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吗?他们明明也在多平台推广啊。章云燕疑惑,但是沈序是她直属领导,即便心里不愿意,也还是得听他的。
“师父的这些绣品怎么又搬出来了?”孟相宜从外面进来一眼就看见一副百鸟朝凤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不由得皱眉问道。
“会长,沈总说都摆出来当门面,不然顾客有意见。”章云燕如实回答。
这个沈序,误解了师父的一番良苦用心,孟相宜有些无语,但是还是要给他这个总经理留点儿面子,没有当即让人再把东西收回去。
“先在外面放几天,过段时间再分次收回去吧。”章云燕赶紧点头,她就说还是要尊重宋先生的意思的。
刚进办公室还没有坐下就接到崔欣的电话,电话那头还有几分焦急。
“相宜,你手里还有没有绣品,比较好的那种。”这是有人想要绣品都找到崔欣那里去了啊,孟相宜失笑,曾经推销都出不去的东西,现在竟然这么受欢迎。
她边开电脑边问是不是有熟人在打听,让崔欣暂时不要答应,现在是会展时期,排队等的客户非常多,她不方便用私人关系加塞儿。
崔欣那边连忙否认,是一位阿姨在工作的时候不小心弄脏了客户的屏风,那个屏风是十几年前宋先生亲手绣的,客户十分珍惜。
这也是他们家政公司新解的大客户,崔欣本来想的是赔偿,客户说多少钱就多少钱,谁知道那边的管家不同意,说这个绣品是无价的,非要投诉他们。
阿姨急得天天哭,崔欣亲自出面好话说尽对方就是不松口,反而提醒她,“孟总的女儿就是清绣协会的常务副会长,这点儿事不会办不了吧。”
这不就是明摆着逼她再拿出来一个同等价值的绣品,管家说客户这周出去度假下周回来,希望她这周末之前解决问题,她也没有办法了。
原来如此,听了崔欣说得情况,孟相宜也有些头大,那个客户的绣品是喜上眉梢图,虽然东西不大,但是由于是师父的得意之作,十分被追捧,价格奇高,是任何一个作品都替代不了的。
她也体谅管家的难处,这种事情任谁都不愿意背锅的,对于被损坏的贵重物品,要是客户知道他们私自与家政公司谈好了,估计也就离被辞退不远了,在行业内名声也臭了。
“听说这位先生年轻时脾气可厉害了,现在年纪大了才好些,也不知道能不能高抬贵手。”崔欣发愁。
这件事情说简单也简单,说难办也难办,她可以全权代表师父处理她的作品,但是用于私情上孟相宜还是不想,不过她倒是可以试着修补,便和崔欣约好找个时间去客户家里看看。
正巧等她们去的时候赶上了客户提前回国,原本颐指气使的管家毕恭毕敬的请她们二人进去,说先生在等。
男子年纪比孟子浩还要大些,但是身材清瘦,半点发福都没有,戴着金框眼镜,相当儒雅,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美男子,正站在茶几前等二人,十分绅士。
一看到这个人的时候崔欣就觉得有些奇异的感觉,好像见过,但是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陈先生,您好。”她礼貌的伸手,对方浅浅回握。
寒暄后,孟相宜自告奋勇想看看那副“喜上眉梢”屏风,想尝试着修补。
管家小心翼翼的递过来,果真在留白的地方有些脏污,看起来像是不小心弄上了清洁剂。
“陈先生,相宜是我的女儿,也是宋先生的弟子,请让她试一下,如果不成功我们愿意赔偿所有损失。”崔欣真诚的说道。
对方淡淡一笑示意他们不用紧张,“这个屏风是我的前妻送给我的,我非常珍惜,她是位善良的人,我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情为难你们。”
男子爽快的答应可以让孟相宜将屏风带走,既然对方这么信任,孟相宜也义不容辞,说一个周的时间她一定会尽力完成的。
前妻的礼物还这么珍贵的保存,看来他们曾经感情非常好,崔欣对这位先生的好感倍增,事情颇为顺利,出了门但她里也有些打鼓,连忙问女儿行不行,想想又后悔这件事情她不应该把相宜扯进来。
“妈,您放心吧,这点儿小事儿难不倒您女儿的。”孟相宜还是比较有把握的,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她需要回一趟清河镇,在师父的指导下完成。
***
“请问孟会长在吗?”一大早一位西装革履的小伙子进了工作室礼貌的询问。
“先生您好,请问需要介绍吗?”有工作人员上前询问,而对方仅是递上一张名片。
陈愿之,烫金的名片上仅有简简单单三个字,工作人员有些疑惑,这连个联系方式也没有啊。
“请把这个交给孟会长,陈先生回国了,想请孟会长吃个便饭,请您代为转达。”小伙子客气的说道然后离开了。
“章经理,这是什么人啊?”小姑娘拿着名片回来找章云燕,她一头雾水的,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顾客。
“陈愿之”这三个字耳熟,章云燕思索了片刻也没有想起来,把名片收了起来等孟相宜回来定夺,又嘱咐道,“宋先生的绣品一定要盯好了,千万别被人弄坏了。”
“先生,孟会长不在,不过已经将您的名片留下了。”年轻人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座上,侧身跟后座的男子汇报。
一张清俊略苍白的脸微微点头,没有多说什么,敲了敲隔板,示意开车。
“这和开业的那个花篮一模一样的。”
“真好看啊。”
“好贵的吧。”
大家在窃窃私语,没有发现沈序刚刚进门。
“这是谁送来的?”他皱眉,在得知这花是给孟相宜的时候面上闪过一丝厌恶之色。
弄明白来龙去脉后,第一反应就是让人扔掉。
“可这是送
给会长的呢。”前台小姑娘不忍心。
“你们会长对这类花过敏,出了事你负责啊。”沈序板起脸来训斥,新来的员工不了解孟相宜好糊弄。
他向来没架子,但是虎着脸的时候还是挺吓人的,吓得小姑娘赶紧把花扔得远远的。
“咱们库房里有那么多宋会长的绣品,送一个给客户就是了,何必让阿姨为难。”
曾经他对崔欣也是不太尊重的,毕竟他受林婕妤影响深,总带着偏见看人,这几年了解多才发现崔欣才是真正的好妻子、好母亲,甚至是好儿媳的角色,任劳任怨,从来不计较个人得失,所以心里总是暗暗的愧疚,一听说她现在遇到难处,第一反应就是帮忙。
“那怎么行呢,咱们开门做生意讲究信誉。”孟相宜不肯答应,师父说过不出售就是不出售,再说她心里有谱了,比较有把握。
在得知孟相宜要回一趟清河镇的时候,沈序第一反应竟然是有些窃喜,有些事情她不在,自己反而更好办,况且这样她也能和贺屿川分隔两地。
“你不在的话我会看好工作室的,不过大家最近也辛苦,不如咱们举行个庆功宴,让大家都高兴一下吧。”
庆功宴?孟相宜想起来了,扶额笑道,她竟然都忘了。
都怪自己曾经放出去了大话,现在骑虎难下,这庆功宴看来是绕不过去了,她暗暗叹息,不过能犒劳大家也是好事儿,辛苦这么久了,也该放松一下,就让沈序放手去做。
“别人我不管,但是一定要问好方想的时间啊。”方想对他们的帮助太多了,而且也是工作室的股东,这个庆功宴可不能忘了他。
“不过有个事情提前跟你说一下。”沈序突然正色道。
孟相宜看惯了他吊儿郎当,难得这么正式,还真有些不习惯,忙问怎么了。
“我和婕妤在交往,你不会反对吧。”沈序试探性的问道,眼睛认真的观察着孟相宜的神情,不放过一丝一毫。
林婕妤终于答应和沈序在一起了?
这个消息的确有些令人震惊。
这三年几乎从沈序口中听不到林婕妤这三个字,她还以为沈序把人放下了,原来并没有啊,毕竟是那么优秀美丽的女子,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虽然不喜欢林婕妤,毕竟从小到大她带给自己太多的痛苦了,尤其是在贺屿川的事情上,孟相宜从来不想去回忆,但是听到二人在一起的消息,她心里竟有莫名的放松,这样林婕妤就可以放过贺屿川了吧,这对于她来说也是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总之是个好消息。
“怎么会,当然要恭喜你们啊,尤其是你终于抱得美人归。”孟相宜笑着,无比真诚,从高中的时候沈序就喜欢林婕妤,终于有了回应她真心替沈序感到高兴。
可她越高兴越诚恳在沈序眼中却尤其刺眼。
“会长,这是一位先生留下的。”沈序走后,章云燕亲自送过来一张名片,孟相宜有些惊喜,陈愿之竟然回国了,连忙调出来手机中保存的那个电话号码。
嘟嘟嘟,不一会儿电话就被接起。
“相宜,恭喜。”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子清晰的声音。
“陈先生,欢迎回国。”她笑道。
不到五点,就急匆匆出了工作室往约定的地方赶,出门正撞见沈序,有些疑惑的问,“你去哪儿啊?”
“约了人吃饭。”孟相宜平时不爱化浓妆的,而此刻妆容精致,甚至还换上了那身她最喜欢的墨色金桂旗袍,头发简单盘起用一根银簪固定,就如民国时期的大家闺秀,美丽浑然天成。
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但是一想到孟相宜盛装打扮十有八九是去见贺屿川,心里又布满阴云,良久他决定证实一下是不是如自己猜测的那样。
【老贺,晚上一起喝酒吧。】编辑了一条微信发了出去。
【晚上有约,改日再聚。】对方回复。
果然如此。
孟相宜,你心里永远只有一个贺屿川,但是总有一天会有我的一席之地。
第29章
陈愿之是刚从国外回来, 他不到十岁就出国,已经在国外生活了二十年,行事作风颇为海派, 绅士的拥抱了一下孟相宜并邀请她参观自己的庭院。
院子不大,但小桥流水、亭台楼阁具有, 颇有一凡古韵之风,在寸土寸金的北城拥有这样一套庭院,不是一般的财力能支付得起的。
“我母亲是南方人,受她影响,我也偏爱徽派等建筑风格。”陈愿之介绍,这是他请名家重金打造的庭院, 一步一景, 几乎完美了还原了他母亲儿时的生活场景。
“您待父母至孝,真是令人感动。”
当年为了陈夫人的生日, 他派人也是寻到了清河镇,想要真正的清绣,误打误撞,竟然成了孟相宜的第一个客户, 这是冥冥之中的缘分。
“我母亲特别喜欢你绣的四君子屏风,日常都摆在茶室里。”陈愿之笑道,他肤色偏白, 眉宇之间总有种阴郁, 一笑起来仿佛雨后初晴, 增添了几分清风霁月。
“认识许久,没想到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孟相宜点头, 她和陈愿之一直以来沟通都顺畅,感觉像是老朋友了。
“协会成立的时候您送来的花也非常有新意。”她曾说过自己第一次开始绣的东西就是紫藤花, 结果陈愿之就送了紫藤花,让她有些好笑又感动,竟然他都还记得这一点点小事。
“这次回国是长住?”孟相宜问,如果不长住的花不需要花这么大精力设计这样一个庭院吧。
“我母亲想回来住,正巧父亲回国,不如就借此机会换个环境。”陈愿之抬手拨弄着景观松的松针,语气颇为随意。
孟相宜有些惊讶,他们家在海外的生意那么大,搬回来恐怕不太方便吧。
院中栽种了不少山茶花,一看就是名品,孟相宜一向也喜欢,忍不住走近些观赏。
一株粉色的十八学士又圆又大,极为难得,她想拍张照片,征询陈愿之的意愿,对方手一伸,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
“之前您说过在准备订婚的事宜。”去年有一次联系的时候陈愿之提过快要结婚了,已经在准备订婚宴,要是他回国,看来太太也要跟着回来了。
没想到对方摇摇头,唇角略有下垂,语调有些苦涩,“我和她已经分手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孟相宜有些后悔,她不该贸然提起这个话题的,倒勾起了陈愿之的伤心事。
“对了,你是不是说过会展结束后要举行一次庆功宴?”不过陈愿之立刻就调整好了情绪,又恢复了波澜不惊的样子,提起了新的话题。
孟相宜有些赧然,这是她曾经还没有申遗的时候立下的豪言壮语,说要是申遗成功肯定能参加世界博览会的,到时候要举办一个大大的庆功宴,还要请陈愿之参加。
面前的女子浅浅的笑着,虽然有些羞涩但依然坚定的点点头,说一定会的。
陈愿之有些出神,仿佛勾起了什么不太愉快的记忆,眉心微蹙,略有些痛苦之意。
“陈先生,你怎么了?”孟相宜疑惑,关切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