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正行说他是第一次, 但林荞却觉得他多半是在撒谎，她不信有人第一次就能这么轻柔，这么熟练, 这么游刃有余。
第一次，难道不应该像她一样，笨拙、紧张、不知所措吗？
“说实话, 你骗……人了吧？”
林荞潮红着一张脸, 呜咽出声。
拉上遮光窗帘后昏暗的卧室里, 烫人的唇一点点描摹着怀中人的嫩白的曲线, 低沉的嗓音喑哑“你忘了我是学什么的？”
磨人的痒意刺激着身体的每一根神经，林荞偏过头，纤细的脖颈不自觉后仰。
“数、唔……学？”她不住地轻喘。
渐急渐促的呼吸交织着床单发出的声响, 男人低低的声音俯在耳畔, “你觉得这比数学还难？”
林荞是个数学渣，从小到大最差的就是数学, 要不是因为数学，她也不至于只能读个二流师范。
“我讨厌数学。”
肌肉匀称的肩头又被那副锋利的小尖牙咬了一口，苏正行轻哼了下，唇角是化不开的笑意，脸埋在小姑娘的颈窝蹭了蹭。
……
林荞是今天早上十点多醒的, 等吃上早饭的时候, 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苏正行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时，林荞已经换好衣服坐在餐桌前狼吞虎咽。
苏正行那套深灰色羊绒家居服已然不能再穿了, 好在初秋的天气还算适宜, 他便只围了个浴巾走出来。
林荞看见他这副造型时正在喝豆浆, 差点没一口喷出来。
“你怎么不穿衣服啊！”
苏正行很冤枉，摊手, “哪有衣服？”
哦对，她没给他拿衣服。
林荞赶紧放下豆浆去衣柜里翻了翻，她的衣服都是女式的，而且好多还是裙子，他根本穿不了，翻了半天才总算找到一套以前她沉迷某个纸片人男主时买的同款T恤和工装短裤。
苏正行也一早上没吃饭，还干了些体力活，所以也坐到餐桌边吃起东西。
此时的他上身不着寸缕，微湿的发时不时滴下一滴水珠，落在线条流畅，质地坚实的胸口，顺着腹部纹理清晰的肌肉，滑进精瘦的腰身里。
林荞的脑子“嗡”一下又乱起来，不忍直视，赶紧把衣服塞到他手里。
“你快点穿上。”
苏正行看出她的局促和慌张，噙着笑，动了心思又把人拉过来坐到腿上。
“不急。”他慢条斯理地说。
林荞一碰到他他的身体讯号就昭示着他在想什么，可她今天还疼着实在招架不住，“蹭”一下站起来。
“我急！我跟楼下王阿姨约好了今天打麻将！你赶紧穿上衣服吃完饭快点走！”
林荞直接上手帮他把T恤套在头上，就差没把裤子也安排了。
苏正行像只宠物狗一样被她穿好衣服，嘴巴张张，表情震惊。
“我们刚……你现在就要丢下我，去打麻将？”这话说得多少有些五味杂陈。
他话音刚落地，家里的门铃响起来，林荞知道肯定是王阿姨等着急了上来找她，于是赶紧把苏正行拽起来推到房间里。
“我先走了，你走的时候记得帮我把大门带上！”
然后“啪”一声把房门关上。
差点被门砸到鼻子的苏正行：“？”
“小林啊，说好的是两点钟，都两点一刻啦，快点啦，要不然活动中心要没位子啦！”
王阿姨是向海人，身材丰腴，烫着一头小卷，就住在林荞家楼下，因为独女嫁到了北景，她怕女儿一个人在异乡没人照顾忙不过来，这才在老伴去世后搬到这里帮女儿带孩子。
王阿姨的孙女今年已经上小学了，所以工作日的时候她才能有时间去社区里的老年活动中心打打麻将，林荞也是在老年活动中的麻将桌上认识的她，一聊才知道住上下楼。
天知道，她原本去老年活动中心是想参加小饭桌来着。
“来了来了，抱歉啊王阿姨，今天起迟了一点，我们走吧！”
林荞开门换上鞋正准备往外走，苏正行也换好衣服从房间里走出来，在身后说，“一起去吧。”
王阿姨乍一见林荞家里出现个高高帅帅的小伙子，八卦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小林啊，这是你男朋友？”
林荞想说不是，但刚……就翻脸不认人又好像有点……
只好硬着头皮应下来，干笑两声。
“王阿姨，方便带上我吗？正好我也想学习一下麻将。”
苏正行走过来，顺势把手搭在林荞的腰上，笑盈盈的。
小伙子人长得英俊，说话又好听，还讲礼貌，王阿姨哪有不方便的，喜笑颜开，“方便，方便的啦，我们正好差一个人！”
王阿姨一边转身往电梯口走一边打开手机小声发语音，“老姐姐啊，你跟老李说叫他不要来了哈，小林带男朋友过来，哎呦，那小伙子俊得嘞！”
林荞：“……”
老年活动中心向来是社区里的八卦集散地，方圆三个小区的瓜就没有不经过这里的，林荞不用想都知道今天过后自己的感情状况肯定会更新到小区的红娘群，不过这样也好，也省得那些阿姨奶奶天天要给她介绍对象了。
为了丰富居民的日常生活，老年活动中心里的休闲活动很多，有喝茶的、看报的、下象棋的、打麻将的，每个人都悠闲自在。
林荞他们到时另外几个阿姨已经占好了位置，一见到她们进来，纷纷喜笑颜开地朝他们招手。
“都等你们好久了，隔壁那一桌早就打起来了，今天谁都不许提前走啊！”
说话的是张阿姨，老年活动中心头号麻将爱好者，牌技也是整个活动中心首屈一指的。
“小林啊，不给我们介绍介绍？”坐在张阿姨旁边的刘阿姨目光落到苏正行身上，眨着眼睛提醒她。
“呃……这个是我……”
“男朋友”三个字仿佛烫嘴，林荞哽了又哽，实在不好意思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
“家属。”
苏正行很自觉地走上前去把胳膊搭在林荞的肩膀上，手指摸着她的脸颊轻掐了一下，替她回答。
阿姨们看这两个小情侣这么亲密，纷纷一副磕到了的表情。
“那今天是小林你跟我们打还是派你家这位家属上场？”张阿姨在自动麻将机旁边坐定，擦着护手霜准备开始今天的麻将活动。
“我家小林今天为了来打麻将差点连家属都不要了，我哪里敢跟她抢，正好我先观摩学习一下。”
苏正行故意把“我家”两个字咬得很重，暗戳戳抱怨林荞今天想把他丢下的事。
林荞平生最烦绿茶，男的也不行，登时嫌弃得嘴角向下，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无语，就是说。
四方确定后，林荞愉快地开启了麻将时间，她的牌技其实一般，但是因为年轻专注度高，加上将近千场的麻将游戏经验，在这帮阿姨里还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水平。
只是今天的牌风似乎不太好，两圈打下来输多赢少，连带着原本舒展的眉毛都毛毛虫一样皱起来。
张阿姨不愧是社区里的麻将一姐，胡牌率高达百分之六十，两圈打下来面色都红润了，“看来今天大家能吃上小林买的水果了！”
活动中心里的麻将局纯为休闲娱乐，不赌钱，但这种带些竞技性的游戏还是得有些彩头才好玩，所以她们有个规矩，谁输了就去门口水果摊上买水果分给大家。
阿姨们平时都挺照顾她，买点水果倒是没什么，只是林荞不太喜欢输牌的感觉，毕竟坐上牌桌的人谁不想赢？
林荞微鼓起腮帮子，略有些失意的样子。
苏正行瞧见她的小表情，坐在她身后的凳子上凑过来，“要不让我试试？”
林荞正在等着麻将机洗牌，瞥他一眼，将信将疑，“你会吗？”
“刚才大致学了一下，有待实践。”
桌上的其他三个阿姨一听他要上，纷纷热情邀请，“来来来，小林你让他来两把，阿姨们帮你看看他的水平！”
林荞索性就给他让位，换到他的凳子上看着他打。
苏正行上场后的第一局牌风依旧很差，牌型很散，凑不成组合。
林荞看牌这么散，心想这不就只能凑十三幺了？然后他就开始连碰两对，一对白板一对红中。
林荞又以为他要胡□□，轮到王阿姨出牌，他又碰，三对成型，再次转成了碰碰和，要不是刘阿姨打出了牌桌上的最后一张八万，被张阿姨胡了个清一色，这牌说不定真能给他凑成。
“看来也学得不怎么样嘛~”
林荞见他这么聪明的人也输，心理一下平衡了好多，下巴从身后枕在他肩膀上盯着牌局。
苏正行只是笑笑并不说话，又打了两局，王阿姨和刘阿姨分别各胡了一次，
“哎呦，看来家属上场也没什么用嘛，小林你今天这水果可得找家属报销！”刘阿姨笑着打趣她。
“听到没有，你输的，你报销。”林荞戳戳他，决口不提前两圈的事。
苏正行捉住她的手放到自己腿上，在她手背轻拍了拍，侧目挑了下眉，“瞧好了。”
自动麻将机降下又升起，码放整齐的蓝色麻将重新出现在牌桌上，苏正行摸齐牌后三两下就凑出一个牌型，然后怪事就来了，还剩最后一摞牌的时候无论是他自己摸到的还是其他阿姨打出来的，几乎全是他需要的牌，以至于开局才十几分钟他就胡了。
“大四喜，行啊小伙子！”王奶奶夸赞。
接下来的两圈里，苏正行连胡八把，把桌上三个阿姨都快胡自闭了。
“我刚想起来我家灶上还炖着汤呢，不来了不来了，下次再打吧。”五圈综合下来，牌技最弱的刘阿姨输得最多，她想及时止损，把麻将推到机子里洗牌，说着就要起身。
王奶奶见状也说，“哦呦，都这么晚了，我家囡囡要放学了，是要走了。”
张阿姨也打不下去了，之前还很红润的面色似乎暗淡了些，清了清嗓子由衷说：“小林啊，以后咱们这个麻将活动不许带家属了啊！”
林荞知道阿姨们只是嘴上说说不是真的生气，忍着笑忙点点头，“好的好的。”
老年活动中心外一出门就是一家水果超市，刘阿姨准备买点时令水果分给大家，苏正行抢先一步拎了三个水果大礼盒送到阿姨们面前。
“王阿姨，张阿姨，刘阿姨，初次见面，一点心意，感谢你们一直照顾我家小林，今天多有得罪，希望阿姨们不要生气，下次还带我。”
苏正行拿的是水果超市里最高档的礼盒，阿姨们都不是吃不起水果的人，一开始还觉得不至于想推辞，后面听他说想让她们继续带他玩，这才卸下了心理包袱，稍微推辞了一下后便收下了。
苏正行不愧是高手，连赢了阿姨们八把后还能让她们临走前对他赞不绝口。
“啧啧啧，诡计多端。”
苏正行把阿姨们送走后，一转身就见林荞抱着胸歪嘴看向自己。
他忍不住上前掐掐她的小脸，嘴角带笑，“这叫策略，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