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仪点点头。既是娱乐竞拍活动,这么说也确实过得去。
很快带到座位,叫人送了一把椅搭在小桌子另一旁,二人落座,竞拍号和茶水才端至上来。帐帘拉住,只可见中央大厅醒目那一块拍卖台。
姜语看向孟仪问:“所以那位东家是谁?”
她没插手邀请函的事情,孟仪以她的名义去申请了来。按理说受邀人该是知道的。
却并不然。
孟仪摇头表示:“我也不知道,没去查过。这边是以Amuse晚宴的名义邀请我的,东家之前也不在宴上露面。”
姜语靠回椅背里,“那就……莫名其妙坐上来了?”
“也不算莫名其妙?”
姜语再看孟仪时,她目之所及处定定,伸手朝她扑腾就恨隔着桌子搭不过来。
“看对面,李老五,他跟咱们对上眼了。”
姜语也是在看过去那刻无比想吐槽这个竞拍席设计,李沅就坐在正对面,年轻人身上惯有那股涉世未深的纯粹,举手投足,甚至向她们望来示意的眼神都充斥朝气蓬勃。这么看过视线来避都避不开。
意思可能是李沅指使。
“确实有这可能。”姜语喃喃,作思考,“但也不太可能。”
孟仪怪嗔:“有什么不可能?罩着媳妇儿天经地义。”
姜语不忍打破她已经在磕起来的美好幻想,“刚才你把他喊过来,是我们俩正式说过的第一句话。”
“什么?”
姜语掌侧抵唇边,悄声说:“你信不信,当时你要不叫他来,他是看见了也当没看见的数。我和他不熟,可以说是陌生,天知道刚才那两句话迂回我有多尴尬。”
“呃……啊?”孟仪面部表情肉眼可见地凝滞几秒,然后自我说服:“噢懂了,一见钟情,再见倾心,说句话就拿下了一个男人,不愧是你。”
“……”别捧了,该摔了。
-
Amuse拍卖请动的拍卖师,姜语还眼熟——某个古董顶级拍行的总裁,天价都请不动的拍卖师,竟会委身为晚宴拍卖主持。
当过眼几件竞拍亮相,这样排面的拍卖师出场又说得过去。基本都是有价无市的古董玉器,各国收来的,难究出处的稀世藏品。周遭举牌与拍卖师喊声呼应,举手比划间,中英文混合主持,一件件天文数字的拍品落槌。
她对这些没有兴趣,孟仪有点这方面的收藏,但此番烧钱架势的竞拍规则,在前几次叫价得以占位,后边再炒高也无力动作。
要不说不是普通什么有钱人都能往就竞拍席落座,放眼过去,各国大咖都能眼熟一二。
姜语唯一看上是后半场上来的那件LUXURY缪斯之境Muse高定系列,一只金白亮钻点缀,夸张大气的指戒。这东西只公开展览过,也是稀奇难得,没想到会跟这里合作。
姜语注意的,是那眼熟的高定品牌。在北海时有幸去过晚宴场,不过这会儿想起来就没什么欢喜印象。若不是那场宴会眼拙,她不至于阴沟里翻船。
起拍价是250万,姜语在第三次加倍举牌。
“二层出价三倍!Now it's 7.5 million,现在是七百五十万。”
“要不要再加到一千万?”
拍卖师转瞬看去另一边举牌,惊疑:“Are you sure five times?(您确定五倍?)一千二百万!再次回到场内,感谢您的竞投,还有没有更高出价?”
只在短短几次迂回叫价,仅250档起拍的竞品,炒到了八位数。
“这也有人往上越倍炒?”孟仪不知道第几次惊叹。
听起来确实匪夷所思,还令人咋舌。这样跨度的价,在普遍拍卖场都难遇一拍品能够打出。
不过这也意味着叫价不会太多次,每往上一倍加的都是大价钱。
姜语肘撑桌沿,漫不经意支起下颌。她倒不是多么喜欢这东西,但仔细注意,对面李沅还向她看过来,斟酌着,还有再举牌的架势,他这瞻前顾后总在看她的举动过于明显——或许因为这是她全场第一次出价,就有人越倍打。这是要准备给她卖面子。
她还就偏要较这个劲,又不是非要倚靠谁,可不想到时候是那么狗血的发展。
“六倍。”姜语举牌在李沅继续动作之前,让其抬起的手又放下去。
把孟仪吓了一跳:“不是吧?”
“Add it six times? (加到六倍?)”
“一千五百万!”
观赏台瞬间沸腾,议论纷纭,势如洪水瀑布,飞泻下来。
“Now it's 15 million,现在是一千五百万。没有再往上加吗?”
“So I will drop the hammer for 15 million.(那么我会以1500万的价格落槌)”
一槌落音。
“Sold four fifteen million.(成交1500万)eight one two four(牌号8124)恭喜您,感谢您的出价……”
这一下不仅是观赏台的激昂,连坐的竞拍席也数道眼光飞来——二百五十万到一千五百万的天价跨度。
“鱼鱼你……不觉得有点儿亏嘛?”孟仪惊叹看向姜语。
她却轻描淡写,向她示意直指对面:“要让李沅打了价,我才亏呢。”面子亏。
孟仪抱拳佩服:“你有钱你说了算!”
-
再结束是一小时左右,姜语赏心疲乏,再之后没有跟价。
拍卖师宣布到此为止,个个起身时,还是孟仪拍她一下,往对面看,才看见李沅不知何时早不在那位置。
沿着廊道看也不见其身影。
孟仪奇怪:“嗯?李老五什么时候遁地走的?”
姜语耸肩:“不清楚。但这个形容不错。”她笑笑,起来伸展几下腰背,往那一坐这么久,活受罪还差不多,“差不多了,也没什么意思。我让人处理下竞品的事情,咱们回去吧。”
“真一点意思没有?”孟仪期待盯姜语。
费尽心思拉出来一趟,结果人觉着没意思,就好像被她消遣这么久似的。心里当然不是滋味。
姜语冷着张脸就没真松过,这下一歪脑袋笑人心里去:“……好吧,有那么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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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巧的是,在结束前十分钟,前院飘起小雨。摆置东西都收拾后,恰时转了暴雨。会场侍应指挥来车沿行路小道陆续开进来接人。
姜语跟孟仪结伴出来,成了檐下躲雨的其一。
几阵风携雨溅过来,孟仪边躲着抱怨,“哇靠什么天气,来时还好好的。”
姜语情绪稳定得很,还有闲话笑她:“你出门不看天气预报?”
孟仪努嘴:“你不也没看。”
“我这不信任你。”
孟仪斗不过嘴,继续张望,“要知道这天气我也懒得来了。”目光再轮姜语身上只留个背影,她早行动起来叫人去了。
电话通了司机。
“喂?把车开里边来……我们在会场外等。”
手机还架着,孟仪忽然拍她肩上力道让她把头回过去,听见一向她们过来的熟面孔唤声:“姜小姐。”
是不久前还招待她们坐去竞拍席的男人。
姜语对电话里改了口:“等会儿,暂时先不用过来……别进来等,车子多,有乱秩序,在外边儿候着等我电话。”嘟下挂断键,姜语掀眸:“嗯?”
男人维持那副惯有笑容:“大东家请您……您二位上顶层隔间。”
孟仪歪歪脑袋,食指对自己:“还叫了我?”
男人笑说:“可以一道去,只是交谈品茶。”顿了顿补句:“五公子也在。”
姜语轻挑眉:“李沅?”
“是。”
孟仪没忍住再问:“所以你们东家是……?”
他还是笑着,余的话的藏着掖着:“您去了就知道。”
第21章
隔间在层层往上的最顶, 到了这一层,明显同样着装华贵的人变少,可见也是非普通人能上来。
男人带她们往廊道里走了很长一段路, 几乎到了最里边。
他站前边, 碰上紫檀木门把手, 整个双开门重工雕艺, 花样大气,往外拉开一道过人窄缝,窄到似乎不进去,就见不到里边的人或光景。
两人前后而入,较为宽阔的雅室,分厅、次两间,茶桌该是摆在里边些的次间,被屏风挡住。
这间茶室的格调,姜语越看是越眼熟, 总觉在哪里见过。挂画摆置, 屏风样式, 包括这地板风格。
她见过相似的每一样。
“在屏风里边,二位走过去就好。”
男人招呼过他们便往后带上门离开。
动静使然, 姜语再听见了李沅的声音:“有人来?大哥, 你请的客人?”
姜语往前的脚步再后缩了去。
解惑在一瞬之间。
“说话的是李沅?”孟仪瞪大眼睛,凑近她耳边低语:“那大哥不能是李京肆吧?”
姜语:“……”
那也是不了别人了。
姜语原本想着,她跟李京肆这段孽缘是掩不过去,但世家之大, 除了盛大场合, 她哪里有机会见到李京肆。
只是没猜到,李京肆没想这么放过她。
“都到这儿了, 不来坐坐?”
远远的,越过屏障,平静荡入她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