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没法提前下班了。

　　忙到下午五点整，外面还在下大雨，回家困难重重。

　　下雨天以及乌云密布，很可能会下雨的阴天，小郑小周就不用去几个公社卖东西。

　　李芝自己不是很着急回家，让他们两个先下班回家。

　　不需要一直守在供销社里，想等雨小点再回家也行。

　　如果觉得走路太困难，可以把平时卖东西骑的三轮车骑回家，明天再骑回来就行。

　　两人都婉拒了，他们担心三轮车损坏。

　　供销社一共两辆三轮车，一辆属于供销社，一辆是李姐自己的。

　　他们平时去公社卖东西骑的三轮车属于供销社，李姐说过，上班时间三轮车损坏，修理费用由公家出，不需要他们操心修理费用。

　　她说明了，两人出去卖东西就没任何负担，但是让他们骑车回家，还是大雨天，他们不敢。

　　两人比李芝更清楚岛上的气候，雨具带得齐全，周芙直说：“李姐，我们都带了雨衣和雨伞，穿雨衣撑雨伞，再把布鞋换成拖鞋就没什么事了，你一个人行吗？”

　　匀匀不算“人”了，匀匀在雨天属于“小包袱”。

　　李姐顾自己就够麻烦了，还要顾一个孩子。

　　李芝反而比较淡定：“没事的，不用担心我，孩子爸爸会来接我们，你们穿拖鞋走路的时候，小心脚下，别被石子划伤脚了。”

　　两人应下，轮流去休息室换鞋换雨衣。

　　他们说的雨衣是棕编蓑衣，周芙先换好出来，匀匀看到变成“怪物”的周姐姐，不停围着周姐姐打转。

　　之后郑大力出来，在匀匀看来是出现个更大的“怪物”了。

　　小朋友开始围着更大的“怪物”打转。

　　李芝教过匀匀要对女孩子礼貌，不能扒拉女孩子的衣服，不能开女孩子玩笑。

　　匀匀的年纪哪知道什么是开玩笑，能把话说利落就很好了，不过小朋友牢牢记着妈妈的话，没扒拉周姐姐的蓑衣。

　　郑哥哥是男孩子，匀匀没太多顾虑，小手手开始扒拉郑哥哥的蓑衣，还转头去看妈妈，告诉妈妈他也要穿。

　　只要是不过分的要求，李芝对孩子是有求必应：“好，你别扒拉了，让哥哥姐姐回家，妈妈拿一件新的给你穿。”

　　她有轻便的化纤面料雨衣，之前见到小郑小周带来的蓑衣也很心动，就从小周这里买了一件回来。

　　小周家不卖蓑衣，蓑衣是她爸妈亲手做的。

　　蓑衣材料不难找，就是做起来有点麻烦，小周听她想要，表示送她一件，她坚持给钱了。

　　匀匀听到妈妈的话，知道自己也能体验变成大怪物的感觉了，不再扒拉哥哥，放哥哥姐姐离开。

　　哥哥姐姐走到门外，他还凑到门边看。

　　李芝拿出蓑衣，只拿了蓑衣上衣披到匀匀身上。

　　蓑衣上衣可以当成一件披风，成年人穿刚好，到匀匀身上，差不多把匀匀整个身子罩住了。

　　上身效果不理想。

　　匀匀觉得想象和现实有很大差距，他已经知道自己穿不出哥哥姐姐那种威风凛凛的感觉了。

　　不穿了。

　　小朋友不穿，李芝把蓑衣收起来放到椅子上。

　　她带着匀匀将里里外外都检查过一遍后，和匀匀一起坐着。

　　母子两人坐在一起看外面的“雨帘”，看了会儿，匀匀将自己的玩具分享给妈妈玩。

　　李芝也是没事情做，点了蚊香陪匀匀玩玩具。

　　差不多接近傍晚六点，非常“自律”的匀匀开始催妈妈回家了。

　　小朋友不知道时间，只是凭感觉，凭感觉应该要回家了。

　　周姐姐郑哥哥已经走了，供销社里也没有别的客人。

　　匀匀着急，李芝不着急：“等爸爸来接我们。”

　　她也没提前和丈夫约定过，就是觉得只要他没被别的事情绊住脚，一定会来接她和孩子。

　　看孩子心急，她答应孩子：“再过半个小时，爸爸还没来接我们，我们就回家。”

　　匀匀不懂，问妈妈为什么要等爸爸，他们自己不能回家吗？

　　以前回家也没有让爸爸接的。

　　他想回家，想回自己的房间了。

　　“能回家啊，只是外面雨下得太大，需要爸爸过来，爸爸半个小时内来不了的话，我们就回家，妈妈骑三轮车载着你，你在后面记得撑好雨伞，别让雨伞掉下去了。”她想再等等。

　　说起撑伞，匀匀把玩具放回小篮子里，去拿雨伞，要在室内打伞玩。

　　李芝没阻止孩子在室内打伞，还帮孩子撑开伞。

　　匀匀有事情做，就不会一直念叨着回家了。

　　是她不想回家吗？

　　她想啊，只是这大雨天……实在太让人心烦，她没把握回到家会不会更心烦，冲着丈夫孩子发火。

　　所以再等等丈夫吧。

　　室内打伞长不高？

　　长不高就长不高。

　　是匀匀长不高，又不是她，她很满意自己的身高，半点不苦恼。

　　匀匀再次以为妈妈没注意到自己的小动作，悄悄拿着雨伞挪到门口。

　　在匀匀走到门口的时候，李芝起身了，起身走向柜台，去看账本。

　　妈妈才走几步，刚走到遮阳顶底下的匀匀立刻回来，回到妈妈身边，生怕妈妈把他丢下。

　　...

　　差不多六点二十分，供销社内已经很暗了，李芝心情低落，打算带孩子离开，刚熄灭蚊香，就发现门口的位置更暗了，像是有巨大物体挡在门口。

　　匀匀在旁边激动喊爸爸。

　　巨大物体是爸爸。

　　爸爸终于来了！

　　“别过来，”顾望海开口拦住孩子，意识到自己语气过于生硬，吓到孩子了，他试图用稍微正常点的语气解释：“爸爸身上都是水，你别过来，省得打湿衣服。”

　　他这会儿站在遮阳顶下面，许多水从雨披滑落到地上，脚下都能形成小水塘了。

　　李芝看着丈夫的样子：“我本来想等雨小点再回家，没想到雨还是这么大，早知道五点一到就往家里赶了。”

　　分明是故意等着丈夫来接，说成雨太大走不了。

　　小郑小周都走了，她骑着三轮车不比他们走路更方便？

　　她成心的，甚至前不久还生气，生气丈夫不过来接她。

　　他过来了。

　　要不是现在不方便，她绝对会抱住他。

　　好想要抱抱。

　　见到他的一瞬间，很理解自己为什么要执着等他了。

　　她想抱他就可以抱他，他想抱她，她可不一定愿意被抱着。

　　顾望海听到她的话，解释自己为什么来晚，确实是因为工作被绊住脚，没法很快赶过来。

　　路上还很担心母子俩是不是发生意外，担心会不会和母子俩错过，幸好他们都好好待在供销社内。

　　李芝心情瞬间好起来，拿自己的毛巾给丈夫擦脸擦头发：“多亏你过来接我们，不然我可能要大病一场了，你把雨披解开，抖抖上面的水，水抖得差不多后，我们就走吧，匀匀，爸爸来接我们了，你快提好自己的小篮子。”

　　烦躁的心绪已经被抚平，今天回家就不骂老公孩子了。

　　听到能回家，匀匀没空生气爸爸凶凶的语气，提起自己的小篮子。

　　顾望海解开雨披，朝外面抖雨披上的水，不忘问妻子：“今天身子难受吗？”

　　“难受的，晚上我煮点红糖鸡蛋水喝，你跟匀匀也喝点，红糖鸡蛋水就是我的晚饭，我不吃别的了，你们再另外做些吃的。”等待丈夫的过程中，她已经想好晚饭吃什么。

第19章

　　一家三口总算离开供销社，顾望海在前面骑车，李芝匀匀坐后面车斗。

　　在李芝坚持下，顾望海雨披外面加了件蓑衣。

　　有了蓑衣，草帽也不能少。

　　对顾望海来说，已经有雨披还要再加蓑衣草帽，与增添累赘无异，骑车更加不便了。

　　妻子坚持让他穿，他只好穿上。

　　等他们快到家的时候，李芝看见钱意站在自家三轮车车棚里，她都还没下车，连忙问钱意缺了什么生活用品。

　　今天下大雨，她没把货带回家，她需要什么，她记下来，明天带回来。

　　钱意退到边上，给三轮车让出位置：“不是，我做了素菜包子，给你们家送了两个过来。”

　　“谢谢你，你等等我，我进去给你拿点糖。”李芝下来三轮车，接过钱意从篮子里拿出来的两个包子。

　　一家三口进屋子，李芝让丈夫把蓑衣雨披直接解下来放门口，她和钱意说完话就来打理它们。

　　两个包子放到厨房后，她拿了一小包糖出来，将糖递给钱意。

　　钱意将糖放进篮子里。

　　她过来不光是为了送包子，还有事向李芝打听。

　　钱意问的不是不能回答的问题，李芝给了她肯定的答复：“有啊，我们这边得到确切消息了，不过船什么时候到不好说，这几天持续下大雨的话，专送月饼的船就没法出海，可能会耽误时间，没准中秋节之后才会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