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间,谈肆很贴心且绅士的用公筷为钟意水夹菜,他细致入微的将切好的牛排放到钟意水的餐盘里。
钟意水吃的有些恍惚,她沉浸在谈肆极其绅士与体贴的无微不至的照顾里。
她潜意识觉得他为她夹菜的动作太过亲密,但钟意水又隐隐的享受谈肆给她的服务。
她忽略掉那一点不合时宜的亲密,并且用“朋友间的正常关心”来说服自己。
可谈肆轻轻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就能轻易撩拨她的心弦,让她变得不像她自己。
她要很努力的控制,才能在他面前装作若无其事,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虽然谈肆和钟意水事先说过他和餐厅的老板认识,但钟意水也没有让谈肆请客的打算。
钟意水觉得刚认识的朋友之间,还是算得清楚一点比较好。
谁知道吃过饭后,谈肆直接拎着他们从超市的购物袋就准备走。
丝毫没有买单的打算。
钟意水微微愣住,提醒谈肆:“我们不用买单的吗?”
许是钟意水这副呆愣的模样逗笑了谈肆,谈肆想要逗逗她:“是啊,阿水,咱们吃了霸王餐,趁着没人发现,赶紧跑吧。”
钟意水这才反应过来,谈肆是在逗她:“谈肆,你……”
“从我的会员卡上划过了,放心。”谈肆的声音里透着惬意慵懒,“不会让你被抓到后厨洗盘子的。”
钟意水暗恼自己怎么这么容易被骗:“那你给我卡号,我把钱转给你。”
谈肆立刻道:“阿水,你和我这么见外?”
这下轮到钟意水纳闷儿了:“AA再正常不过了。”
和见外有什么关系。
正是因为她想和谈肆有更长久的关系,她才不希望谈肆觉得她是一个喜欢占便宜的人。
“今天如果不是阿水来陪我,那我就会孤零零的没人陪,而且阿水今天还教我怎么挑桃子,我请老师吃一顿饭都不行吗?”谈肆向钟意水笑笑,语气慵懒却又分外诚恳:“或者下顿饭由老师来请学生,阿水,你说我说的对吗?”
钟意水哑然。
谈肆不论怎样都能找到理由。
而她,明知道这理由有点蹩脚,但还是没有反驳,甚至还有点庆幸。
庆幸谈肆为他们的下顿饭又一次的找好了理由。
“走吧。”约的车到了,谈肆笑着拉开车门,请钟意水上车。
吃饭的时候谈肆问过钟意水具体住在哪里,钟意水也只当他是要叫车送她回家,就如实说了。
谁知道谈肆很意外的说:“阿水,我们住的地方离得好近。”
谈肆说了一个地址。
钟意水知道,那是曼哈顿最贵的公寓之一。
离她住的地方不算远,步行可达。
钟意水又一次的感到意外,她和谈肆之间,就连住的地方也十分有默契。
这是不是说明老天在暗示着什么呢?
汽车缓缓行驶在马路上,霓虹灯都已辉煌明亮,构筑起这座城市纸醉金迷的繁华。
密闭的车厢内,淡到几近于无的雪松琥珀的味道袭来,钟意水的心脏莫名加速跳了两拍。
谈肆没有再同去超市的时候一样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而是和她并排,坐在汽车后排。
两人并肩而坐,他此时此刻就坐在她的左手边。
钟意水看着车窗外的景色,不知怎的又想起了那颗被她吞下的大蒜。
国内的大多数餐厅都会在饭后或者买单的时候提供薄荷糖果供顾客清新口气,但他们来的这家餐厅并没有这样的服务。
即使钟意水知道自己嘴巴里没有大蒜的味道了,但她还是忍不住的担心,会不会其实还有大蒜的味道只是她察觉不到?
钟意水小心翼翼的挪的离谈肆远了一点,然后扭头看窗外的风景。
谈肆察觉到了,轻笑着问她:“阿水,你怕我,还是讨厌我?”
钟意水摇摇头,“啊?怎么会……”
试图掩盖过这个话题。
谈肆故意略带幼稚的朝着钟意水的方向挪过去一点,一字一句道:“那就好。”
钟意水不禁想笑,她笑着问谈肆:“谈肆,你今年多大啊。”
谈肆说了他的年龄,算是在钟意水意料之中,他们一样大。
毕竟他们读的是同一年级,同一年出生的概率很大。
可钟意水忽然很想知道谈肆的生日,她继续问:“那你几月份的生日啊?”
“五月三十一。”谈肆的语气里带着笑意的调侃,“这么关心我啊。”
“哪有。”钟意水为自己辩解,小声说:“一猜你就比我小,只是验证一下罢了。”
谈肆一副不信钟意水“狡辩”的模样,但他也没多说什么。
钟意水的心情忽然有点道不清的失落,一般来说,不都应该问一句“那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吗?
可谈肆没有。
谈肆好像对她不感兴趣。
钟意水在这一刻忽然意识到是自己想要的太多了。
谈肆的反应其实再正常不过。
只是她太贪心,才会变得失落。
积雪堆积在路口,半堵住了一条钟意水回家的必经小路,出租车司机懒得考验自己的技术,在路口就让谈肆和钟意水下车。
走过这条小路就是钟意水的公寓,她倒是没关系的。
她看了谈肆,问他:“你ok吗?”
谈肆懒懒的说:“当然,别忘了我们离得很近。”
积雪覆盖了整条街道,踩在地面上有“咯吱咯吱”的雪声。
任沂是个韩剧迷,看韩剧看多了,总喜欢在下雪天的时候对钟意水说:“今天会遇到真爱。”
钟意水不爱看韩剧,但她也不是一部韩剧也没看过,她通常会用“今天只是该吃炸鸡啤酒”来反驳任沂。
不过现在,雪虽然已经停了,但白茫茫的一片,皎月当空,四周寂静无声,仿佛整片世界只剩下她和谈肆两人。
谈肆的围巾仍然围在她的脖子上,本来饭后钟意水想还给谈肆的,但谈肆以晚上天气更冷拒绝了。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随意聊着天,钟意水都想不到,她和谈肆居然有这么多的话可以说,从去超市到晚餐,再到回家的路程,他们两个没有过尴尬冷场,哪怕到后来,基本大半都是谈肆在说。
谈肆说话不是一次说很多,而是慢条斯理的,哪怕是静静地听他说话也是一种享受。
一切的一切,说不出的浪漫。
快到钟意水的公寓楼下,谈肆忽然换了个话题说:“阿水,你知道吗,今天吃饭的餐厅老板对食材和烹饪、味道有极其苛刻的要求。”
钟意水愣了一下,她不知道谈肆怎么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谈肆停住脚步,“所以,今天配菜的大蒜吃到嘴里后并不会留下奇怪的味道。”
钟意水瞬时脸颊绯红,半晌说不出话。
所以谈肆还想着那颗大蒜?!
在他面前太丢人了吧!
谈肆闷闷的说:“可是你今晚和我说的话很少,少到你自己都没察觉吧。”
钟意水的眼睛看着地面,不敢去看谈肆。
购物袋被谈肆放在了地上,钟意水只当他是想站着说话,购物袋太沉了在地上放一会儿。
谈肆说的对,那颗早已没有味道的大蒜,确实令钟意水暗自烦恼不已。
钟意水语焉不详的说:“可我总觉得吃了大蒜后,味道好奇怪。”
“该怎么说你才信我说的话?”谈肆的声音在雪天变得分外温柔,“这样阿水会信吗?”
语罢,谈肆捧起钟意水冰冷的脸颊,他的嘴唇轻轻的在钟意水的唇瓣上贴了一下。
就在钟意水刚刚感受到来自谈肆体温的温热时,他便已经站直。
绅士的像一个浅尝辄止的西方接吻礼。
几秒钟。
短暂到钟意水起初还没有反应过来,谈肆的嘴唇覆在了她的嘴唇上?!
谈肆亲了她?!
随后她的大脑开始深度宕机。
她丧失了对外界的一切感知。
唯一能感受到的,便是谈肆身体的温度,以及他身上淡淡的、却紧紧将她牢牢包围的味道。
第16章 飲水(拾陆)
整条街道一片阒然, 一旁的一盏路灯散发着淡淡的暖黄色光辉。
纯白和朦胧融合交织的此刻,不像真实存在的世界。
钟意水全身血液沸腾,像是要冲出血管没有任何规律可言的混合在一起, 可身体却像是被直直的钉在原地。
她的耳尖霎时间红的像平安夜的蛇果,磕磕巴巴的对谈肆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晚……晚安。”
说完后, 她好的还没察觉到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合理。
随后她慢吞吞的转身, 整个人走神儿似的, 挪着步伐, 一步一步缓缓地向公寓楼走去。
像是还沉浸在刚才的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