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听:就没了?】
【阳光开朗的大男孩:那不然呢?】
【不听:说说细节呗,为什么是难过?】
【阳光开朗大男孩:兴奋到落泪,又自责,然后痛骂自己一句,怎么这么晚才发现。】
【不听:那如果你发现你女朋友出轨了,对象还是你小叔叔,怎么办?】
谢忱看着这句话陷入了沉思,良久回复了一句。
【阳光开朗大男孩:大哥,你写的该不会叫《雷雨》吧。】
林听躺在床上翻滚了几圈,笑得肚子疼。
【不听:没有,原名叫《霸道小叔叔爱上我》,你的身份是男二号,有钱有颜高富帅。】
【阳光开朗大男孩:我这身份才只是男二号?谁服啊?】
【不听:毕竟男一号是你小叔叔,你有的他都有,你没有的他也有,还有成熟男人的魅力,多有诱惑力啊。】
谢忱:“………”
他心说,难不成林听喜欢这类男生?啊不,男人?
【阳光开朗大男孩:那你代入得是女一号?】
【不听:并不,我代入的是管家。咱们俩还有一句台词,我应该毕恭毕敬地对你说一句,“少爷,好久没见你小叔叔这么开心的笑过了。”】
谢忱:“………”
林三三,你纯纯是霸总文看多了吧!
谢忱仰靠在躺椅上,椅子腿时不时晃动着,他看见这句话后直接坐了起来,修长白净的脖颈中,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抬手捏住太阳穴,笑得直发颤。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阳光开朗大男孩:那不成,我多憋屈啊,给我加个戏,让我把你辞了。】
【不听:那可不行,按辈分你得叫我一声爷爷,辞退我这个神助攻,你小叔叔会把你废了的。】
换言之,我虽然是个管家,但我已经抱上了男一号大腿,所以你还是小心点吧。
谢忱又好气又好笑,说了一句“想不想知道怎么样写得更真实?”
【不听:洗耳恭听。】
这种正式的场合和机会她还是拎得清的,也只有这个时候谢忱觉得她很听话。
【阳光开朗大男孩:简单啊,你亲自谈一场恋爱不就有经验了。】
林听看了眼外面的天气,电脑里的稿子基本修了一遍,但文名并不是什么《霸道小叔叔爱上我》,她觉得这种题材她写不来。
因为在这种小说里,女性好像只是一种附属品,她们大多没有自己的意识,沉睡着,成为男性争夺的一种玩物。
事实上,她写得的确是青春校园题材的小说。
【不听:可我写的是个悲剧。】
刚谈完就分是不是对男方不太礼貌啊?
对面的回复也很简单直白:【说来听听。】
【不听:故事很简单,就一条主线,男主暗恋女主,女主是他的白月光,两人在高考结束后在一起了,男主呢为女主付出了很多很多,乃至挡刀,但因为女主出国,男主主动松手,两人暂时分开,后来多年以后两人在高中校园重逢。】
谢忱觉得这剧情挺熟。
【阳光开朗大男孩:破镜重圆?】
【不听:NO,破镜碎片拼凑在了一起,但是男主得了绝症,命不久矣,他觉得不能再拖累女主,然后就主动离开,还做了好多表面伤害刺激女主的事情,逼女主离开,后来女主也先想清楚了,打算慢慢放下他,重回自己的生活。】
谢忱拿了瓶矿泉水,拧开盖子正大口喝着,眼角余光瞥了一眼信息,差点一口水呛住,不知道是水太凉还是其他缘故,他冷不丁打了个颤。
【阳光开朗大男孩:这男主是和你有仇啊?】
【不听:没有啊。】
【阳光开朗大男孩:那你往死里虐?】
好狠的心呐!
【不听:虚构的嘛,不要这么在意。虐一虐更健康。】
对面回复了一个问号。
她解释:【世上没有这样一个这样钟情于一人的男主,所以他最后也必然是消失,就好比是一个梦,总要有人从梦里醒过来嘛。我希望我笔下的女主,永远洒脱永远自由。】
不为过往所困,破茧成蝶,林听想,这世上不会有人爱她若生命。
谢忱不再笑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这行字,心里总有种空落落、怅然若失的感觉。
仿佛在听一个沉溺于深渊许久以后浮上来的人,拖着残缺不堪的身体,轻飘飘地留下一句,都过去了。
或许,这就是林听,一个从心底渴望自由的姑娘,一个敢爱敢恨、毫不犹豫转身离开的女生,表面有多柔弱乖巧,灵魂就有多不羁洒脱。
有那么一刻,谢忱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沦陷,沦陷在这样一个澄澈的灵魂里,窥见天光。
*
林听正在屋内修改着稿子,大门却被人敲响了。
门外是一身白短袖黑短裤的谢忱,露在外面的小臂精瘦清劲,轻搭在竖起的滑板上,胳膊上的青筋隐隐若现,仿若一座青葱挺拔的山峦,满是活力。
脸上挂着的依旧是肆意昂扬的笑容,自信且耀眼。
谢小二跟在他身后,不停地摇晃着尾巴。
林听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头发随意挽着,圆滚滚的大镜框显得她的五官更加精致,穿着宽大的睡裙,印着一只卡通粉猪。
见到他过来,林听先是一愣,又问:“你怎么过来了?”
“就在你家隔壁,我总不能翻墙过来吧。”谢忱没脸没皮道,瘦削的下巴往外轻轻一抬,眉眼张扬,“教你学滑板,走不走?”
“滑板?”林听茫茫然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想学了?”
“没有,但我想教啊,不行?”谢忱直白道,末了又故作高深地说一句,“林三三,带你感受一下风的自由,不用谢我。”
林听满腹疑虑地扫他一眼,哦了一声,不过也好,趁机了解一下他们的想法也不错。
转身换了一件阔腿长裤,凉纱轻薄,搭配了一件黑色短款T恤,白色运动鞋干净整洁,林听嘴里咬着皮筋,把头发高高挽起,小臂光洁白净。
谢忱甚至能看到她抬起胳膊时隐隐露出的小腹,移开视线后,他转身回去拿了件外套披上。
林听锁了门,看了一眼他刚穿上的外套说:“今天还挺热的,你穿外套?”
谢忱懒洋洋敷衍了一句:“我体寒,不行啊?”
“……”林听哦了一声,慢吞吞地补充了一句,“多喝开水。”
小镇静谧,偶尔能听见几声鸡鸭鹅浮水时扑腾的声音,知了躁动,隐藏在过往的老树上叫个不停,不要命似的,叫声此起彼伏,绿荫环绕,道路也渐渐曲折蜿蜒。
谢忱滑滑板的技术很好,在前面简单滑了几下,动作流畅连贯,外套拉链没有拉上,夏风灌了他满怀,满是洋溢着的少年气。
谢小二就跟在他身后,蹦蹦跳跳地追逐着,时不时叫上两声,玩得不亦乐乎。
也是在这个时候,林听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虽然荒谬,但着实有道理。
谢忱和谢小二绝对是亲兄弟,都是快乐小狗,温顺但偶尔搞怪的大金毛。
好不容易找到一块稍微平坦的道路,谢忱停了下来,朝身后招了招手,他单脚踩在滑板上,映在光里的背影很是单薄,但脸上的笑意却遮不住。
林听心里犯起了嘀咕,这货看起来不像是不怀好意的样子啊。
“过来试试?”他喊林听,眼里尽是意气风发,“怕不怕?”
风吹发梢,林听微怔,随机眸子一转,笑笑说:“我怕的不行,怎么办。”
“那没事,我扶着你呗,摔不着你。”谢忱气定神闲道,“先带你感受一下,上来吧。”
林听觉得有个词还挺符合他的,嘴硬心软但脾气臭。
谢忱稳稳扶着滑板上的林听,又顺带把自己的外套系在她腰上。
看着她摇摇欲坠的样子,他忍不住发笑,调侃道:“你最好稳一点,不然掉进我怀里了我可百口莫辩了。”
林听一手扶着他的肩膀,一手保持平衡,他的肩膀清瘦单薄,但却很结实,差点忘了,这货还有腹肌,“那我就趁机摸一下你的腹肌,不为过吧。”
谢忱没好气道:“做梦吧,林三三。”
“别叫我小名,谢二狗!”林听不甘示弱道。
谢忱趁机引出他疑惑的话题,垂眸道:“你是不是被欺骗感情了?”
“你说小说啊,”林听自顾自地滑了一下滑板,实诚地说,“其实也没有,我给你讲讲故事背景你就懂了。女主呢自小和父母分离,跟着爷爷奶奶长大,是不是很可怜?”
谢忱静静的听着,偶尔点头嗯一声。
“但其实并没有,”林听抬头看了眼远方空阔旷远的田野,语气肯定地说。
“她很独立,在别的小姑娘撒娇受宠的时候,我的女主呢要冷静坚强,学会自己照顾自己,想爸爸妈妈的时候呢,就翻出来他们的照片,一边看一边沉默,其他的小朋友学会的第一件事是去找父母,而她不一样,她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爱自己。”
一口气说完以后,林听的眼睛发红,鼻尖也是泛起了一股酸涩,眸子里湿漉漉的一片。
谢忱听出了隐隐的哭腔,顿时手足无措,只好哭笑不得地安慰,“你这是写虐文把自己虐到了?”
“才没有,”林听红着眼睛笑了下,轻飘飘地说,“我是泪失禁体质,情绪激动就这样,没什么的。”
这件事除了林听自己,原本谁也不知道,换了旁人,她也就任他们随便去说“她就爱哭,不要和她玩”这类的字眼,但是在谢忱面前,她还不想这么丢脸。
林听眨了眨眼睛,深吸一口气看他,认真地解释:“谢忱,我不是爱哭鬼,我就是……控制不住。”
所以在绿缇巷初见的那一晚,林听会哭得伤心也是由于这种难言的体质吗?
某一刻,谢忱觉得心跳漏了半拍,像是有什么细长的东西在他心头扎了一下,不是有多疼,但就是不舒服,很不痛快。
“我知道啊,林三三,谁说你是爱哭鬼了?”
谢忱搀住她,小心翼翼地把她糊在脸上的发丝理好,扬唇说,“我倒觉得你很真诚,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委屈了就说,多好。”
林听断断续续地说:“你别看我现在眼泪止不住的流,但实际上我心里一点也不难过。”
谢忱一副我懂的样子,“啊对对对,你流的叫生理性盐水。”
林听一顿,侧目瞧他,“那不就是泪水吗?”
谢忱贼兮兮地笑着,语气却爽朗如夏风:“对啊,你也可以这么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