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结婚了。”
哪怕无数次说着根本就不在意的钱絮本人还是在得到这样的结局的时候,不可避免地蹲坐了起来,她和在俄亥俄初次得知那场噩梦时一样无助。
赵不回顿时清醒了过来,他反应迅速,自然知道钱絮口中的'他'指向的是谁。
“他混账!”
钱絮没有继续再多说一句话,真的有些累了,一路走到这里,令她忧心的当然不是沈祈根本就不复存在过的所谓“爱”,而是剧情地魄力无处不在,哪怕她相近一切办法挣脱原本的命运和囚笼,但一切似乎并没有得到更改。
她不会回去,不想去洗衣店打黑工。
她可以接受既定的沉没成本,可以愉悦地跳开人生不光彩的那一段,但她属实没有想过一切仍然不偏不倚地向着既定的结局走。
终是徒劳。
钱絮与赵不回告别:“你别上来了,我想我需要好好休息。”
“好。”他留存了足够的空间给她,哪怕这一刻他第一次看见易碎的她,心疼得快要发疯。
“等你需要我的时候,随时都可以打给我。”
赵不回说到做到,并没有走远,他就守在钱絮的楼下,直至看着她灯光的熄灭,他仍然好一阵子都蜷缩在汽车里,没有一丝的响动。半晌,想点燃一根烟,却唯恐她不喜,又扔出了窗外。
直至确认那光亮结束了很久,她已经进入了睡眠,他才驱车去找沈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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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见过人渣,却也没有见过如此恶心的人渣!”
赵不回驾驶着他的机车飞速来到沈祈的公司,他已经很久没有触及交通法规的底线了,但今天属实没忍住,他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来到沈祈的高新企业,顾不得前台的阻拦:“你要结婚就结,犯得着去邀请钱絮么?”
但赵不回不知道是从沈祈身上看见哪一点的不同,听到自己说出来的话,沈祈一句反驳也没有说,而是慢条斯理地在整理着自己的袖口,摩挲着那一枚价格并不算高昂的扣子,他好像早就预料到了自己的到来。
甚至还有一点的兴奋,像是蓄谋已久等待的什么终于达成似的。
“你他妈还是不是个男人?”
沈祈又抿了一口酒,眼眸幽暗道:“轮不到你来点评我吧。”
赵不回的怒火中烧:“半个月就立马更改结婚对象,还真有你的,沈祈,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牛逼?”
沈祈起身,离开他总裁的坐席道:“这和你无关。”
自动的浮窗彻底关上。
他看着为此奔波周折的赵不回,语气仍有几分漫不经心:“有些话我不想和你说第二遍,上一次你混淆视听,我也没有和你计较些什么,我暂且只从你深航看见对钱絮的一点单向的心思,却并没有从钱絮身上看见和你同等的情感,所以,我劝你不要自欺欺人。”
“赵不回,你暂且没有资格和我说三道四。”
沈祈举起莫吉托的酒杯:“不过,我很高兴你的到来。”
赵不回简直难以想象他从沈祈这边得到的答复:“沈祈,你是有病吗?”
眼前的男人非但没有对他的行为有过片刻的反思,反而有几分无言喻的洋洋自得。
果不其然,沈祈脸上的表情很微妙:“你能来,难道不是能够从侧面证明她还是很在意我的吗?不然,你犯得着大晚上情绪这么激动来找我算账?”
“沈祈,你未免也太自恋些。”
赵不回很难和这种人渣继续交谈下去:“她完全不在意的,只是我看不下去了,这世界上留存着你这种无耻之徒!”
沈祈的态度从头至尾没有更改过:“我并不希望你参与其中。”
赵不回还是没有做到真正的动心忍性,他的拳头朝着沈祈的脸上种种砸了过去,沈祈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血丝,但这还不足以让沈祈放弃他丧心病狂的想法,他此刻的笑容愈发明显,有一种胜券在握的观感。
他出言讥讽:“娶那样一个女人,也是沈总的福分了。”
沈祈没能一点也不挑明,他也意识到这位眼前的赵不回作为钱絮身边的异性,绝对不可能对外透露一字,不然,这反而会让他失去最后的幻想——
钱絮即将就在婚礼现场回到他的身边了。
他劝赵不回识趣一点,可惜对方并不领命。
沈祈不动声色地回击道:“赵不回,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只不过知道这事一场婚礼,但具体婚礼内容是什么,甚至结婚对象真正是谁,你并不了解。”
“沈祈,你他妈疯了!”
“都已经这会儿功夫了,你怎么还好意思对钱絮念念不忘的,你以为她是人线木偶吗,”赵不回怒不可遏,他实在无法理解沈祈的脑回路,见样子沈祈是故意设计这场婚礼的,“有陪同你完成这场婚礼的可能吗?”
沈祈却并不愠怒:“事情在结果来临之前,我们最好的办法是彼此都保持沉默,不是吗?”
仔细审视着沈祈脸上的表情,赵不回终于知道男人胜券在握的错觉是从哪里来的人。
“你爱她,却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去伤害她,你觉得你还是人吗?”
沈祈将酒杯重新放回他深色的办公桌,为自己开脱道:
“我知道我在这件事上理,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如果钱絮之前就答应了我的求婚,那么现在的一切都很轻松愉……”
“我不怪她。”
他说时的口气不容置疑:“这一切都是命运的指引。”
就连赵不回这个十足的外人听后也是十分惊呆:命运对沈祈怎样了?让他却和另外一个女人结婚来刺激钱絮?
赵不回附赠道:“我最后一次劝你,别当个跳梁小丑,你的婚礼也好,你的葬礼也罢,说不定都无人问津。”
“她会来的。”沈祈笃定道。
他在商业上的高歌猛进以及对市场定位的判断都没有如此一样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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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劝你不要参加沈祈的婚礼。”
“为什么?”
时隔一天的钱絮已经不再是那个站不稳的年轻女孩了,她用一晚上虽然并没有完全想通,但她仍然没有用彻底地屈服于命运之下。
“去见一见喽。”
钱絮莞尔一笑:“我总不可能一辈子待在我的壳里子,做一只命运悲惨的蜗牛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单纯不希望有任何的元素会刺激到你的想法——”当然其中牵扯了不少赵不回的私心。
尽管钱絮可能会答应沈祈那个疯狂的请求本身也就微乎其微,但是赵不回还是严阵以待地防范着。
哪怕钱絮亲自承诺:“我不会。”
赵不回仍然无法彻底松一口气。
“你昨晚去找他了?”钱絮也是一早就看出了端倪,她以玩笑的口吻道,“等下我允许你用我的员工卡吃早餐哦。”
赵不回这一次却又撇清关系道:“我去找他与你无关,纯粹是我看沈祈不爽。”
钱絮应了一声,到底也没有刨根问底,在晨会过后简短地道了声“谢谢”。
正当赵不回打算说些什么再度阻止钱絮的到场,钱絮却表现得顺理成章:“不论私交,单论商业上的来往,我也不可能不出席的。”
“我知道你很宽容,你的父亲同样如此。”
钱絮早已心知肚明:“可很多人,就等着我不在场看我的笑话呢,不知道的人又要制造出新的八卦话题来,我倒是不介意,但我要时刻考虑公司的负面影响。”
赵不回更心疼她的做法,认为是自己家公司影响了钱絮的心情,可经不起她再三的说明,他松了口:“那就去吧。”
钱絮笑意盈盈地主动邀约:“届时你也可以陪我一块儿过去啊。”
“真的可以吗?”
钱絮应了一声,第一次对单纯善良的人产生了微微的歉疚,一个大胆欢迎 加入 叭八三令起齐无三溜吃肉停不下来而又狂狼的想法滋生在她的脑海中——
一开始,或许也并非要那样做。
但这个想法一旦成立,她并没有将其视为对沈祈最好的报复方式,而是脱离他,打破这一切的最好手段;至于赵不回,她并不知道事后如何补偿他,但她想兴许会找到办法的。
……
沈祈和程双意的婚礼定在了三天后。
而原本因为为此手舞足蹈的两个小孩却纷纷没有露出愉快的表情来。
历经了一整个下午的离家出走,回到家的他们不可避免地遭到了一顿来程家以后最大的教训。
他们的外婆并不在场,听说面临着三年的牢狱之灾。
而另一边,他们的外婆还没出狱,但自己的父母兜兜转转又走到了一起,他们俩简直无法置信。
程双意最讨厌此刻孩子质问的眼神,也许从见到的第一面她已经察觉到,毕竟同那个女人相处了整整三年,他们两个孩子身上多多少少有着那个女人的影子,有的时候露出相似的微表情来更是令她心烦无比。
她更无法当着两个孩子的面承认这桩根本不会圆满落幕的婚礼其实就是个噱头,完全是为了给那个女人铺路。
她的自尊心决不允许她在自己的孩子面前承认这一点。
“来啊,你们俩看上去是对爸爸妈妈的婚礼有什么不满吗?”
沈栖月赶紧摇头,就连沈栖年最近这阵子也学会了更好看眼色,配合着妹妹摇头,是否否认:“没有没有。”
“可我就是觉得你们并不支持。”
“妈妈的小花童,不会道这个时候还要告诉妈妈,都已经到这一步了,你们对那个钱絮还念念不忘吧?”
程双意本来不想继续盘问下去的,假使从他们口中得到和沈祈一样的答案,她并不会高兴的。
可是,作为大人的权威,她还是不想要这么轻易被小孩破坏掉。
“最后警告你们一次,既然是我程双意生下的孩子,那么你们这辈子无论如何胳膊肘都不能往外拐——”
程双意冷哼了一声:“这种话我不想重复第二遍,你们听明白了吗?”
也是一开始,沈栖月发觉他们的妈妈也不这么发号施令的,明明是因为起初的表现太过友好,又用那些带满logo的看似名贵的小东西很快占据了她的心,从那以后她渐渐更加迷蒙,和无数个没开智的她自己都看不上的小孩一模一样。
后来,刚来到这个家的时候,母亲也总会有相对来说友好的时刻的;而母亲结束了这段拘留以后,这个家就从来没有风平浪静了。
他们家这艘航船就在海面上面对着无止境的波浪。
“明白了。”
说实话有几分憋屈,还有些不自然,可这就是哥哥所说他们的选择,以及成长为此付出的代价吧。
他们抬头凝视着此时母亲的怒气冲冲,完全不明白她此刻如此生气的缘由。
毕竟,他们的妈妈已经是上位者,成功挤掉了钱絮,和父亲结婚以后,大概率也不会有其他的后顾之忧。
他们朝着父亲不可置信地又确认了一边是否和他们的亲生妈妈结婚的消息,因为就在半月前,他们还听说了爸爸向钱絮求婚无果的消息,他们不敢相信父亲的变脸来得如此之快,如果不是母亲的在场的话,他们回忆起往昔,差点为钱絮打抱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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