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呢。你放心,遇臣给你特批保留下来了。就当已经通过董事会决议, 以后ESG还是由你来做。”李宗然正忙着, 还不忘对她笑,“你的职位也会上调一级, 如果顺利,应该很快就能升经理了。”
“谢谢然哥。但不用了。”她说着,把手里的牛皮纸袋递给他。
李宗然微微一愣,他意识到那是什么,没敢接:“小舒云,你这就为难我了。让我签其他的都可以,这个我真签不了。”
他叹口气:“你去和遇臣好好谈谈吧。他就在隔壁。”
舒云:“好。”
梁遇臣送走上一位合作方,他坐去大班桌后,手上松了松领带,连带着神色也松落下去。
他看眼手机,电话、微信都是空的。
门口“笃笃”两声。
他放下手机,重新紧好领带:“进。”
门口出现熟悉的纤瘦的身影。
“满满。”他几乎是无由一股惊喜。
梁遇臣起身,绕过书桌,大步往她的方向走来。
舒云刚合上办公室的门,就被他一把带进怀里。
她脸蛋撞在他肩上,挺括的西装面料,他力道很大,撞得她颧骨一疼。
梁遇臣手揉揉她后脑勺:“怎么过来也不说一声?”
舒云没有动作,只睫毛动了动:“我有东西要你签字。”
“好。”他接过她的那个牛皮纸袋,拉着她走到书桌后,“我也有东西给你。”
梁遇臣从抽屉里拿出份文件递给她,舒云接过,翻开来看,瞧见“特批”“ESG”等几个关键词后,她合上文件没有再看。
梁遇臣拆开她的纸袋,里面第一张纸还没拿出来,他就看见“辞职信”三个大字。他手微微一顿。
他抬眸定定看向她。
舒云眼睑微垂,不接他目光。
梁遇臣有一会儿没说话,他将她的牛皮纸袋放去一边。
安静片刻,他重新开口:“满满,你的业务线没被撤掉,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他说着,把她转过来,试图和她讲:“ESG的负责人以后还是你,不会变的。我给你留下来了。”
舒云点点头,轻声问:“所以这是你给我的施舍吗?陪-睡三年的施舍?”
梁遇臣盯着她,脸色已然变了:“满满。”
舒云终于抬头,一字一句,轻而缓地说:“梁总,我请求你免去我负责人的职位,我德不配位、痴心妄想。我自请辞职。”
梁遇臣知道她在生气,生气也好,说明还是在意的。
他语气缓了些:“满满,现在事情已经回到正轨了,你ESG都做了快一年了,难道要在现在放弃?”
他牵上她的手:“我不是教过你,涉及根本利益的事要理性看待……”
舒云听见“利益”两个字,心口一痛,甩开他:“你别和我说你那一套唯利是图的理论。我学不会。”
梁遇臣喉咙一堵,倏尔安静,只轻轻说:“你以为你辞得了?”
“我怎么辞不了?旷工一个月,人事关系会自动解除离职。”舒云迎着他的眼神,“你拦得住我?你还能把我绑来上班不成?”
梁遇臣眸子敛了敛,看她清澈倔强却又黯淡无光的脸庞。他捞上外套和车钥匙,掐住她胳膊就往外带。
舒云瞬间惊惶,今天所里那么多人,她挣扎拍打他的胸膛:“梁遇臣你干什么?你放手!你快放开我!”
梁遇臣不让她逃,几乎是拽着她往外走。舒云从不知道他力气竟这样大,跟铁链锁着她一样,她完全挣扎不得。
刚上走廊,有秘书带着新的合作方过来,就见他阴沉着脸和舒云对峙拉扯着。
“梁总,有客……”
梁遇臣根本不理,铁青着脸拽着人往电梯走。
一路的走廊,不少人惊讶地看过来。
李宗然也听着动静出来,就见梁遇臣半拖半抱把人塞进领导电梯。
他赶紧解围,要大家别看了,都去工作。
梁遇臣咬牙,一手摁了关门键和楼层,一手从后面抱住她腰:“听话。跟我回家。”
“我不回!”舒云拼命挣扎踢腾,“我凭什么听你的话!我不跟你走!”
梁遇臣熟稔至极地剪住她手,把人笼罩进怀里。
电梯门开,已经到了底下停车场。
他单手将人抱起,往停车的地方走去,打开副驾,把人摁进去,锁上车门。
他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舒云趁机想逃,他又伸手按住她肩,强硬地给她扣上安全带。
汽车发动,梁遇臣往华勤边的公寓驶去。
-
到了别墅门口。
梁遇臣一声不吭下车,把人再度禁锢,拉回了家里。
舒云只觉心如死灰,她就那么被他锁着,带进了卧室,扔进床铺里。
她一激灵地轱辘爬起来,浑身戒备地看着他,往后,屁股硌到梳妆台上。
梁遇臣缓了口气,“满满,我们好好说,行不行?”
舒云之前一直觉得,只要他愿意和她坦白,或者她的ESG能通过董事会,他的那些谎言、隐瞒,她都不计较了。只要她在做的事还看得到希望,她还是可以和他继续在一起的。
可现在……
他只是在利用她,把自己当靶子罢了。
舒云茫然笑了下,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梁遇臣,你支持我做ESG,其实就是拿我当活靶子吧?让我帮你吸引袁家潘家还有董事会那些人的目光,好给你做汇通争取时间对不对?”
梁遇臣不解:“我什么时候把你当靶子了?”
“你利用完我,再给点甜头抚慰我?然后要我再和没事人一样和你在一起,陪你上-床吗?”舒云吸吸鼻子,说到这个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卑微至极。
她眼角泛酸:“梁遇臣,这三年你究竟把我当什么?”
梁遇臣眯了道眼,上前一步:“是不是谁和你说了什么?”
舒云摇头,伸手抵住他逼近的胸膛:“你别管谁和我说了什么!反正我看见的事实就是这样!”
他察觉她的抗拒,没再往前,只扶住她肩:“舒云,我有没有和你说过,别人让你看见的都是想让你看见的。你怎么就不能信我一回呢?”
梁遇臣这回眉头也蹙了起来:“我们在一块儿那么久,哪次我说的话,你这样深信不疑过?”
舒云:“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你告诉过我汇通的事吗?”
梁遇臣沉默少许,薄薄开口,仿佛一切早已注定:“汇通的项目我签了保密协议,我不可能告诉你。”
保密协议。
我不可能告诉你。
——不可能,告诉你。
这话刺耳地从她耳膜穿过。
舒云看着他,他站在自己面前,五官俊朗如昔,和耀大礼堂前、南城烟花里、青海星空下的他没有任何分别。
她却有些认不出。
她舔舔干枯的嘴唇,身体摇摇欲坠,眼底积蓄的水雾再也兜不住,两颗晶莹滚烫的泪珠顺着脸庞划下,啪嗒掉落在衣领上,成为豆大的水渍。
梁遇臣目光一痛。
他从一旁抽了纸,抬手去给她擦掉。
舒云挥开他手,不可置信地整个人都在抖,她泫然而破碎地望着他:“梁遇臣,你之前和我说,要我和你走一条路的。你和我说的话都是假的吗!你怎么能这样!”
梁遇臣张了张嘴:“我们是在走一条路。”
“不是。”舒云摇头,“你只在走你自己一早铺好的路而已。”
她心寒到无以复加,“你那天送我高跟鞋,说步步高升……你看着我成为你的靶子,最后失败,你很开心吗?”
舒云哭喊着,她看着他,眼泪止不住地流:“你哪怕和我透露一点点?哪怕一点点!告诉我这是你的过场,这是你的计划……你告诉我啊,你根本就不告诉我!”
她从来没有这么伤心过,“明明我们是那么亲密的人……你看我在里面沉沦,在里面撕扯,你很爽吗?”
她发泄完,拿最坏的话控诉他:“梁遇臣,你就是一个狼心狗肺、自私虚伪、阴险狡诈的人,你根本不懂什么叫真心!”
狼心狗肺、自私虚伪、阴险狡诈。
梁遇臣听完这句话,下颌收紧,面色跟淬了霜一样。
“我怎么不懂了?”他低沉打断,锁着她眼睛,抬手指了下身后,“我要是真不在乎,会绕那么大一个圈子,只为保下你的业务线?”
“舒云,你可以怪我、冲我发泄,但没必要把我想的那么不堪!从一开始我都是想和你好好在一块儿的!”
梁遇臣咬牙,被她逼得也失了态,冷声质问:“我们在一起三年,有那么多美好的记忆和感情。我做你的后台也好跳板也好,我心甘情愿。因为是你,因为我这些年只有你一个。可你现在说我狼心狗肺,这话你不觉得诛心?”
舒云:“是你先不选我的。”
“我怎么不选你了?”梁遇臣试图去捏她肩,“你冷静一点。”
“满满,我现在没法把一切告诉你……再等一段时间,等一切解决,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好不好?”他顺着她的脾气,安抚着她。
“不用了。”舒云躲开他的手,她垂下眼,绕开他身影往外走去,“我不要再和你在一起了。”
梁遇臣手臂青筋绷起,他太阳穴隐忍地跳了一下,仿佛有什么再也不受控制。
他转身从身后一把禁锢住她。
舒云挣扎,狠狠踢打他、咬他手臂、抓他手背,梁遇臣沉着脸尽数全收,皮肤被她咬破抓破也不躲闪,只把她转过来,低头狠狠堵住她嘴唇。
他将她两只手剪到头顶,掐着她脖子,把人死死钉在床铺上。
他膝盖陷在床铺里,手臂的牙印手背的伤痕都隐隐渗血。他顾不上这些,只想压制住她,好像这样就能把她那句“不要和他在一起”给塞回肚子里。
两个身影纠缠撕扯,坚硬对上柔韧,他手掌摁着她脆弱纤细的肋骨、鲜活赤诚的心跳,他含住她唇瓣,想要继续索取什么,却还是没有,手终究从脖颈上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