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佛牌上那个四脸八手的猴子并不是什么妖怪,而是印度史诗《罗摩衍那》中的风神之子——
神猴哈奴曼。
《罗摩衍那》中,哈奴曼勇敢机敏,能腾云驾雾,火烧楞伽宫,盗仙草,助阿逾陀国王子罗摩征服强敌,在东南亚各国人民心中视为英雄。
用哈奴曼做佛牌,一为闪避意外危险保平安。
二为提升佩戴者斗心意志,使其……
战无不胜。
看到最后的一段话,温槿心下一凛。
她见过太多胸前挂着佛牌的,要么是长辈送给小辈佩戴,寓意美好的祝愿;要么就是一些大老板佩戴,祈求升官发财。
像这样祈祷自己……战无不胜的,她还是头一回见。
她不禁猜想起来少年的身世。
这时卧室门被敲响,是覃珠的声音。
“小槿,睡了吗?”
温槿收回发散的思绪,飞快将笔记本电脑合上,跳上床,做出入睡状,看着走进来的覃珠:“妈妈。”
覃珠温和笑着坐在她床边:“今天怎么这么早就睡了?”
温槿支支吾吾:“……可能今天在老师那里练钢琴有点累了。”
撒起谎来她心跳都变快了些。
钢琴老师大多都只跟她一个人联系,应该不会告诉覃珠今天没上课的,除非覃珠主动去问。
所以她今天和江巧玲他们去城中村的事情应该不会被知道。
“妈妈才给你买的裙子怎么自己洗了?”
果然,覃珠只提起了她晾在阳台上的裙子的事。
温槿松了口气。Ꮵᒝʂγ
她按着下午给家里司机解释的那一套说法:“下楼的时候摔了一跤,不小心弄脏了,裙边也有点被勾到。”她抿抿唇,抱住覃珠手臂,试图用撒娇来掩饰过去,“妈妈你再给我买一条好不好?”
听完女儿的解释与方才询问自家司机得出来的解释是一样后,覃珠这才笑了笑。
“行。”覃珠点点头,替温槿理了理被子,“那快好好休息,明天七点起床开始练钢琴,这个周末我和你爸爸都在家,可以好好陪着你练。”
这是在温槿很小的时候就定下来的规矩。
周一到周五每天都必须练习至少六个小时以上的钢琴,周末则至少要十个小时以上。
现在步入高中,加上她钢琴水平逐步提高,覃珠把周一到周五的时间减少了两个小时,但周末仍然不变。
可以说是,除开上学和吃饭睡觉,她的生活只剩下了练钢琴。
温槿声音淡了点,她垂下眼:“我知道了,妈妈。”
“快睡吧,晚安。”
“晚安妈妈。”
覃珠走出了卧室。
母亲的脚步声逐渐远离,直至再也听不见。
温槿掀开被子,抱着腿坐在床上。
她先是慢慢吸着气,然后感觉到自己单靠鼻子呼吸已经不能汲取到足够的氧气后,开始捂着胸口,张开嘴大口大口呼吸着。
静谧的空间内,只余下女孩痛苦的、急促的吸气声。
很久以后,直到心跳一点一点恢复正常,温槿才下了床。
再盯着电脑上关于哈奴曼佛牌的释义看了一会儿后,温槿合上电脑,打算开始每日睡前的必备项目——写日记。
粉色日记本装在小包里面,一直被她随身携带着。
温槿扭过头去找包。
包呢。
椅子上没有,书桌上也没有,床上也没有。
温槿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
想着想着,她整个人忽然一呆。
她的包……好像还在城中村里。
【作者有话说】
“《罗摩衍那》中,哈奴曼勇敢机敏,能腾云驾雾,火烧楞伽宫,盗仙草,助阿逾陀国王子罗摩征服强敌,在东南亚各国人民心中视为英雄。”
——佛牌释义摘自百度百科
第5章 二号胡同口
新的一周上学以来,江巧玲总觉着温槿状态没太对。
尤其是今天周三,温槿向来拿手的物理课,物理老师抽她回答问题,名字喊了三遍,温槿才回神般站起来,然后看着屏幕半天,才磕磕绊绊回答出来问题。
物理老师瞳孔里涌起点疑惑,边让她坐下边问:“温槿,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温槿忙摇头说没有,坐下后又开始发神。
下课后坐一旁的江巧玲终于没忍住,拿笔戳了戳好友的手肘:“温槿!”
温槿侧过头看她:“什么事?”
依旧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女孩日常舒展开的柳叶眉微微皱着,平时总在脸上挂着的小酒窝也不见了,就连高高翘起的马尾似乎都塌下去一些。
像是朵焉巴巴的花。
“你到底怎么了,从星期一开始到今天一直都心情不好。”江巧玲托着脸琢磨,“好像从城中村回来以后就是这样了。”
温槿一听到那个地名就郁闷。
她趴在桌子上,把脸埋进手臂,声音从手臂间闷闷传出来:“真的没什么……你别管我。”
“……”
江巧玲气鼓鼓看了她一会儿,决定自己以后去卫生间都不叫上这人一起去了。
旁边传来椅子在地上拖动的声音。
江巧玲走卫生间去了。
温槿又叹了口气。
没一会儿,江巧玲回来了。
她坐在椅子上纠结许久,还是忍不住那颗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凑到还趴在桌上郁闷长蘑菇的温槿耳边:“猜猜我刚刚在走廊上听到什么!”
“什么?”温槿有气无力应和一句。
“说是高三的一个女生,昨晚上和男朋友去……”江巧玲做了个隐秘的口型,“结果身份证不小心落在宾馆,然后被她妈妈发现了,现在正在校长办公室里和男生家长吵着呢!”
温槿一怔。
模仿完,江巧玲还跟着感叹了一句:“哎,你说落什么东西不好,偏要把身份证给弄掉。”
话音刚落,她就听到旁边传来好友重重的叹息声。
“温槿!”江巧玲惊讶,“你怎么啦?”
温槿现在满脑袋里都是自己的包掉在城中村的事了。
当时她急着找出点什么东西来赔偿少年被踹烂的仓库门,翻找时直接把包放在了地上,然后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瘸腿就带着人来了。
兵荒马乱之后,自己竟然忘记去把包捡回来了。
包里的口红、小梳子都没什么,可是还有她的身份证在里面。
要自己去补办身份证的话还得拿户口本,但户口本一直由覃珠和温隽凡保管着,她根本就不知道在哪里。
前几天她趁着覃珠温隽凡不在家的时候到处翻了翻,还是没有找到户口本。
这周末她得跟着覃珠还有温隽凡去京市演出,坐飞机的时候肯定是得用上身份证的。
到时候她拿不出身份证来,偷偷跑去城中村的事情可就藏不住了。
为此,温槿担心得不行。
上课铃响,江巧玲也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等到晚上,温槿继续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一直在想着解决方案。
好不容易睡着了,又开始断断续续地做梦。
估计也是今天江巧玲趴在她耳边说的那些八卦的缘故,梦中世界光怪陆离,像是要把她这段时间碰到的糟心事都给联系起来一样。
最开始是她在京市大剧院里弹钢琴,紧跟着追光灯直直往她眼睛上打,等她闭上眼躲避完灯光再睁眼后,演奏钢琴的场地竟然变成了城中村,桀骜狂妄的少年成了她的唯一听众。
而她对上少年生冷的眼神,一紧张,手下一道音弹错——紧跟着覃珠的声音从天而降,带着严厉、追究和失望:“温槿,为什么要背着爸爸妈妈偷跑去城中村那种地方,这是我们温家的女儿应该做的事吗?”
梦境像是玻璃一样咔擦破裂,温槿直接被吓得醒了过来。
她拿被子盖住脑袋,想了很久,终于悲怆又决然地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她得回城中村一趟。
去把身份证给找回来。
-
决定好要去城中村找包以后,温槿一直在筹划着怎么去。
今天已经是周四了,京市大剧院给他们定的是周六早上的飞机,所以她只有今明两天的时间了。
上午的时候,在江巧玲以“绝交”为威胁的质问下,她最终还是把这件事情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