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流看了眼四周,见没人被吸引才松了口气,点点头问:“什么事?”
“你有没有收到一封信?”林听直入正题的问道。
郝流愣住:“什么信?”
“蓉蓉给你的表白信。”
“魏蓉蓉么?”郝流垂头回忆着些什么。
林听点头:“对啊,大约是高考前两个星期的时候,你有收到吗?”
郝流低头思索片刻,似乎是在脑海中追忆着什么,最后无劳而返,摇头道:“我没有收到。”
但此时此刻有没有收到信件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林听叹口气,把魏蓉蓉的微信推给了他,说:“我觉得有些事还是你们亲自说比较好,我就是一个传话的,现在任务也算完成了。”
林听觉得自己突然很适合做红娘,以后牵线搭桥的,不知都算不算是功德一件。
郝流对她道了一句谢谢,看起来心情并不太好。
林听忽地想起来,好像因为郝流这次没有发挥好,高考可能会有些不理想,所以他心情比较低落吧。
但她不太会安慰人,就给他发了一句话,当作激励吧。
当她离开后,桌上的手机忽地响了起来,是一条微信信息,来自联系人不听。
郝流点开看了一眼,只一眼,便觉得心头有暖流淌过。
“愿君不为旧错愁,笑抿恩仇再度舟。”
第23章
处理完所有的事后, 林听溜出了教室,并没有注意教室内发生的其他的事,毕竟剩下的事与她无关了。
林听打算去操场找个人少的地方去待着, 等谢忱出来。
最后林听看了眼高三(26)班的班牌, 给谢忱发了个消息,转身离开。
【不听:我到操场等你。】
【阳光开朗大男孩:知道了, 你可以随便逛逛,今天校领导他们管的不严。】
【不听:谢了,“大哥”。】
谢忱放下手机, 目送她的背影离开。
班主任蒋老师恰好走了进来, 秃着顶, 但精气神不错, 彷佛送走了一届学生后压力顿时减轻了不少。
蒋老师手里抱着几摞档案,环视了一圈乱糟糟的教室,最后停留在一个人身上。
目光直接锁定教室角落的一个位置, 看着黑衣少年坐姿懒散的模样,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谢忱,你小子难得这么安静。”
不远处的张捷打趣道:“那可不,毕竟在妹妹面前, 谢总还是要矜持一些嘛。”
老蒋推了推眼镜, 意味深长说:“呦呵,你妹妹上高中了吗?考不考虑来我们一高呀?”
毕竟和谢忱这小子要是真有血缘关系的话,想必能力一定也不差, 正所谓一脉相传嘛。
更何况,女生肯定是要比男生稳重些。
对谢忱这小子, 老蒋简直是爱恨交加,首先不得不说的肯定就是他的能力问题了。
众所周知, 合城一高十几年以来一直被隔壁江月一中吊打,无论文理,白港市人人秘而不宣的事就是,考上一中才是最好的,江月一中始终要比合城一高厉害。
所以不少人才也会下意识想着,宁做一中凤尾,不做一高鸡头。
久而久之,就连合城一高内部的领导也在潜意识里以为一中始终要碾压一高一头,前几年发誓要超过江月一中拿下省第一的念头也渐渐消散,直到谢忱的出现。
高一的时候,谢忱这小子只是在理科上初露锋芒,他对理科感兴趣,而且经常参加相关的物化生竞赛,斩获不少奖牌。
但要说整体实力并不是碾压性的存在,不少老师预估以后如果上了高二高三,学习压力慢慢上来以后,谢忱的优势也会慢慢降低。
但出乎所有人预料,谢忱不仅没有后退,反而将之前不太拔尖的科目补了上来,眨眼间逆袭成不变的年级第一,并且在联考中始终碾压隔壁江月一中一头。
虽说文科年级第一依旧是隔壁江月一中的,但能占到一个理科第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为此,每次联考成绩出来以后,合城一高的校领导总是隆重进行表彰大会,暗戳戳的燃起一股把江月一中比下去的士气。
谢忱也是不负众望,理科单科排名上,六科年级第一几乎全是谢忱。
甚至到了高考冲刺阶段,一高校领导格外宝贝这位一高牌面,因为谢忱要出国的原因,所以校领导们生怕这小子不考了。
到最后还是校长出面,亲自找谢忱谈了几次话,几番沟通下来,确定他参加高考后,才安下心来。
谢忱敞开腿懒散地坐着,双手自然的搭在两条长腿上。
他笑了下,语气轻松道:“那不行啊老蒋,我妹她可比我气人多了,我怕您受不住。”
张捷拍手笑道:“哈哈果然是遗传,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谢忱愣了愣,黝黑深邃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情愫。
一家人?怪怪的。
但他现在没法反驳,总不能真的说是女朋友吧。
老蒋连着喊了几声才让躁乱的教室安静下来。
等到教室内全部安静下来的时候,老蒋站上讲台,两只胳膊撑着讲桌,问班内同学:“怎么样,大家觉得今年高考难吗?”
答案显而易见,大家齐声哀怨道:“难,太难了!”
张捷高声喊道:“老蒋,明年回来我陪咱保安大爷一起上岗。”
“张捷,你明年不过来上岗,我亲自去把你拉过来。”
老蒋指着他哼一句,随即声线放低,转头又说:“大家正常发挥就行,不正常发挥也行,大家的路很宽,不需要沉溺于一次失败嘛。”
下面有些表情沉重的同学仰头却听的认真,最后一次在学校了,他们很快就要各奔东西,无论路途如何,此刻他们依旧还能坐在教室里。
谢忱低头把玩着手里的手机,似乎对这些事并没有很在意,毕竟他总不能装腔作势的故作低调吧。
老蒋也注意到了,扭头问他,脸上带了点笑意,“谢忱,看你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看来是考得不错?”
下面有人起哄:“谢总正常发挥而已啦。”
谢忱敲起了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摆手笑说:“没有,打算回家种地。”
张捷插科打诨道:“谢总这是要做房地产了?”
谢忱睨他一眼:“房地产不行,改行种瓜了,以后给张总打折。”
张捷接话:“行啊,以后我只吃谢总亲手种的行不。”
老蒋没好气地打断,指着台下的几个人指责道:“你们几个还是这么没个正形。行了行了,赶紧收拾自己的档案吧,知道你们都不想在学校里待下去了,赶紧收拾完赶紧走人吧。”
虽说是指责,但老蒋脸上并没有半分责备的意思。
谢忱和张捷几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气道:“老蒋又开始赶人了。”
这已经是老蒋第n次这么说了。
“嗐。”
底下另一侧无人问津的角落里,白衣简洁的男生低垂着头,静静地听着他们打趣畅聊,两手捏紧似乎是在消磨时间。
高三转来一个新的陌生的环境,他终究还是没有融入进去。
说实话,郝流个人来讲,其实也不太想融入,人有自己的骄傲。
对郝流来说,离开一中的时候,他的唯一的骄傲就是和合城一高周围人对比出来的优越感。
郝流觉得,自己再怎么说可是从一中转学来的,以前也是班里的上游,到了一高更是能轻而易举夺取前十。
直到他进了理科清北班也是这么想的,可后来他发现自己错了,尤其是和那个人相比的时候。
郝流知道上面另一边最耀眼的少年,目光所聚集的那个人,人送外号,流水的花瓶,铁打的高考理科状元。
合城一高对其又爱又恨,捧在手心的宝贝疙瘩,但谢忱又和自己认识的学霸不太一样。
在一中,大家都为了做自己的成绩不断的开卷,彼此之间甚至会了成绩背刺,好朋友之间也会因为成绩高低陷入比较,搞孤立,搞嘲讽。
虽说一高的学霸大多也是这样,不过他们之间不是背刺,大多是闷声学习,尤其是他现在所在的理科清北班。
所以这一年以来,他基本上还没有融入这个班级。
但谢忱却像是高考泥潭里的一股清流,他爱打球,逃过课但成绩好,家庭好,也一反常态的人缘好,甚至和老师之间的关系也很牢固,像是老朋友。
就在刚才,他突然觉得谢忱和林听很相像,他早就听说过江月一中文科实验班的那个传奇,一班大才女,曾代表江月一中参加各种学校比赛。
更重要的是,她理科成绩其实并不差,当年文理分科之际,他的班主任还在课上感慨,一班的林听要选文科,为此可惜的不得了。
甚至后来江月一中的老师们感慨,如果当年文理分科的时候,林听也选了理科,那么江月一中和合城一高的理科第一争夺,鹿死谁手或许还说不准。
郝流曾见过林听,刚才她把口罩拉下来的时候,他就觉得熟悉了,但又感觉不太可能。
江月一中的年级排名榜单上,文科班必然有她的身影,围观的久了,自然也记住了。
但如果说印象最深的一次,其实是在办公室的那一次见面,但林听大概早就忘记了。
高二分科前几个周,偶然有一次,物理课代表要去一楼大厅开会,他也下去了。
好巧不巧,当时的林听刚参加完一场物理竞赛回来,在开会时,物理教研室主任把她特意喊了过来,说要分享一些经验。
郝流记得很清楚,那天林听只是穿着简单的校服,马尾半低,眼神乖巧却好像天生有一种领导者的力量。
林听在台上侃侃而谈,丝毫不怯,却又谦虚低调,她的每一条感悟和每一个思路都令人下意识心生佩服。
郝流一直记得台上老师对她钦佩欣赏的眼神,他想,这大概就是永远落不到他身上的目光。
林听和谢忱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他们同样强大,耀眼,闪闪发光。
也同样的给人一种感觉,明明离自己很近,却又遥不可及。
直到林听离开,他才想起来这段往事,如果这世上真的有暗恋这一说,那么林听这种女孩子大概是很多男生青春时仰望的目标吧。
在江月一中的那两年,郝流身边就有不少男生明里暗里透漏出自己喜欢的女生是那位文科班大佬。
印象最深的一次,还是郝流的同班同学,理科实验班霸榜年级第一的杨宜春。
曾亲自在大晚上的时候,拿着喇叭跑到女生宿舍楼底下,趁着大家晚自习下课回宿舍,正是人潮拥挤的时候对林听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