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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季度终于完美收官,她拿到了一笔不菲季度奖金,在这里不会再被谁叫做小朋友。
但是覃惟觉得自己快累死了,脸色也不好看,于是下班后抽空去做了下脸,做到一半就睡着了。美容师没有叫醒她,让她一直睡到打烊。
她走进小区大门人忽然有点恍惚,时间已经很晚。心里有那么一点感触,也有那么一点悲凉,却不知道跟谁说,她最近真的太忙了。
这样的状态有点像气球,一个季度用力吹到膨胀,爆炸清零。然后下一个季度再重新吹另一只,继续开启艰难模式。无穷无尽。
十月初,公司开了个联名的餐厅。因为要做活动,她被借调过去工作了两天,见到了许久不见的Perla。
虽然分开的时候说好了休息日约着玩,但是大家的工作都非常忙,真正能凑的时间很少。
Party结束,两人坐下来聊了一会儿,Perla很是嫉妒地说:“看你在新坑混得不错,难道你要跟Wendy变成好朋好友了吗?”
覃惟赶紧澄清:“那不能够,我永远跟你天下第一好。”
“Vivi,你现在不乖了。”Perla指控她,服务生端来酒一人分了一杯。
覃惟口干舌燥地灌了一口,“我不乖的地方可多了。”
Perlq还想继续跟她聊聊最近的生活,但是被一个电话叫走,临走前说:“你明天上班吗?不上的话一起出来吃饭?”
“行的,我下午给你打电话。”
Perla摆摆手离开了,覃惟独自在露台坐了坐。这里很繁华,风景也很好,就是室外有点冷,她坐不了多久就得走了。
她在玻璃的倒影里看见Enzo,他在跟人说话,或者说是社交。但是他永远不会应酬到自己这边来。
她还看见他的手指上戴了个戒指。
覃惟觉得这个世界可真难,在喜欢人这方面,她自动把自己比喻成一头驴,面前悬挂着永远吃不到的胡萝卜。
她简直要急死了,但越急越吃不到。
和Enzo的目光隔着玻璃门无意间碰撞,但是她没有立即躲开,看到他移开视线,才扭过头来。把杯中的水喝完,狠狠放到桌子上,小声咕哝了一句:“你才是驴呢!”
骂完,她又有点想哭了。
过了会儿,她所在的那张小圆桌对面站了个人。
Enzo竟朝她走了过来,他今天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利落的剪裁,但是覃惟一直盯着他的手指看。
“还不回去?”他隔着桌子坐了下来。
“我工作完了,不能在这坐会儿吗?”
“可以。”他点头,这边是一个露台的角落,因为覃惟喜欢让自己待在角落里,而不是众人的目光之下。
“但是我建议你早点回去,因为你喝酒了。”他只是建议,听不听他无所谓的。
覃惟这会儿不管他的审视,“上次你建议我,不要太感情用事,会影响工作。可是事实证明没有,我在Q2、Q3的业绩都做到了店内第一。”
周珏看着她,没有说话。
覃惟也没懂自己为什么忽然要说这些对他来说没有意义的东西,闭了闭嘴,却还是忍不住问:“你不表扬我吗?”
周珏用她曾经说过的话,回复她:“你的事归你的line manager管,我无权干涉,让她表扬你吧。”
“可是我努力工作,为公司赚钱了,你没受益吗?”你们老板享受的每一分优越生活,都是我们打工人的血和泪。
周珏没有见过她这一面,这话莫名其妙耍赖,倒是有点可爱,也有点可气,一阵儿没理她。
但是她那种可笑的,像看猎物的眼神仍旧在盯着他。
他手边没什么东西,在大衣兜里摸了摸,也没有,就把小指上的戒指脱下来给了她,“奖励你,回去吧。”
“你还真奖励我东西?”她惊诧道:“我说的是口头表扬就行。”
“你不想要可以还给我。”
覃惟赶紧把戒指套到自己的手指上了,给了她就是她的。
“我只是想证明,你的话是悖论,在我这里不成立。”她冷笑了一下,“你明明就是不喜欢我,却还要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让我觉得你是个好人。”男人都是很虚伪的。
“你喝醉了,我找人送你。”
覃惟先一步站了起来,绕过桌子走到他面前,“你上次误会我了,我没有想亲你,是想帮你弄一下安全带,你的鼻子往我嘴上凑的。”
这像话吗?
周珏干脆说:“你还有什么要澄清的,一起吧。”
覃惟侧着脑袋,“我今天没有携带感冒病毒,只是喝了点酒,所以……”可以亲你吗?这算不算不礼貌?
她是站着的,而他坐在高脚椅子上,腿抻着地,至少减缓了身高上的差距,他们的视线几乎持平。
覃惟说完,人就往他跟前凑了凑,保留了一定的距离,并没有完全贴上去,因为她想让他自己贴上来。
两年前她第一次见到他,紧张害怕到呼吸困难,怎么也不会想到今日是如此的大无畏。
颇有壮士赴死,日子不过了的意思。
带着酒气的呼吸交缠在一起。
“你说的口头表扬,是这个意思?”
“不行吗?”她挑眉。
周珏的手捏着她的肩膀,也许一开始是想把人抵出去的,但是他没有这么做,微微侧头,印上她的嘴唇。
男女第一次接吻会带点试探性,都没有张嘴。
他的气息很干净,嘴唇凉但是很软,刚刚他们喝过酒,还有残存着酒精和甜味,不同的酒,所以是不同的果香。
覃惟的心脏跳得厉害,怕这不是真实的,下意识抿了抿,很贪婪,也并没有被阻止。而原本微凉的唇瓣随着磨蹭逐渐热了点,有更真实的触感。
为什么会接吻呢?
城市里没有善男信女。
所以,上司和下属接吻,也是正常的,对吧?
不知是谁的电话响起,他们错乱地分开,哦,是她的手机。
覃惟喘了口气,接起电话,手还搭在他的风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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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珏走到花坛边,往楼下扫一眼,看见她抱着外套钻进出租车。
他走回来,把剩下的半杯水喝完。
过了好一会儿,叶文邵在露台的角落里找到独坐的周珏,“干嘛呢?”
“没事。”他没什么表情。
叶文邵见他没兴致,坐下来跟他说:“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什么?”
于是叶文邵打开自己的手机,点开相册。尽管刚刚的一切是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生的,但还是被人看见了,还拍了照片。
周珏眼神很冷,说了两个字:“删了。”
“挺好看的啊。”叶文邵还多欣赏了几秒。那女孩儿的脸很小,被他的手捧着,遮住了,几乎分辨不清是谁。
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得删掉。
要是流传出去,不仅会给她,也会给他带来一些麻烦。
“你不送人回去?”他有调笑的意思,更想说,为什么不跟姑娘回家。
“我原本,”他顿了下,微微叹气,“这两年不考虑感情的事。”
女人需要陪伴,但是他并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做这种事。
“她看上去很喜欢你。”叶文邵删除照片之后,觉得可惜,“多纯粹。”
周珏没有搭腔。
“其实也很简单,小女孩的感情真挚但也害怕被否定。你只需要告诉她:你不喜欢她,也不会喜欢她。她绝对会死心很快。”
“你最擅长的就是拒绝人了吧。”听着朋友的分析,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对方这样,难道不是你一直以来的纵容?”
第45章
覃惟因为喝酒, 一觉睡到大天亮,最后被一阵电话声音吵醒,“起床了没有啊?”
竟然是Perla。
“干嘛?”她揉着惺忪的睡眼看一眼时间, 才九点而已。
“出来吃饭啊!”Perla在电话里说。
“不是说我下午给你打电话吗?”覃惟都无语了,“谁家好人上午就把人约出来啊?”
“给我起!”
“姐, 你让我在休息日有种上班的感觉,这和驴在半夜里硬要起来拉磨有什么区别?”
覃惟愤怒地挂了电话, 也再无了睡意,于是起床洗漱, 化妆,挑衣服,出门。
这个时间北京已经有些冷, 但是到供暖的时间还远着。
覃惟走到铁站感觉嘴有点干, 唇上都起皮了,于是她对着玻璃把口红擦掉,重新涂上一层润唇膏。
上午十一点和Perla见了面,在她们昨天工作的地方附近。覃惟本来心情挺好的,但是上班久了, 就有种一到商场附近就想吐的感觉,这和店铺是不是非常奢华没有必然的关系。
“来这儿干嘛?”
“你昨天不是说, 想吃这个餐厅的菜吗?”Perla狡黠地挑挑眉。
“啊?”覃惟对此感到惊讶,她未免太霸道了。
品牌联名餐厅刚开业没有几天,不少网红潮人都来打卡,人气很高, 但相对的预约很难。
Perla见她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神通广大的我, 搞到预约了,现在带你进去吃。”昨天来当工作人员, 今天就当上帝了。
覃惟坐下来的时候,还感觉有些不真实,挖来的米其林星厨,好不好吃不知道,但是人均消费并不低。覃惟不太自信地跟Perla叹息:“你知道吗,我的好朋友经常跟我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