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实回道:“在医院。”
“那他……”
“死不了。”程稷南不屑地轻哼。
齐郁这才长长地吁了口气。
只要没弄出人命,怎么都好说。
她还要再说什么,又听程稷南道:“你不用担心,早点睡吧,我一会儿就回去。”
齐郁听出他心情似乎不太好,原本想问的话,也只能咽回肚子里,应了一声“好”,挂断电话。
杨铭直到看着他把电话挂了,放回外套口袋里,才开口说道:“你刚才的语气未免也太冷淡了吧,怎么着?还真生气了?因为那段视频?”
“没有。”
程稷南又抽了支烟叼在嘴里,刚要点着,突然想起来,他说过要戒烟的,这才几天啊,就破了戒。
心里烦躁地不行,连烟盒带打火机一股脑全摔在了墙上。
杨铭“啧”了一声,像是在说,你拿烟和火机撒什么气啊?它们何其无辜?
程稷南瞥了他一眼,没做声,越过他往外走。
杨铭在后面问了句:“哪儿去?这回又想抹谁的脖子?”
程稷南头都没回,吐出一个字:“你。”
杨铭又“啧”了一声,跟在后面,摸了摸瞬间凉飕飕的脖子,笑道:“你这人什么毛病,上辈子是刽子手吗?一言不合就抹别人脖子,还专挑家里人下手,我得离你远点……”
他正说着,不防程稷南突然停住脚步,转身看向他,神色不善。
“不是要离我远点吗?你跟着我干什么?”
杨铭眼睛一弯,“刚才你抹程稷理脖子的时候,我没在场,错过了那么经典的一幕。这回,说什么也得跟着你,亲眼瞧瞧你是怎么抹人脖子的,也算见见世面。”
程稷南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再出什么事儿,所以寸步不离地跟着。
平日的开玩笑逗闷子,不过是因为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让两个人感情格外亲厚。
关键时刻,最关心的还是彼此。
程稷南淡漠的眼神划过一丝什么,拍了拍他的肩,什么也没说,往停车场走去。
程稷南的车还停在饭店,他今晚喝了酒,不能开车,于是走了几步就停下,示意杨铭去开车。
杨铭暗自吐槽,原来自己巴巴地赶过来,就是个当司机的命。
但是有什么办法,叫程稷南自己打车回去?
就程稷南现在这个状态,杨铭真有点为齐郁的处境感到担心。
这家伙万一发起疯来怎么办?
程稷南上了车之后,依旧没什么话,闭上眼睛往后一靠,假寐起来。
杨铭瞥了一眼,轻声嘟囔:“靠,还真把我当司机了。”
程稷南虽然闭着眼,好像睡着了的样子,却还是听到了他刚才的话。
“谁说我把你当司机了?”
杨铭下意识地“嗯?”了一声。
程稷南却道:“司机,要给钱的。”
“靠!”杨铭气得直拍车喇叭,“我看最该被抹脖子,以后变哑巴的应该是你才对。”
杨铭把程稷南送到了地方就要走,程稷南又打趣了句,这么晚,不如跟他一起进去。
“少来,我才不要做电灯泡。”杨铭丢下这句,开车就走。
齐郁挂完电话,心里放松了不少,程稷南说一会儿就回来,她原本还想等着他,所以就靠坐在床头玩了会手机,结果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程稷南进来的时候,怕吵醒她,尽管放轻了脚步,换衣服的时候,齐郁还是醒了,一睁开眼睛看到人,扔了怀里的抱枕,就下了床抱住他。
程稷南却后退几步,不让她靠近,还说了个“脏”字。
齐郁愣了愣,直到借着台灯幽暗的光,瞥见他衬衫上星星点点的暗红色印记,
恍惚反应过来。
身子就不由地一抖。
那些血,应该是程稷理的。
即使她没亲眼所见,她的脑海里,还是不由自主地闪过了那个画面。
光着脚,站在地板上的两条腿,就忍不住发颤。
程稷南留意到了她的反应,眉心一皱,默不作声地换下那身衣服,又去洗干净了手,折返回来的时候,齐郁仍呆呆的站在那儿。
“怎么不穿鞋?”他拾起她那双毛绒绒,带着两只兔耳朵的拖鞋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想要帮她穿上。
程稷南从没做过这种事,齐郁反应过来后,也有些不好意思,但不穿鞋,踩在地板上是有些凉。
她只好一手撑在他肩上,雪白的脚伸过来,借着他的手,踏上柔软又厚实的拖鞋。
然后,又如法炮制地穿上另一只。
略有些冰凉的脚丫擦过的他的手,穿上鞋子,瞬间被毛绒绒的暖意所包裹。
齐郁瞬间露出一丝笑意,程稷南却低头有些出神,好似她的那双雪白的脚丫,还在他眼前晃荡似的,怎么也挥不去。
齐郁见自己都穿好鞋了,他却仍蹲在那儿不动,脸上的笑意一收,不解地问了句:“怎么了?”
程稷南这才抬起头,迎上她的目光。
齐郁披散着的头发睡乱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自己,透着几分小心翼翼。
就像一只受惊吓过度的小兔子,仔细看,眼圈还有些发红。
蓦地,他又想起昨天晚上回来,她也是一副哭过的样子。
所以说,她昨天是在见过裴然和程稷北以后才哭的?
又是因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
一想到这点,程稷南的眼神又冷了几分。
他不是相信齐郁跟他们还有什么感情牵扯,他知道她不是那种人。
但是,她不应该骗他。
尤其是,他给过她机会坦白的。
第267章 她在他心里,究竟算什么?
齐郁不解地看着他,心里有些不安。
程稷南刚才帮她穿鞋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还很温柔,怎么一转眼,又变了?
她回忆了下自己刚刚有没有说错什么,但好像没有什么问题啊?
所以他不高兴的原因是什么?
因为程稷理?
“你……”她刚开口说了一个字,程稷南就站起身,在她肩上轻轻一拍。
“你早点睡吧。”
说着就要走。
齐郁望着他的背影,眼前蓦地浮现起上一次,两个人也是闹别扭后,自己一个人睡在卧室的情景。
虽然没多久两人又和好了,但是她也大病了一场。
那种感觉很不好,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她叫住他,问他去哪儿,是又要像上次一样,把她丢下吗?
“你在和谁较劲?明明在今天晚上之前,都还好好的。”
程稷南回头说了句:“我没有。”
齐郁猛地提高了音调,质问道:“没有?没有什么?没有好好的,还是没有较劲?”
他无奈地看向她,“没有较劲,你别太激动,对孩子不好。我现在要去书房,还有很多工作没做完,我明天还要坐最早的一班飞机去惠城。”
齐郁愣了下,“去惠城?明天?”
“嗯。”
“呵,”她突然轻笑了一声,“是不是我要是不问你,我要等明天你走了之后,才知道你要去哪儿?是不是我要是不问你,你压根就没打算告诉我?”
程稷南没言声。
但在齐郁眼里,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她冷笑着望着他,继而转身回到床上,听他的话,睡觉。
该死的,她就不应该为他提心吊胆睡不着觉,害怕紧张地流泪,结果人家却连话都不想和她多说一句。
他甚至连要出去外地出差这种事,都没打算要告诉她。
她在他心里,究竟算什么?
心里窝着火,手上的力度也大了些,一把掀开被子直接上床。
刚刚穿好的拖鞋也瞬间变得碍事起来,被她小腿一蹬,直接甩了出来,甚至还有一只被甩得远了些,精准地落在他的脚面上。
齐郁不是故意的,可是一触及到程稷南微微皱眉的神情,心里的不满也放大了。
她挺了挺胸,毫不畏惧地直视着他,像是在说,对,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把我怎么样?
耷拉在床边的一双脚还轻轻晃荡着,挑衅的意味十足。
程稷南突然就笑了一下,微微拧成川字的眉心也仿佛舒展开了。
他又一次弯腰拾起被她甩在地上的鞋,走过去,放在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