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惟眼睛一热,发觉自己的怀疑太冲动也太昏头了,就立即道歉:“对不起。”
周珏没有说话,摸了摸她的头发。
覃惟自觉把事情搞得尴尬,迟疑着问:“还继续吗?”
“你怎么了?”
其实也没怎么,就是一时冲动,还有那莫名其妙的分手后遗症。一段时间和他不见面,再碰见,总觉得他的喜欢已经不受她掌控,会随时变化。
她已经学会不让聊天冷场,转移话题问道:“你放在这么显眼的位置,不怕司机或者别人翻到吗?”
“没有人上这辆车。”
以他的级别有专用配车和司机,但是多数时候,他去接她下班的时候是开私人的车,覃惟能分辨清楚,但刚刚没反应过来。
见她不说话,他补充了一句:“只有你。”
他对着她的耳朵说话,湿湿热热的呼吸,她不受控制突然摁住了他的肩膀,周珏猝不及防,上半身躺了下去。
手落在她的腰侧:“做什么?”
覃惟伏低身子,凑近嗅了嗅他的味道,像个蛊惑人的妲己:“要么,我帮你啊。”
她真是爱玩。风一阵雨一阵,情绪变化多端,周珏的手往上抚着她的头发,“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要快点了,马上到下班时间。”她自言自语算着时间,纤细如青葱的手指绕到自己的脑后,取下了发抓丢去一边,长发如海藻如瀑布似的散落下来,缠缠绕绕,在两人交握的颈间。
周珏的呼吸紧了紧,叫她的名字:“Vivi。”
“别急哦。”她笑,动作粗犷地咬开铝膜,又把他的放出来,利落地刷上了。
在这个过程里,她连他的一粒纽扣都没有多解开。
周珏被她缠着总觉得力量上不够,拧着她的肩膀想把人翻过去,她八爪鱼一样手脚攀住他。
车内空间有限,动作没办法太大,她耍无赖的理由是:“你的体重动一下会把车弄晃,还是我在上面比较安全。我这是为你着想。”
所以乖乖在下面待着。
就着这个姿势,她深浅不一地怼着,周珏不耐烦,却只能让着她,细细观察她的表情变化,似乎真正地开心了点。
最后他亲住她的耳尖,报复性地往上一迎,她抖着嘴唇退开了,背后靠着门缩在角落里,样子可怜巴巴。
就这样安静了一会儿,说不清是多久,可能三分钟也可能是五分钟。
她用手摸了摸颈后的湿汗,汗水滴落在座椅里。她有种错觉,外面在下雨,滴滴答答拍打着玻璃,敲击在她颤抖的心脏上。
泛红的膝盖被人亲了亲,她的眼睛也有些潮湿。
他靠过来帮她整理了堆叠在一起的裙子,又捡起地毯上的高跟鞋给她穿上。她今天穿的这双跟极细,又很长,是美丽凶器,但是漂亮。
穿上后,他的手指停留在她的小腿上,捏了捏,重新抱住了她:“还好吗?”
“我好得很。”刚刚兴风作恶的人怎么能承认自己的软弱,强撑着直挺腰背,甩了甩头发,依然风姿绰约,听见他揶揄:“以为你傻了。”
“你才傻了呢。”她只是有点困,手上不怎么使得上力,但待会又得走了。
“我的东西准备好了吗?”他摸着她的脸又问。
覃惟说:“早就送来了,是你一直没过来。我怀疑你就是想浪费我的钱。”
“这段时间忙,会打扰你作息。”他解释:“没有故意浪费的意思。”总不能每次过去都凑合,那跟酒店有什么区别?
“好吧。”她半躺在他怀里,又看一眼时间,待不了多久了。
“我给你报。”
覃惟话赶话地说:“行啊。”
周珏还真递给她手里一张卡,刚刚她碰到他西裤的时候有摸到,覃惟看清楚是一张信用卡。
她顿时有些震惊,半晌吐露一句:“额度是多少?”
周珏只是回答她:“你放心刷,我来还。”
覃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下意识觉得不太能收,基本的道理她懂得,情侣间在钱上分不清可不是什么好事。但是既然放到她手里,这会儿就还回去,以周珏的强势性格,只会让他们瞬间都不愉快。
于是她干巴巴攥在手心里了。
周珏见她收下,放心点,这才进入主题说他即将离开一段时间,大概六月底回来。
“这辆车你开走,晚点我让司机送。”他说道,也有妥帖的理由:“在这一个月,停车费很高。”
覃惟知道这点停车费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她都可以给他付掉了,摇了摇头:“不行啊。”
“怎么了?”
“我现在腿软,这么大的车我会开到墙上去。”她说。
周珏接了个电话,说了两句就得走,临走前把车钥匙留下来,拍拍她的脑袋:“那你找时间过来开。”又说:“我先走,你自己再坐会?”
“再见。”她脸上很潇洒。
他竟然不高兴看她开心,告别吻把她的舌尖都咬痛了。
覃惟心说,神经病。
*
覃惟在十分钟后乘着电梯到一楼,对着墙壁的镜子理了下自己的头发,才发现自己的发抓丢到了他车上。
但是她已经不想下去拿,刚刚跟他说腿软不是谎话,是真的很软,身体里也感觉空了一个洞。
她走出闸机,碰见Tina从休息区沙发上起来,走过来,手里端了杯咖啡,“嗨,Vivi。”
覃惟有些意外,“你还没走?”
“跟人聊了两句。”Tina笑着道,视线落在覃惟的长发上,眼眸定格,“你也没走,干嘛呢?”
覃惟说:“我去上了个厕所。”
Tina:“你现在要回店里吗?我顺路送你。”
“好像不顺路吧?”覃惟微笑一下,“现在路上很堵,我准备搭地铁了。”
“我送你去地铁站吧,正好有几个客户的事跟你沟通一下。”Tina挽住了覃惟的手腕,两人一起往外走。
大楼外有风,吹拂着她的长发,有淡淡的香味,Tina说:“你的头发怎么养的,也太好了。有专门去做护理吗?”
覃惟想到,刚刚开会的时候她的头发还是抓起来的,这会儿已经披散,Tina肯定发现了,不知道会不会有所怀疑。
但这种事不值得她焦虑,“其实我也不知道护理有没有用。”
Tina感叹:“到底是年轻,自从生了宝宝,我的头发逐年递减。”
“我也掉头发。”覃惟附和着说。
Tina在地铁口把她放下,覃惟跟她点头致意,然后下了扶梯。那件事后,她心里有点埋怨Tina的裁决不公,决意不和她打交道。
但是每回见面,Tina反倒没事儿人一样,笑嘻嘻招呼,还会挽她的手。覃惟才发觉自己的幼稚,某种程度上她的确是带着孩子的心态。
只是笑里藏刀,也着实让人家觉得可怕。
深夜回到家,覃惟脱了衣服洗澡,看见镜子里,胸口深深浅浅的痕迹,是周珏在她身上留下来的。
一张硬质的卡片翩然落下,她捡起来,放到卧室的抽屉里去。
严格意义上来说,她其实没有什么独立的概念,除了刚毕业的那会儿,因为选择这份工作和父母冷战,一段时间不花他们的钱。
后来老爸还是总往她的卡里转钱补贴她,覃惟没有推脱过。
混了几年职场更是明白,一切资源皆为我所用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独立这个命题,在某种意义上是一个捧杀女孩子的手段,让她们故作清高,主动选择艰难模式。她怎么没听说过,社会教|化一个男的要独立,不要借助任何人呢?
生意场上,不就是不择手段去成功吗?
但,长这么大她只依附过一个男人,那人是爸爸。
所以,她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个情况,只是觉得刷周珏的副卡怪怪的。她也不能排斥,谈恋爱就是要不断试探底线。
*
隔天她休息,跟葛嘉约了中午饭。
前几天葛嘉就约了她,覃惟店里太忙出不来,这天终于抽出时间了。
两人一道吃了午饭,葛嘉下午要去巡店,就邀请覃惟一同去逛逛,她欣然答应。
在车里,覃惟捧着手机回周珏的消息,他今天出国。
葛嘉瞧见了,八卦地问覃惟:“你和Enzo复合了吧?”
覃惟说:“你这问得我也太尴尬了吧。”
“这有什么好尴尬的。”葛嘉说:“这谁看不出来啊,他要是不想和你复合,能打球都带着你么?”
覃惟就问:“他以前没有带过别人一起打球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跟他没有业务往来,只是有共同认识的朋友。”葛嘉说。
覃惟放下手机问:“你说的共同认识的朋友,是指姓叶的那位吗?你好像跟他不太对付。”
“你观察挺仔细。”葛嘉嘴角要笑不笑。“你不要太会说话了。”
“这谁都看得出来啊。”覃惟睫毛忽闪,有了某些猜测,“你和他……”
“太聪明是会被灭口的。”
“哈哈,好吧。我不说了。”
覃惟下了车,去他们公司的展厅。和传统的奢侈品牌是不一样的概念,没有炫目的聚光灯,西装笔挺的保安,浓郁的香水……像在逛热带雨林的艺术馆。
但是客人还挺多。
葛嘉带着覃惟上下三层楼逛了逛,也让她见识到了不一样的商业模式,他们非常注重客户体验管理,也丝毫不见傲慢。
CEM对一般线下门店来说是个不简单的门槛,首先在筛选和挖掘高净值客人这一块就会碰到很多问题。
这家公司从创立之初葛嘉就一直在了,她给覃惟讲了讲各个发展历程中所遇到的问题,以及解决办法。虽然对于她个人的发展未必全然有用,但是很有启发。
覃惟在某个瞬间意识到自己的拧巴。她不太想直白地和他在钱和生活上分不清,但是愿意让他的人脉关系为自己所用。
她正思考着,听见葛嘉笑着问她:“逛了半天,你感觉怎么样?”
“体验感非常好啊,焕然一新,即使不是来购物,我也愿意在这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