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快乐。”姚少池还是没有听取直接表白的建议,他怕她为难,没说多余的话,只冲她咧嘴一笑,转身下台。
舒云抱着花,笑着点头,又冲观众鞠了一躬,也走去幕后。
没看见表白,同学们的兴奋很快平息。
嘉宾席的领导们也津津有味,梁遇臣身边的钱总笑着打趣校长:“贵校每年都有毕业表白环节啊?”
校长乐呵呵的:“年轻人嘛,血气方刚的,我们祝福就好了。那个男生也很优秀啊,去年‘挑战杯’的冠军呢。”
“话说,这个‘挑战杯’还是华勤赞助的,是吧梁总?”钱栋成说着,看向梁遇臣。
钱栋成是华勤中国近几年的竞争对手——德威中国的CEO。
梁遇臣被点到名,他嘴角泛起礼貌的弧度,淡漠一笑,不带任何含义。
领导嘉宾们继续寒暄着,只有梁遇臣目光跟着舒云,看她从后台绕回班级的学生席。
她班上的同学都很兴奋,凑过来看她怀里的花。
而她脸上也噙着笑,眼睛倒映着台上的点点萤光。
梁遇臣舔了丝后牙,转回头,再次被气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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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典礼结束,已经是晚上六点。
大家陆续散场,舒云站在后台入口等姚少池,他们说好要一起去谢谢陈跃焜教授。
这四年,很多奖学金、商赛、研究项目,陈教授都是手把手指导,半夜给他们看论文和报告是常有的事。
本来大家是想众筹弄个谢师宴,但陈教授一早就发话,搞了谢师宴他也不去,要他们别花冤枉钱。
但,送送礼物表示感谢还是可以的。
嘉宾席前,几个业内大拿留了下来,梁遇臣也在其中,他们正聚在一起聊事情。
明亮的灯下,他站在人群中央,却又不怎么讲话,整个人挺拔而沉默。
或许是他这喜怒难辨的扑克脸气场太冷,一时劝退不少想前来交流的学生。
舒云和姚少池找到陈教授,将手里准备的礼物交给了他。
面临毕业,陈跃焜也有些不舍:“舒云,你当时要是愿意保研就好了,我一定还亲自带你。”
“谢谢教授,但我还是想早点参加工作。”舒云说,“读研是需要沉下心做研究写论文的,我不一定搞得来。”
陈跃焜却不认同她这话:“你太谦虚了。你那么认真刻苦,做什么做不成呢?”
舒云不好意思地抿唇一笑。
陈跃焜也笑,又问姚少池去英国的留学情况。
姚少池一一回答着。
陈跃焜说:“我在伦敦大学也有学生在任教,如果你还需要推荐信的话,我帮你弄。”
“谢谢陈教授!”姚少池笑说。
后面,他们又和陈跃焜聊了会儿也退场了。
姚少池提醒她:“小云,你的花。”
舒云“啊”一声,“抱歉抱歉,我差点忘了。”
她蹬蹬跑去自己座位上拿。
另一头,梁遇臣目光跟着她,看她轻快地抱起花,走向姚少池。
舒云没有看他,掠过他的目光,和姚少池出去了。
“梁总,梁总?”身边有人在喊他,“晚上的局梁总去吗?”
钱栋成笑说:“梁总今年辞了不少港股客户,果然是大事务所,华勤辞掉的这些都够我们吃好几年了。”
这话已暗暗带了商场上的针锋相对。
梁遇臣收回目光,下颌微绷,他现在没心思应付,随口一句话推了回去:“华勤只是在客户的筛选上变了些方向而已,选客户也得有原则,总不能一口吃撑吧?”
“晚上的局我就不参加了。有点私事。”梁遇臣说着,冲他们微颔了颔首,“失陪。”
话落,长腿绕过嘉宾席,离开了。
舒云和姚少池走出礼堂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暗下去了。
西边的天空还挂着一丝橘色和紫色的夕阳,淡得像颜料抹上去似的。
姚少池在她身边伸了个懒腰,侧头看她:“小云,你记不记得,每次我们从礼堂打完商赛出来,都是这样的晚霞。”
“记得。耀城的天空一直都很好看。”舒云抱着花,一捧开得正娇俏的茉莉,白色花瓣藏在深深浅浅的树叶里,像星星一样。
傍晚的风安静地吹着,捎带白天的燥热和入夜的柔凉。
直到现在,舒云才有了点,真的毕业了的实感:“四年真快,感觉大一开学就在昨天一样。”
“我还记得你军训为了不被选去练军体拳,故意在来选人的教官面前走顺拐。”姚少池说到这,忍不住笑起来,“你当时真的,太机智了。又可爱又机智。”
他还记得她当时穿着短袖迷彩服,扎着长马尾,皮肤那样白,眼睛那样亮,和教官干瞪眼,一口咬定自己是顺拐。
舒云回想着从前,也笑:“军体拳多累啊,我才不要去呢。”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姚少池把她送到宿舍楼下。
他抿着的唇松开一点,“小云,你喜欢的人是那个姓梁的吧?那个华勤的CEO。”
舒云微怔,一霎回头。
“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他。”姚少池垂眸,“你看他的眼神,我从来没有见过。”
之前,他还抱着一丝幻想,后来在酒吧里,他看见她在梁遇臣面前害羞脸红、较劲拌嘴……
他才知道,原来她还有这样俏皮的一面,而这些,他四年都没有见过。
他知道,她并不喜欢自己。
可她这个朋友做得太无可挑剔了,找不到一丝错,待人永远纯粹赤忱。连他想表白,都找不到突破口。
姚少池吐出口气,又冲她笑了一下:“没事。舒云,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我喜欢你很久了。”
舒云愣了好一会儿,她目光移去别处,大脑有些空,“可我……”
“我知道。”他打断,眼底是一种释然的光亮。
姚少池看了看天,最后说:“以后要加油哦!我认识的舒云是永远向前看的。”
“谢谢……”舒云看着他,心里有丝离别的触动。
而他只是笑,像放下了什么包袱一样:“走了。早点休息。”
舒云喊住他:“姚少池,谢谢你的花。也祝你留学顺利!”
“好。”他答应道,声音有些涩,转身走了。
周边陡然安静下来,宿舍楼下一个人影都没有,估计都去外面聚餐了。
舒云低下头又闻了闻那抹茉莉香,手里这束花忽然就承载了不少别的东西,她觉得自己有些抱不住。
她吐出口气,胸腔里一股没来由的伤感。
不知是为即将步入社会不得不坚强起来,还是为姚少池刚刚告别的话,亦或是为自己那看不到出路的感情。
舒云吸吸鼻子,在原地站了会儿。
正想提步上楼的时候,她余光瞥见不远处的一抹身影。
路灯下,梁遇臣抄兜站在离她五六米远的树荫里,灯光落在他肩上,泛着幽幽的凉。
他似乎看完了全程,面上没什么情绪,只目光薄薄望着她,却又带着难以言说的分量。
第37章 下潮涨
[若这条路上真有命定的凶险, 那就挥霍到那一天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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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夜晚,那样静谧,夜空鉴照着校园, 寝室楼大厅的灯光铺洒在地面上, 荧白而亮彻。
风声簌簌而过,树叶轻轻摇晃。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舒云看他这模样,知道他估计是生气了。
可他凭什么生气, 该气的是她才对。
舒云吐出口气, 抱着花转身就要上台阶。
梁遇臣看她要走, 终是控制不住,大步追上去,把人再次拽回来。
舒云不依, 躲他手:“你别管我!”
梁遇臣又伸出另一只手钳制她,挣扎里,怀里的花摔去地上, 几片嫩叶和花瓣飘飘坠落。
舒云一惊, 伸手去捡, 梁遇臣眼疾手快掐住她手腕, 止住她去捡花的动作, 就把人这么拉着,拽到自己阴影里。
舒云双肩微抖, 怔愣地抬头看他。而他面色寻常, 只有五官在夜色的晕染下更加锐利,其余与冷脸时没有分别。
梁遇臣盯着她, 目光倒还平静:“几朵花而已, 你就这么宝贝?”
舒云瞪着眼,故意说:“再怎么也是别人一番心意, 我当然宝贝。”
梁遇臣低头,手里使了点劲儿:“也是。毕竟他喜欢你很久了。比我更久。是不是?”
舒云心尖一跳,转眸看他。
他脸庞近在咫尺,眼睛如墨般深黑,“舒云,我不来找你,有些话你是真不准备和我说了,对吗?”
舒云张了张嘴,才不接这茬,“现在是你拉着我在和我说话吧,”她脑袋别开去看别处,“我没话和你说。”
梁遇臣安静了会儿,竟也点头:“行。我有话和你说。”
而后,他往姚少池离开的地方抬抬下巴,“那小男生又给你表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