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却不是她一个人、而是团队的事情,双方斗争愈演愈烈,对手急了就会乱攀咬。
覃惟只希望竞聘能够尽快结束。
但是这一件事情结束了,后面还会有无数的争斗。她身处利益的中心,就没有办法停止。
正皱着眉,那边领导们为了元旦活动过来了,覃惟其实还没有看到周珏,她只是看到了Jimmy进来,就条件反射地觉得他会来。
她又开始怕Enzo了。
于是快速躲到后面仓库,帮朱迪做每个月例行的大盘点,朱迪手里拎着厚达一本书的表格,“还是你最听话,其他人看Tina不在,都要上天。”
覃惟说:“我接待了两个小时的客人,情绪消耗太多,正好过来换换脑子。”相比于面向人,她内心更喜欢这种面向货品的工作。
她盘了快一个小时,听见Perla喊她去帮忙给大家准备喝的,领导们开会开得口渴了。
覃惟已经熟知每位领导的口味,把饮品做好,像个咖啡店服务生一样端进去。她快速进去又出来,连人脸都没有抬头看,更是不确定周珏今天在不在。
她再次回到仓库,这次待的时间更久,直到听见前面有动静,人是要走了,才悄悄探出头来,果然看到南门路口,周珏上了车。
看到他的一个黑色背影。
覃惟至此才松了一口气,慢慢走出来。
周珏坐在车里,觉得怪异,车玻璃是黑色的,他侧头看了一眼有人在探脑袋。
他不解地皱了下眉,她为什么又变成原来的样子?
*
覃惟觉得委屈又无奈,因为她发现自己是真的喜欢Enzo。她曾在秋天的时候告诉朋友,好想拥有一个拥抱。
这个拥抱其实应该是带有爱|抚,还有欲望的性质。她奢望周珏能给自己的喜欢一些回应,或者抱抱她。
这种望眼欲穿又磋磨的感受,使劲儿击打着她。
她知道自己很没有出息,像十几岁的少女,幼稚。心里喜欢谁却不敢宣之于口,只能自我消耗。
高考尚且有个誓师大会,冲刺阶段,人一旦脱离了酒精,就暴露胆小懦弱的本质,她都不敢看他一眼。
再次去周珏家做饭,心情也变得诡异,还有心虚。
她知道他不想跟陌生人见面的目的是什么,减免社交,暴露隐私,自己也是一样的想法。
可是现在她却怀揣着对Enzo的许多了解,走进他的家里,看到他生活的居所,知道他在生活里有强迫症,不喜欢植物,屋子里不可以有强光。
这算不算是侵犯隐私?
如果是在玩一个游戏,就像她第一次来到他家里联想到的那部电影,男女主互相知道对方的身份后,关系就该立即结束。
可是覃惟在早上八点十分打开那扇门时,下意识去看客厅的那盏落地灯,原来它是一直在亮着的,并不是因为她的动静而打开。
她送给他的橙红色小柿子还挂在上面。
覃惟有过怀疑,只是类似的一个小玩具,或者Enzo把她送的礼物转送给了别人,但这两种猜测都不成立。
这个房子里的香味,和他身上的一模一样。
覃惟一下子思考了太多事情,她觉得自己快要变成神经病了。她还有点害怕,怕这样的巧合弄到最后不好收场。
毕竟在公司里,他还是她的上司。
这天她提前半个小时就把事情做完了,莫名担心周珏会提前回来,万一撞上了……尽管这一年他们从来没有遇上过。
走出公寓的时候,她下定决心给陈瑾发消息,这工作自己是一定不会干下去了。还是真情实感的小作文,希望她能理解自己的无奈,但是字打到一半,她的速度又缓慢下来。
因为心在摇摆不定。
她没那么有契约精神,她喜欢周珏,这是她离他最近的地方。去掉这层关系,他们将不可能再如此靠近。
于是,覃惟又把小作文删掉。
……
就这样自我折磨了将近一个月,新年的活动结束,又来到春节。
覃惟在脚不沾地的繁忙中,再次想起这件尴尬的事,或许鼓起了某种勇气。她清楚自己不该花那么多精力去猜测莫须有的事情。
如何解决,应该交给上天,或者周珏。
这一年的年会,还是去年的那家度假酒店。
覃惟在临行前收拾行李,细数着自己该带什么,睡衣,泳衣,护肤品。她在自己的首饰盒里看到年初时雇主送给她的小马挂件。
现在可以确切地说,是周珏送给她的新年礼物。
覃惟把小马取下来,挂在明天要背的包包上,这样看见她的人就能注意到这只可爱的小马。
她认为,周珏是能认出来的。
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她不知道事态是会变好还是会变坏。
最好是他发现了自己和他的渊源,然后叫停了她的兼职,但不影响她的工作;更好的结果,她希望周珏给自己一些工作意见之外的回应……
从车上下来,Perla第一个看见覃惟包包上挂着的小马,惊叹一声:“你又换挂件,在哪儿买的?”怎么总是有这种稀奇古怪又可爱的东西?
覃惟喜欢小配饰点缀日常的穿搭,但是没有把小马挂过包,是因为知道这个很难得,并不是钱就能买来的,她怕自己乘地铁的时候弄坏。
“别人送给我的。”
Perla对着小马拍了张照片,在网上查找是什么牌子的。但是购物网站并不能查出来,就算有仿制的,也只有三四分像的粗制滥造。
“这一看就贵,是很用心的礼物啊。”
覃惟挺珍惜地用手摸了摸小马的后背,随后办理check in,分房间,休息,去餐厅吃晚饭,再去玩桌游到半夜,这只小马一直陪着她。
凌晨一点,她和同事乘电梯回房间,看见酒店前面停着几辆车,市场部的人现在才下班过来,正在往下面搬东西。
周珏的车停在最后,但是他并没有那么多东西。拎着一个运动包下来,包带中夹着一副球拍,他穿着黑色的冲锋衣,戴着框架眼镜。
和严谨的工作状态判若两人。
见有人要乘同一趟电梯,Perla主动帮忙摁着等待,看见有熟人,是商品部的Candy,就询问了一下这一季的货什么时候到港。
Candy说要等等,因为中间有个春节,各部门办事效率会低一些。但是有些货品的售罄率太低了,希望他们门店多努力一下,否则他们后方的KPI完不成,也很难办。
“OK啦,我会尽力的。”Perla笑着说。
等人都进来的差不多了,Perla松开了摁钮。
以往,覃惟总是喜欢在电梯里占据角落位置,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是今天她什么都没有做,她一动不动站在门边。
Enzo就站在她的身旁。
他的衣服上尚有外面带进来的寒气,个子这么高,她没有扭头,没有办法确认他的表情。却是从电梯门的反光中,看见Enzo的确在盯着她包包上的小马,看了很久。
直到电梯门再度被打开,他才移开视线。
第34章
但是门打开之后, 周珏就走出去了。
覃惟回到房间里,但是一颗心好像还落在电梯里了。
潜意识里会怀疑自己的这个决策是错误的,否则结果为什么是这样的?她像热锅上的蚂蚁, 急于知道答案,却无从得知。
今年一个人住一个房间, 低落的情绪可以毫不掩饰地释放出来,眼睛也有点红, 她知道Enzo看见她包包上的小马了,甚至眼神有所停留, 但是没有反应。
不知道是他这样段位的男人掩饰得太好,还是根本就没有认出来这是自己送出去的礼物。
她现在就像光着脚跑上赛道的人,即使前面都是玻璃渣子, 但也不可能回头了。她第一次为感情辗转反侧, 难以入眠,一直到天蒙蒙亮,才堪堪有了些许睡意。
上午Perla来找她去打球,覃惟洗漱完,只在脸上涂了层薄薄的防晒霜。因为工作的缘故, 她每天都要带妆,只在休息日素颜。
其实皮肤状态也不差, 但是她睡得太少了,没什么气色,死气沉沉的,现在把她丢进停尸间也没人能察觉出来她是个大活人。
她叹了口气, 在唇上抹了层唇膏, 多出来一些拍在脸颊。
“好了。”她还是把小包背了出来,Perla问她背包干嘛, 她说放房卡和手机方便。
“我的手机和房卡也放你包里吧。”
今年没有那么多花活儿,还是吃喝玩乐为主。覃惟已经有了去年的经验,再不肯出去室外吹冷风,就和同事们打了会儿球,等下吃过午饭再去泡温泉。
覃惟学习网球不久,这份工作需要保持良好的体力,她只是觉得如果要花一定的时间和费用去健身的话,不如学习一项技能好了。
况且她的运动细胞也不错,多练练就能进步很大,现在的私教还是一个女客人推荐给她的,只是收费不低。
Perla也擅长运动,但是不得不说,在体力上比不上比她年轻几岁的覃惟,尽管覃惟在技术上没有那么成熟。
没过多会,Perla就说:“不行了,我的腰受不了了。”
覃惟意犹未尽地看看Tina和朱迪,问:“你们谁陪我再打一会儿啊?”
Tina笑笑看着她,跟看自己闺女似的,说:“你看我们这几个人的老骨头,哪个拎出去不是散架了。”
从业时间久的人,多少有些职业病了。
“那好吧。”覃惟有点失望。
朱迪在喝水,看她降不下来的劲头,忽然说了句:“Vivi是个很有潜力的女孩子。”她没有说是哪方面,但Tina很快点了下头,“是啊,年轻就是好。”
覃惟喝了点热水,又去上了个厕所,人一旦歇下来的时候就会感觉到累,因为身体绷着的弦放松了,既然没人打,她准备收拾东西去洗澡了。
再度回到球场里,多了很多人。有零售部其他门店的,还有办公室的同事。
Tina就招呼了一声,“你们男生多,来一个呢。”
“干嘛?”一个覃惟并不认识的男同事道,“你们没人啦?”
Tina挑衅地说:“看看实力。”
男生道:“谁不知道你们门店的人最厉害了。我倒是愿意效犬马之劳,但又怕给部门丢脸,我们老板最厉害,要么让Enzo舍命陪你打一下?”
这种话其实是开玩笑,谁能左右老板呢?
而周珏也正巧在场。他拎着一只黑色的运动包进来,包放在椅子上,他正在向外掏东西。
Tina说:“陪我就不用了,陪我们人菜瘾大的小朋友打就行。”
覃惟只是觉得尴尬死了,不要说男女在身体结构和体力上的悬殊,她也根本没有胆量和Enzo打球。
偏偏Tina还给她摇人,覃惟垂着头,只能假装无事地擦脖子上根本不存在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