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果别人提了,你也会给别人口?”
“不会。”
“那为什么愿意给我弄?”她追问个不停。
邵淮举止自若打开笔记本电脑,“关怀员工。”
“那你怎么不关怀其她员工?”
邵淮终于把目光回正到她脸上,“你一定要这么追根问底的话,我只好报警说你猥亵我了。”
邵淮第一次说这话时,连煋还有点儿担心,现在已是左耳进右耳出,完全不当回事儿,继续用力掐他的手,“那你去报警吧,把我抓起来,正好让警察把我遣送回国。”
竹响上岸,把之前她们在里约热内卢时,下水捞到的灯台出手了,卖了三百美元,这次五五平分,她给了连煋一百五十美元。
连煋事先和商曜通过话,让商曜把买的东西,托给竹响帮忙带上船。
竹响回来时,拎了两个大包,都是商曜买的吃的和穿的,还有一部最新款的苹果手机和一张VISA国际银行卡,里面存了十万美元。连煋感激不尽,用新手机和商曜打电话,一直打到邮轮离开了港口,没信号了才挂掉电话。
接下来,灯山号在大西洋继续北上,要在公海上航行七天,才能抵达下一个目的地:巴西,马瑙斯港口。
商曜依旧是率先到达马瑙斯港口,等灯山号停港口时,和她用望远镜见上一面。
抵达马瑙斯港口时,竹响告诉连煋,这个港口这段时间管理很松懈,她想出去的话,可以拿着她的护照复印件和签证溜出去。
连煋安排好拎包员和游客,拿着竹响的证件,成功溜了出去。她打算的是,和商曜见一面,同时自己也接几个拎包单子,帮秦甄和另外一个游客拎包,赚取一些外快。
她把秦甄的斜挎包,和另外一个游客的背包都背在身上,趁着团队还在港口集合,匆匆给商曜打电话:“商曜,我来了,已经出境了,你快过来找我,不然等会儿就没时间了。”
商曜事先在通道外面等候,很快找到连煋,他冲过来,看到连煋身上背着两个包,以为连煋要带着家当跟他跑,紧紧抱住她,拉着她就要走。
“怎么带这么多行李,走,我们先上车,我会带你回国的。”
“这不是我的行李,这是游客的,我帮她们背包赚钱呢,一个游客22美元呢。”
“你帮人拎包赚钱?”商曜红了眼睛。
“对呀,早就和你说过的。”
商曜没止住眼泪,又抱住她,“怎么这么可怜,我不是给你钱了吗?”
“那也不够啊,钱还是得继续挣的,反正我今天没事儿干。”
商曜缓了会儿,才真真切切感受到,连煋真的回来了,就这么活生生站在他面前,前些日子他只能和连煋用支付宝聊天,见的两次面,也仅仅通过望远镜遥遥相望。
此刻,把她抱在怀里,她身上的温度,她的心跳,她的生命,如此鲜活。
“我是偷偷溜出来的,还得给游客拎包呢,你快回酒店吧,我要去忙了。”连煋看着他精致的面容,忍不住上手摸了下,憨气地夸他,“你皮肤真好,嫩嫩的。”
商曜拉她的手,按在自己脸上,“想摸就摸呗,不好意思什么。”
商曜让手下接替连煋的拎包工作,他带着连煋出去吃饭,又去超市给她买东西。连煋没买什么,商曜之前给她买了好多了,宿舍的柜子很小,空间不足,买太多了也没地方放。
“我想去找银行取点现金。”她道。
“行,带你去。”
找到银行,连煋拿出之前商曜托竹响带给她的那张国际银行卡,想要把现金取出来,她现在没有自己名下的银行卡,还是把现金取出来傍身才安心。
商曜带她找到取款机,那张银行卡让她留着,他用另外的卡给她取钱。
一沓又一沓现金从取款机里吐出来,连煋揪着商曜的衣角,这次不是开玩笑,而是认真道:“商曜,以后我会对你好的。”
他们在巴西,取钱不太方便,先后跑了三家银行,才取出五万美元的现金,连煋说够了,太多了她拿着不安全。两人又去了一趟超市,买了个皮包,把钱都装进去。
连煋还重新买了一个塑料桶,将装了五万块美金的皮包,还有零散的生活用品,都装进塑料桶,就这么提着。
忙碌完,已经是下午,连煋该上船了。
商曜带她在街边吃当地的特色菜——黑豆饭,点了不少肉菜,把肉都挑出来放她碗里,“多吃点,多吃点,船上的东西不好吃吧。”
“也没有那么不好吃,我都习惯了。”连煋不停把东西塞嘴里,看着商曜猩红的眼眶,“你怎么一整天眼睛都是红的?”
商曜偏头,暗暗抹去泪痕,“没事儿,这里光线太强了。”
时间差不多了,连煋拎着塑料桶走向码头的登船通道。
商曜一直送她,抱了又抱,“下一个停靠的点,在巴巴多斯的布里奇顿,是吧?到时候你看看能不能溜出来,可以出来的话,我们再见面。”
连煋放下塑料桶,抬手给商曜擦眼泪,“别哭,你怎么总是哭,我好心疼的。”
商曜扯起嘴角笑,“想你嘛,一看你就忍不住。”
连煋抱了他一下,提起塑料桶在他跟前晃了晃,“我的第一桶金,我以后会对你好的,真的,一定会对你好的,我发誓。”
“好,我相信你。”商曜在她背上揉了下,“好了,快进去吧,小心点。”
连煋拎着一水桶的钱,前往出境关口,商曜在后头跟她挥手,大声交代,“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照顾好自己,记得给我发消息,记得想我!”
连煋扭过头,也朝他挥手,“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直到不见了连煋的身影,商曜往回走,脚步都是虚的,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痛觉告诉自己,今天的一切都是真的,他真的见到了连煋,连煋真的回来了。
第24章
连煋提着塑料桶回到船上, 在走廊刚好碰到乔纪年。
他没穿制服,一身休闲花衬衫,颀修高挑, 靠在邮轮事务前厅的栏柜边上, 眼皮半阖,手里玩着之前连煋从垃圾桶里捡来送他的打火机, 视线懒懒瞟到连煋身上。
“你下船了?”
“才没有呢。”连煋拎起桶,脚下加快,闷头缩脑往前走。
乔纪年收起打火机, 放进口袋,迈开腿跟上,接过她手里的塑料桶, “我帮你提。”
连煋捏住把手不放,又夺回来,桶里装了五万美金的现金, 她可不敢随意给别人拿, “我自己提, 又不重。”
“偷渡好玩不?”乔纪年没强迫, 松了手, 歪头贴近她耳畔说话, 笑声很低, 像委在薄雾底下的棘刺,稍有不慎就被他冷不丁刺中。
连煋如芒在背, 佯装话不投机, 闷头走路,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和你越来越没办法交流了, 思想不在一个高度上,不必强行做朋友,我先走了。”
乔纪年笑意不减,定睛端凝她因快步而飞扬的碎发,“我又不会揭发你,急什么。”
走到人影稀疏之处,连煋拉他到拐角,放下塑料桶,十峮1⑤2②7五二八①掀开盖上上头素白手帕,手伸进桶里摸了摸,没一会儿摸出个东西出来,椭圆形,一般菠萝大小,外壳像猕猴桃。
“看看,这是什么?”连煋眼里明光闪烁,如若含珠。
乔纪年接过来,放手里掂了掂,“你上哪儿弄这么大个猕猴桃。”
“哪里是猕猴桃,这叫古布阿苏果,我朋友在超市给我买的,两百美元一个呢。”连煋又把果子抢过来,藏到桶里,拉着他的袖子继续走,“走,和我回宿舍,我们把它开了,给你吃一点儿。”
乔纪年回想了下,才想起什么是古布阿苏果。
这是南美洲原产地的水果,世界十大稀有水果之一,也是巴西的国果。这水果就算在巴西买,也很贵,国内几乎买不到,就算偶尔有,价格也不会低于三千人民币一个。
他四年前吃过一次古布阿苏果,当时也是连煋给他,连煋出海到各个地方跑船,每次回来都会带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回来。
两人回到连煋的宿舍,连煋把果子拿出来,又翻箱倒柜找水果刀,古布阿苏果外壳很硬,得花费点力气才能打开。
乔纪年从兜里拿出一把折叠瑞士军刀,“用这个试试,我来开。”
“好。”连煋将果子放在桌上。
切开外壳,里面是米白色果肉,混有巧克力和奶油的味道,连煋掰开一小块,自己先吃了一口尝味道,两眼笑出月牙弯,“好吃,很软很香,像香蕉一样。”
她从乔纪年手里拿过军刀,切出鸡蛋大小的一块给他,“你也吃。”
乔纪年从桌上抽出一张纸巾,直接垫着连煋递给他的果肉,咬了一口,久违的味道,非常绵的口感,像香蕉和梨混在一起,还有巧克力的味道。
“好吃吧?”连煋雀跃地问。
“好吃。”
她笑得乐陶陶,弯腰找出尤舒放在抽屉里的保鲜膜,盖住剩下的果肉,“好了,尝尝鲜就行,我只买了一个,剩下的还得分给尤舒和竹响呢。”
“竹响是谁?”乔纪年问。
“我新交的朋友,也是邮轮上的工作人员。”连煋又翻出塑料桶里的小皮包,调整好包链,挂在脖子上,拿上保洁工作外套穿上,拉好拉链,热情邀请乔纪年,“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打扫卫生?”
“走吧。”
晚霞烧成一片,邮轮离开了马瑙斯港口,连煋带着乔纪年打扫卫生,从第六层甲板一直打扫到第九层甲板。
乔纪年要带她去吃饭,连煋说自己在外面吃过了。
乔纪年自己离开了会儿,须臾,带着四瓶椰汁,和一大盒新出炉的薯条出来。
这个时间点,第九层甲板已经没人了,两人背靠背坐着,望向波光粼粼的海面,乔纪年拧开一瓶椰汁,递给她,“你今天出去找的人是谁?”
连煋拿出手机,把今日和商曜一起拍的合照给他看,“就是他,他挺有名的,百度上还有他的资料呢,叫商曜,也是江州市人,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乔纪年撇嘴道,仰头喝了口椰汁。
连煋收起手机,“他是我以前的朋友,对我可好了,给我买了好多东西呢。”
“你喜欢他?”乔纪年微不可闻地叹气。
“喜欢啊,对我好的人,我都喜欢。”
乔纪年不太想问了,没那个精力去问连煋和邵淮怎么样了,和商曜又怎么样了,他也不明白自己对连煋是个什么感觉。他还没确定自己的感情时,连煋就抛下他走了,一句离别的话都没有,让他在港口淋雨等了一整夜。
连煋嘴里咬着薯条,从口袋拿出自己手绘的航海图,在上面写写画画计算着,嘴里嘀嘀咕咕。
“还有七天的时间到达巴巴多斯,进入加勒比海,途径圣卢西亚、马提尼克、多米尼加,南下到达巴拿马,穿过巴拿马运河,再北上途径哥斯达黎加、墨西哥,再到美国的洛杉矶,接着是旧金山,再往东一直抵达日本,离开日本继续往东......”
乔纪年和她背靠背,遥望远处一点点暗下去的天,低声细语接她的话,“离开日本继续往东,就能回到家了。”
连煋笑着,航海图一扔,摇了摇他的胳膊,“是的,不出意外的话,还有46天就能回到家了,你想不想家?”
乔纪年捡起她的手绘航海图,指尖顺着她标出的航线一点点描绘,反问她,“那你想家吗?”
连煋泄了气,肩膀有气无力地垮下,“想啊,但不知道怎么想,我都不知道我家在哪里。”
她抬眼看向乔纪年线条流畅的侧脸,打探乔纪年的底细,“你家就在江州市吗?”
“是啊。”
“那回到江州市之后,你还出海吗?”
乔纪年往后躺,躺在甲板上,一条腿支起,两只手垫在脑后,“这次出来这么久,都累死了,回去了起码也就休息三个月,再跑下一趟船吧。”
连煋盘腿靠近他,又问:“你家有几口人,你和谁一起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