温槿抬脚继续往里走,靳桉同样跟着她。ħļșӳ
两人一前一后,脚步声意外地重合在了一起,慢慢回响在楼道里。
楼梯转角处,住在她楼下的一位大娘穿得厚厚实实地下来,看见她,打了个招呼:“温医生。”
“大娘。”温槿笑了笑,“雪天路滑,您出门慢着点走。”
大娘应了声,目光又落到她身后。
看见这个高大的男人后,大娘愣了下:“哟,温医生,这是你……”
以往碰见基本瞧着都是温槿自己一个人,今天身边竟还跟着个男人。ႹĺšУ
大娘纵横京市媒婆市场多年,还很少见过这样帅气的男人。
这要放在相亲市场上早就被抢着要了。
温槿同样也愣了一下。
该怎么回答呢?
她想。
老乡?朋友?还是八年不见的前男朋友?
那短短的几个月内,他们短暂地互相喜欢,互相陪伴,最终又分别。
温槿垂下眼,低声含糊说了句:“……朋友。”
大娘明显也就是随口寒暄一句,并无真的打探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的意思。
她以毒辣的眼光一扫,一眼就看出来温医生和这个男人之间不对劲的氛围来。
大娘眨眨眼,笑:“我昨儿个还在说给温医生你介绍对象呢,现在看来是不用咯!”
说完,大娘迈着轻快的步伐往下走。
是以谁都没注意,在听到大娘的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靳桉垂在身侧的手动了下。
走到五楼,温槿一边从包里掏着钥匙一边说:“租的房子,有点小,你……”
这么冷的天,就刚刚从小区门口走回来的这一小段路,她的手已经冻得有点僵硬了。
刚把钥匙从包里逃出来,她食指忽然僵了下,钥匙滑落地面,哗啦一声轻响。
温槿蹲下身准备去捡钥匙。
却不想身后的人同样也跟着蹲了下来,视线内只能看见靳桉黑色风衣的衣角拖到了地上,然后一只青筋脉络分明的大手就伸了过来。
两只同样冰冷的手触碰到了一起。
冰冰凉凉的。
碰到的刹那,靳桉的手似乎是想躲开。
温槿大脑一片空白,想也没想,用力拉住了男人欲躲开的手。
“躲什么?”
她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
她抬眼去看靳桉。
即使是蹲着,靳桉也比她高出大半个脑袋。
两人手牵在一起,目光相对视,噼里啪啦,在寒冷寂静的楼道里生出火花。
这么近的距离,她能看见靳桉黑沉的双眸,微微蹙起的剑眉,以及因为常年日夜颠倒跑外勤而生出的一点点泛青的下眼睑。
温槿嘴唇抖了抖,还想再说点什么。
她只瞧见面前男人似乎是咬了咬牙,像是再也忍不住了一样,手上用力,眼看着就要把她整个人拉过去抱在怀里。
只不过下一秒,急促的电话铃声切断了一切。
牵在一起的冰凉的手刚升起点温度,马上又松开,一触即分。
靳桉接着电话,眼神很沉很深。
然后又逼着自己将眼神从她身上一寸寸挪开。
“抱歉,局里有急事。”
男人身影眨眼就已经消失在楼道间。
“……”
温槿打开租屋门,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她眼眶发酸,在沙发上坐了很久很久,直到再一次坐到手脚冰凉,然后才慢吞吞回到卧室,把自己埋在了枕头里。
埋在枕头里,她闷闷咳嗽了几声,眼泪慢慢打湿枕布。
-
靳桉从车门储物格里摸出那根之前被他拿出来半天没点燃的烟,重新咬在嘴里,然后拿出打火机,低头拢火,啪一声,点燃了香烟。
他开了点车窗,抖了抖烟灰,然后再踩着油门离开。
队里最近一直在追捕着一伙流动作案的入室盗窃惯犯,本来这点事还犯不着出动他们刑侦支队,只不过这伙小偷近来的犯罪频率升高,连着几天晚上入室盗窃了好几家人,造成的社会影响越来越大,加上从此前一户被盗的人家家里调取的监控显示,这伙人里似乎有人带了把自制的土枪,于是抓捕的事情就落到了他们刑侦支队头上。
刚刚队里的人打电话来,也是因为搜集到了新的线索。
这伙犯罪分子近来的活动范围有所缩小,似乎集中在了海安区的几个小区里。
开完会后,看着白板上写着的几个小区的名字,靳桉靠在办公桌旁,眸光微闪。
他刚刚分明才从这其中的一个小区出来。
盯着那小区的名字看了半天,女孩的脸又慢慢浮现在眼前。
八年没见,女孩好像长高了点,也更成熟了,一举一动都带着干脆利落的味道。
楼道间彼此冰冷的手瞬间相触,那柔软的触感仿佛还残留着他的指尖,靠近了能闻到女孩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应该是常年待在医院里的缘故。
听她身边那位朋友介绍,应该是在医院麻醉科工作?
靳桉轻轻扯了一下唇角。
所以是顺利进入了中央医科大学,成为了自己想要成为的医生么。
那他所做的一切就没有白费。
现在女孩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身旁也有好友陪伴……说不定也有了更优秀的追求者。
那他现在,还有理由再回到女孩的身边吗。
没有优渥的条件,房是租的车是二手的,工作里也时刻遍布着危险。
“靳副。”
门口有实习生敲了敲门,“王队叫你。”
靳桉收了思绪,抬脚往外走去。
-
温槿一觉睡到晚上才醒。
窗外雪似乎停了,屋内灯没开,一片漆黑。
她躺在床上翻了个身,甫一张口,喉咙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咳咳——”
温槿趴在床上咳了半天,嗓子干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脑子昏昏沉沉的,身上也在发着热。
完全提不起半点力气。
前几天着了凉,中午回来以后又在沙发上坐得手脚冰凉,药也没吃,就这么倒在床上睡,晚饭同样也没吃,加上情绪激动的原因……温槿抬手摸了摸自己额头。
不出所料一片滚烫。
她闭上眼,头晕目眩地沉沉吐出了一口气。
明天星期天还有两台手术。
温槿想爬起来找点退烧药吃,结果手脚无力,整个人还没挪到床边,就又闷闷咳嗽起来。
这咳嗽声跟破锣响起来似的,扯得太阳穴突突的疼,把她肺都快要咳出来。
整个人脑袋是昏的,脸颊又是热的,背上却在冒着冷汗。
温槿想了想,依稀想起来明天麻醉科里似乎还有几名同事在。
手机同样没在床边,估摸着在客厅充着电。
她艰难咽下一口口水,嗓子眼针扎似的疼,然后扶着墙慢慢走出卧室,去了客厅,找到了在客厅角落里充着电的手机。
她已经好久没发烧了。
甚至连感冒都是不怎么有过的事情。
所以这次发热发得来势汹汹,比普通症状要严重许多。
病来如山倒。
好不容易找到手机,温槿把自己砸进沙发里。
她微眯着眼睛,趴在沙发上,眼眶也是滚烫的,就这么在聊天软件里找着麻醉科室主任的账号。
她点了语音框,张嘴打算发条语音消息过去,说发烧请个病假,明天的手术让主任重新排个医生。
脑子晕沉沉的,温槿嗓子哑得厉害,能挤出来几个字就已经不错了。
她按着语音框:“主任……我发烧请个假,明天来不了医院。”
说完,她举着手机的手无力垂在地上,然后把手机关了随意扔一旁,缓了一下后,再爬起来去药柜里找退烧药吃。
吃完药以后她就趴在餐桌上,迷迷糊糊又打算睡过去了。
她心想着如果醒后能退烧的话,还是接着去上班吧。
不知道在餐桌上趴着睡了有多久,门口响起了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