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谢忱还不想让这片地荒废,早在暑假开始的时候, 他就利用这个空挡在地里面做了些育苗实验,也算一个研究课题,大概在八月底就能收集数据。
谢忱偶尔会把自己埋在大学研究里, 认认真真钻研育苗和基因技术。
至于公司的事, 他偶尔也会跟着苏寅琛、陈简舟去学习。
谢辉中年又得子, 自是宝贝的不得了, 整个人不是在公司,就是在陪着自己的女助理,一直紧绷着脸的工作狂谢辉难得在这段时间露出了笑颜, 两人倒像是新婚夫妇似的。
说实话, 两人在谢忱小的时候就在一起了,但碍于谢老爷子和谢老太太的态度,一直没敢办婚礼。
老两口对自己这个孙子很是宝贝, 自小就带在身边亲自管教, 陪伴了谢忱整个童年,也因此,谢忱才能远离那些家庭困扰。
弯月镇是个好地方, 他包容着每个孩子的幼时的烦恼与快乐。
但终究纸是包不住火的。
*
谢忱六年级的暑假,某一次他回了弯月镇绿缇巷,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他便听到院子里爆发的激烈争吵。
印象里, 小镇街坊邻居一直是很和谐的,谢忱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他就站在门口,往里投去一眼,熟悉的高大背影就站在院子中央,身前是谢老爷子和老太太两人。
老太太身体不好,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谢老爷子气得不行,指着谢辉怒不可遏地说着什么。
那天很热,谢忱却只觉血液彷佛都是冰凉的。
“你娶你的女秘书,你让小忱怎么办?他从小就没了妈,你也不管他,等我们两个走了之后,他去哪儿?他回哪个家?”
“他回哪个家”这句话自此以后便时常在谢忱脑海中盘旋。
而自那以后,谢忱也明白了一件事,他没有爸爸妈妈了,谢老爷子两口走后,他也就没有家了。
苏阿姨他见过,只不过是站在公司门口远远的看上一眼,很年轻很漂亮,有时候,举手投足之间还很像谢忱已故的妈妈。
逐渐长大以后,谢忱的心态似乎也平和了不少,他不讨厌他们,有时候觉得也挺好。
反正,谢辉同志惦记的无非就是谁能继承他的家业。
苏寅琛总是说他刀子嘴豆腐心,外冷内热,的确如此,谢忱有时候想着,重组一个家庭,好像不是什么坏事。
谢忱学会了吊儿郎当,彷佛只有不在乎不希冀,才能不失去不受伤。
他满不在乎地说:“人嘛,有时候难过不是真的难过,生气也不是真的生气,只不过是在等待和自己的和解罢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开心快乐就好。”
当然,他也的确是这样做的,有时候,苏浅挺着大肚子在公司的时候,谢忱也会很明事理地安排她下去休息。
苏浅不是个恶毒的人,相反,在她身上,谢忱感觉很温馨。
她总是笑着,和谢老太太故事里的谢忱妈妈一个样子,看她的简历,也是名牌大学毕业,已经快三十了,只不过保养很好,看起来显年轻。
谢忱特意私下打听过她的为人,清一色的好评,没有大多数继母恶毒丑陋的嘴脸,就连看见街边的陌生人,也很有礼貌。
是谢辉主动追求她的。
人在最脆弱的时候,总是迫切想要从外界寻求安慰。
苏寅琛骂他:“咱们这个圈子里的富家少爷,哪个像你这样憋屈?和继母都能和平相处?”
谢忱默不作声,转头开了瓶啤酒,他还是不喝白酒,怕醉。
幸好老两口没有见到这幅场景,不然,大概会气死的。
算算时间,苏浅临盆的时间也就在七月底,谢辉为此推掉了许多工作和应酬,特意把她接到了别墅里,有保姆阿姨贴心照顾着。
为此,谢忱也没有和苏寅琛他们一起去旅行,在别墅住一段时间。
但谢辉总担心他会做些什么对苏浅不利的事,索性谢忱就自己回了弯月镇。
偶尔,谢忱也会没脸没皮开玩笑地和他们说:“如果我以后结婚了,直接绝育得了,这事儿风险太大。”
其他朋友笑着调侃他“真男人”,他也笑自己,竟然还挺认真的,认真到自己都觉得意外。
*
谢忱就待在弯月镇,整理自己的实验数据,偶尔约朋友出来打打球,辅导辅导何佳灿的作业,和二大爷下下棋,帮镇上年纪大的老太太们干些活儿,日子也算悠闲自在。
除了某些夜晚emo的时候,感慨自己真的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就连爷奶也走得早,真的就在他成年的时候撒手人寰。
人人开玩笑说,成年后受伤了,家永远是避风港湾。
可惜,谢忱觉得自己大概只能在海上漂泊了,做个水手,或是船长。
只是闲下来的时候,谢忱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似乎生活还有点枯燥。
最后想了许久,他看了眼隔壁紧关的大门,笑了下,原来少了一个脑回路清奇的邻家妹妹。
还真别说,谢大少爷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有点想念她了。
*
谢忱无聊的时候翻了下手机朋友圈,再不接触一下,自己都快要与世隔绝了。
林听的朋友圈很治愈,美景配上自己写的诗,很有生活气息。
6月8日
高考结束了,TO一班。
三载同窗情谊重,千言万语在心中,万般才华系一身,诸君皆是人上人。
7月10日
到达云南大理了。
云深风绕树微摇,青石板上人相邀,水光接天无穷尽,唯余云端浪滔滔。
7月12日
献丑啦,解锁少数民族新风格。
红粉佳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下面是一连串的回复:没有!哇操,听姐美貌杀我!
不听:吹得过头了啊。
照片中的女孩身着一身苗族服饰,编着两条麻花辫,脸颊上像是涂了一层胭脂,红得灿烂,身后是满天霞光与湛蓝空灵的水,很动人。
还有几张是和郑佳雯与云旎的合照,都是差不多的衣服,与满头看起来沉重的银饰。
谢忱笑了下,看来他们玩的还挺开心嘛。
昨天,7月15日
腿摔断了,哭死!回家回家……
谢忱目光停留在配文的下方图片里,视野开阔,一望无际的草原和白栅栏,看起来像是马场。
林三三该不会骑马摔断了腿吧?
【阳光开朗大男孩:林三三,你去骑马了?】
隔了不久,林听回复他。
【不听: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真没想骑马。】
谢忱心说,信了你才怪呢,不过骑马这件事的确有风险。
当年和苏寅琛他们几个约着去练骑马的时候,苏寅琛也摔下来过一次,当时疼得嗷嗷直叫,但还能满地打滚,算轻伤,不过也吓得苏老爹差点派直升机亲自过来。
苏寅琛感动的当场落泪,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对着手机屏幕直喊“爹,你是我唯一的爹!”
谢忱表示:“感动?你是疼的吧。耽误你爹几千万的生意,你小子要被生吞活剥。”
苏寅琛:“……就让这大雨全都落下。”
【不听:遇到猥琐男了,没办法,为了安全,就暂时上了呗,拖延时间。】
谢忱给她打了个电话,说着方便。
林听也和很无奈啊,她此刻正坐在临时买的轮椅上晒太阳。
幸好做好了防护工作,只是轻微扭伤了腿,没有真断了骨头,医生说过段时间就没事了。
昨天有喝醉了的几个男人,见她们是外地人,在马场搭讪,她和云旎都准备要走了,其中有一个猥琐男直接开始动手动脚。
当时人本来就少,唯一的武力值高手郑佳雯同志买吃的去了,还没有过来。
为了拖延时间,林听站出来,主动提出来要赛马,输了陪他们再喝一顿。
趁着周旋的空挡,云旎赶紧报警,又通知了郑佳雯赶回来。
最后穿戴整齐装备后上了马,林听试着骑了一下,觉得和玩滑板差不多,一时间忘了自己是第一次骑马。
只记得耳边呼啸着的风,一望无尽的道路,和湛蓝的天。
旁边赛马的人是个老手,不仅骑得熟练,还不耽误他言语挑衅。
林听一上头,看着时候差不多,转头就往回跑,压根就没跟着去终点。
只不过到了地方的时候,一个没稳,摔了下来,扭伤了腿。
也还好,当时已经减了速,只不过林听一见围观的人多了起来,脑筋一转,佯装摔断了腿,躺在地上一口咬定那几个人欺负她们小姑娘。
林听眼泪如同止不住的珠子似的往下掉,眼眶红肿一片,不过不是疼的,是情绪激动的。
“来人啊,兄弟姐妹们,那几个人欺负我们两个小姑娘是外地来的,就要动手动脚,还逼着我们赛马,说是输了就要陪他们睡觉,我们怎么见过这场面啊,救命啊。”
云旎趴在她身边,原本还有些收不住眼泪,但收到林听的眼神示意后,干脆不收了,也装了起来,放声大喊。
骑着马洋洋得意回来的猥琐男不知道情况,打着酒隔,笑嘻嘻道:“老子赢了,赶紧,陪哥几个在喝一顿。”
众人:“!”
林听捂着脸,心说,喝,那必须喝啊,不请你们到警察局喝一顿茶,她这一跤不是白摔了吗?
警察赶到的的时候,在场围观的人群都成了证人,再加上那几个人的确都喝了酒,林听这边又摔断了腿,一动不能动的扯着嗓子干嚎,和云旎一唱一和的,想调解都不好意思。
几位警察当场表示:这他妈还调查个毛线啊,直接带走。
随后又赶快安排医生救治。
郑佳雯赶到的时候,气不打一处来,当即撸起袖子就要教训他们几个。
得亏云旎拼死拉住,不然赔偿拿不住,医药费和手术费还要交一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