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还有反胃想吐的意思,裴时隐索性把人抱进了浴室。
她又把怀里的酒瓶递给他,像是把什么好东西大方地分享给他了似的。
“你要喝吗?”
突然想起什么,傅思漓又把酒瓶抱了回去,一边摇头一边喃喃自语。
“算了算了,你不能喝酒,会胃痛.....”
醉成这样,倒还能记得他有胃病。
他眼中笑意更深,低声说:“喝一点没关系。”
“那也不行....”
饶是醉得快要不省人事,傅思漓也还记得一件事。
她扬起脸来,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身下是冰凉的大理石台面。
“你有没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意识到她是察觉了什么,男人的目光顿了顿,面上依然不动声色。
“比如?”
她蹙起细眉,娇声催促:“我是要你回答....”
浴室里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风雪呼啸的声响不停。
沉默不语间,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低声问:“想不想看小蝴蝶?”
听见小蝴蝶三个字,她的眼眸顿时亮了起来,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傅思漓定定地看着男人慢条斯理地把衬衫袖口卷起,然后把铂金腕表摘下,搁置在一旁的大理石台面上。
她细白的指尖轻轻抚过他手腕处,心尖不由得颤了颤,呼吸也不由得停住了。
在手机里看见照片远不如亲眼目睹来得震撼。
那是她亲手画出的图案,此刻却出现在他的身上,青色的血管微微跳动着,暗黑色的线条已经成为无法溶解的一部分,那只蝴蝶更像是在栖息于他的脉搏之上,永远振翅欲飞,却再不会彻底离他而去。
他身上刻着她的印记,是她一个人的所有物,是她的丈夫。
也是她从年少时就开始迷恋的人。
眼睛莫名有些湿热,傅思漓连忙眨了眨眼,试图忍去那片酸涩。
“我也想要。”
裴时隐的目光凝着她,眼底柔和一片。
“会痛,你不是最怕痛了?”
果然,一听这话,她立刻偃旗息鼓了。
他握着她的指尖,无名指上冰凉的婚戒紧贴着她的肌肤,凉意很快转变为温热的暖意。
近在咫尺的距离,傅思漓微微偏过头,就看见他乌黑的睫羽,在鼻梁上投射出微微的倒影,呼吸喷洒在颈侧,散发着滚烫的温度。
她的呼吸也急促了几分:“你下午说,我是你的初恋....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
不觉抓紧他胸口的衣襟,将他整洁的衬衫攥出几道褶皱来,她有点委屈地说:“那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表过白....也没给我写过情书....”
他其实早就表过白,只是她没看到而已。
不过裴时隐并不打算告诉她这件事,至于情书,他从没写过这种东西。
不过既然她想要,他都会给她补上,并不算什么大事。
男人一边褪下衬衫,一边打开了浴缸的放水键,不再有耐心继续与她耳鬓厮磨下去,而是渴望更多的占有,彻底地填满彼此。
温热的水流顺着流淌而出,很快填满了一整个浴缸,水雾蒸汽氤氲在空气中,爬上玻璃,镜子里倒映出来的场景也开始模糊不清。
衬衫西裤被凌乱扔在地上,压着几块碎得不堪入目的白色蕾丝布料,早就被液体浸润,乌黑的发丝也被水流打湿,破碎的嘤咛从唇边溢出。
撩人的香气缥缈虚无,浮浮沉沉间,意识逐渐消散于无。
浴缸里的水波荡漾不停,渐渐蔓延开来,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也被弄上滩滩水渍,成分不明,靡丽旖旎。
-
翌日上午。
风雪停歇,天空蔚蓝无比,冬日暖阳下,院内大面积的白色折射出耀眼的光线,松软的雪微微积压在光秃秃的树枝上,摇摇欲坠。
宽阔的主卧大床,温暖的阳光照映在男人漂亮流畅的肌肉线条上,暗灰色的真丝被单仅遮挡住一半,大片袒露在外的冷白肌肤下,青色的脉络清晰可见。
裴时隐昨夜睡得意外很沉,以往他醒来时,怀里的人还都在睡着,可今天睁开眼,怀里却空空如也。
他蹙了蹙眉,起身扯过一旁的睡袍穿上,两条黑色绑带被随意系上,长长的两条一直向下延伸到某些难以言说的位置。
床头柜上还压了一张美金,旁边还放着一张粉色的便利贴,字迹娟秀小巧。
【服务费,不用找了!!】
他垂下眼,笑了。
把那张纸条拿在手里,裴时隐打开房门出去。
清晨也有佣人在楼梯处擦拭,听见声响后抬头,就看见男人修长挺拔的身形出现在楼梯尽头。
“太太呢?”
刚刚晨起,男人的声线还有些喑哑,磁性悦耳。
“太太一大早就走了,说是要回娘家过年。”
想到早上傅思漓离开时留下的话,佣人欲言又止,露出为难的神色来,有些不敢复述。
“还说,让您别去打扰.....”
第44章
江城, 傅家别墅。
天气明媚,傅北臣去了公司不在家里,傅思漓正陪着母亲一起在温室里侍弄花草, 姜知漓对玫瑰花过敏, 所以温室里只种植了一部分草植, 绿意盎然。
虽然女儿已经长大成人了,但姜知漓的容貌与年轻时并无多大变化, 这些年里,她始终被丈夫无条件宠爱着, 刚刚环球旅行回来, 眼角眉梢里都洋溢幸福的味道, 比从前更见风韵, 却又明艳如少女。
发尾柔顺地垂在肩头,她一边弯腰用喷壶浇水,只见细密的水雾氤氲在空气中。
“你爸爸不是让你把时隐一块儿带回来么,怎么还自己回来了?”
一旁的傅思漓噎了噎, 用手帕轻轻擦拭着叶子, 小声嘀咕:“干嘛要让他来,他又不是我们傅家人。”
听她赌气的话,姜知漓顿时了然于心, 笑着问:“和时隐吵架了?”
傅思漓抿紧唇瓣,倔强道:“没有....”
今天清早一醒来,她就明白了一切。
她就算醉成那样子, 也不至于把所有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甚至连昨晚他是怎么抱着她进的浴缸都记得一清二楚。
他就是个大骗子, 怎么能那么骗她?
姜知漓再了解自家女儿不过,又故意笑问:“那后悔了吗, 和时隐结婚?”
后悔?应该是没有的。
哪怕意识到他当初是骗了她,傅思漓也没动过离婚的念头。
“其实后悔也没关系,我瞧着季言忱那孩子也不错,虽然家境比不上裴家,但为人温柔体贴,也是个不错的丈夫人选,你爸爸和我又不是不近人情的....”
“妈妈!”
看她急得脸都红了,姜知漓没再逗她,转而问道:“对了,去年时隐来提亲的时候,还让人送来了一大堆东西,现在还放在仓库里没整理完呢,你不去看看?”
这样一说,她好像的确没看过。
因为傅家不缺这些,所以傅思漓没有特意去看。
恰好临近新年,家中佣人正在大扫除。
离开花房后,傅思漓就跟着管家一起去了别墅后院的仓库,仓库面积巨大,里面是摆放着成排的保险柜,有一种堪比银行金库的规模,震撼无比。
一个个打开保险柜后,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珍品,管家笑吟吟地解释。
“去年姑爷上门来提亲的时候,好多辆车停在外面,玻璃都是防弹的,护送的都是这些聘礼。光是这些玉石珠宝,恐怕就要十几个亿了,还没算上其他的一些古董字画。”
而成堆的聘礼里,还藏着一封婚书。
管家把那个长方形的卷轴盒拿出来,交给了傅思漓。
接过后,傅思漓的指尖不觉微微颤抖着,缓缓打开大红色的卷轴,看见上面熟悉无比的,苍劲有力的书法字体,墨汁浸润红纸,有一种说不出的庄重感。
每一笔每一画,都仿佛能看见书写之人的郑重与用心。
竟然是他亲手写的。
“谨以此書,赠与爱妻思漓。”
她的心脏重重一跳,仿佛有什么从心口破土而出,以几乎疯狂的速度生长蔓延开来,占据整个心脏。
往下一字字看去,眼眶却不知为何变得有些热。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
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从兹缔结良缘,订成佳偶,赤绳早系,白首永偕.....」
对傅思漓来说,满屋子的名贵珍品,加起来都不如他亲手写就的这份婚书来得贵重。
见她怔然出神,管家这时又温声开口:“一开始董事长听说姑爷是来提亲的,都没让人进门,后来过了快有两三个月吧,姑爷每天都来,有一次江城下大雨,姑爷就在外面硬生生淋着雨,最后晕倒在门口,还是太太觉得看不下去了,才让我们开门的。”
那天江城下起的瓢泼大雨,也许恰恰是为了成全他的心思。
闻言,她错愕抬眸,清澈如水的眼中写满惊讶。
这些事情,傅思漓并不知情,那时候她还在上学,江城的事情,父母不曾提起,她也就一无所知,所以也不知道他竟然费了这么多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