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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冰船_分节阅读_第23节
小说作者:是辞   小说类别:言情小说   内容大小:212 KB   上传时间:2024-05-23 18:17:35

  说完人就溜了,跑得兔子都快,走廊又剩下林凛自己,她叹了口气,一直靠在墙上,感受着一首歌的漫长,心绪始终无法平静。她听得出,宗遇在借着这首歌唱自己,林宥嘉的版本深入人心,林凛觉得是因为唱出了爱而不得的感觉,那宗遇呢,宗遇唱出了一个渣男爱而不得的感觉,活该。好听倒是好听,就是太渣了,隔着一道墙都能想象到被渣男伤了的痛感,她哪儿敢靠近。

  客观地说,高中时必定不少女生暗恋宗遇,且如今正坐在包房里,有暗恋至深的,也有单纯的少女心思,那样肤浅又可爱地爱上一副皮囊,再正常不过。时过经年,宗遇如此不加掩饰地在众人面前发散魅力,定会让许多人产生对青春逝去的感慨。

  林凛也是俗人,心中打翻了五味瓶,神色不免哀伤。

  走廊同样燥热,林凛外套都没脱,双手插在口袋里,离开倚靠了一首歌的墙壁,打算下楼,出去吹冷风清醒清醒。人已经到了一楼大堂,那首歌的旋律似乎还萦绕在耳边,脑海中反复回现那个冲动的夜晚,第一次看到宗遇手臂的文身,念头一旦生起,必然无处遁形。

  她有种抑制不住的冲动将要破笼而出,步子越迈越快,只想赶快推开门冲到室外,忽视了身后渐近的脚步声,直到听见他的呼唤:“林凛。”



第28章

  宗遇跟了出来,林凛在听到他声音的瞬间就想跑,被他从后面拽住了手臂,他还以为她要走,语气里带着一丝卑微的恳求:“别走行不行?我走,你上去继续玩儿。”

  她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浑身带刺儿似的挖苦他:“怎么,歌唱完了就要走?多少女生听得心碎呢。”

  宗遇主动解释道:“我知道你在门口,唱给你听的。”

  “谁在门口?我没听到。”林凛下意识撒谎。

  “那我单独给你唱?”

  林凛莫名其妙地心急,也不知道急什么,大概是急着想逃,闻言下意识拒绝:“不用。”

  宗遇抓着她不放,幸亏是冬天,穿得厚,否则肌肤相贴,更可怕。林凛是真觉得热,浑身都热,跟喝了半斤白酒似的,大堂虽然没那么高的温度,还是不够凉爽,宗遇就低头盯着她,没有撒手的意思,她也无奈,坦白地说:“我热,出去凉快一下,撒手行不行?”

  “你热什么啊?发烧了?”宗遇满脸不理解。

  “你才发烧了,撒手。”

  “外面下雪了。”

  “我就爱看雪。”

  “那我陪你一起。”

  他肯放手就好,林凛拉链都没拉,赶紧推开门出去,是一场小雪,雪花簌簌下坠,落到地上就化了,那是东北的温柔。

  她总听过那么一句话,包括很多朋友也会说,东北是有味道的,冷空气的味道,下大雪的味道,林凛自诩是个理性的人,不擅长使用感性去捕捉什么虚无缥缈的味道,一直说自己闻不到,此时与宗遇一起迈进同一场雪,她很奇怪地闻到了,像薄荷一样辛辣,直冲鼻子。

  虽然宗遇没有说话,她却觉得难以自处,唐朝整栋楼都以昏暗的风格装修,像住着吸血鬼的古堡,隔壁则是灯火通明的24小时超市。

  林凛没管宗遇,直接进了便利店,那时分外理解抽烟的人为什么会上瘾,成年人心烦的时候总要找个缺口排解。

  宗遇就跟在她后面,她也没打怵,直接跟店员指烟架上叫不出名字的烟,第几排、第几个,宗遇笑了,看着店员在那儿费劲地数,直接告诉对方:“利群软阳光。”

  就是他抽的烟。

  他识趣儿地没跟她抢着付钱,等林凛扫了付款码,出门后站在牌匾下躲雪,林凛没抽过软包的香烟,拆得费劲,宗遇就耐心看她总算抠出一支,人又抬头扫他,伸手要火儿:“打火机呢?”

  他下意识掏兜,才想起来根本没带烟火,林凛看他的眼神像看废物,又进了超市买了个一块钱的打火机,不防风。

  今天倒是没刮大风,北风和雪花一样,簌簌的,林凛半天也没点着,宗遇看她那费劲的样儿艰难忍笑,夺过来用手护着,吸着了又递给她。

  他不嫌弃她衔过的香烟,她却不敢接他咬过的,又抽了一支出来,知道打火机靠不住,要跟他那支烟借火儿,宗遇仗着自己个子高,又把烟衔住,挑衅地吸了一口,烟雾在两人周身四散开来,林凛伸手要抢,他憋不住了,笑出声:“急了?要动手?”

  林凛一股气撒不出,烟也不想抽了,抓在手心里攥成拳,打了他一下:“你神经病吧?我把这包烟都给你,行了吧?”

  宗遇拿掉嘴里的烟,本来他就没想抽,想着自己着急忙慌地回家找电子烟,真是个笑话,林凛她私底下就是抽烟喝酒烫头样样都来的啊,披着的头发还带点儿卷呢。

  “你要抽就抽这个吧,这烟劲儿大,你抽不了几口。”

  林凛不接,站在原地喘了口粗气,宗遇看出她情绪不对,但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惹她了,给气成这样,他不就唱首歌吗?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是故意唱给她听的,何况该生气的是他吧。

  她不说话,宗遇就先说了,直奔主题地问她:“你那条手链,是不是哪个前男友送的啊?”

  林凛想着这是他自己撞上来的,正愁不知道用什么刀捅他,冷声答道:“是啊,前男友送的,你亲自拉回来的乐高树屋还是我和他一起拼的呢。”

  “操。”宗遇立马爆了句粗口,冷哼一声,“那我可真是活雷锋啊,净干好事儿了。”

  他当下就是很想入室抢劫,把她那个乐高偷了,砸了,去他的仁义道德,他就是没素质。

  林凛又说:“断了就断了,你当时没说要赔我,我就也没开口,但你知道,我不用你赔,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谁是旧的?谁是新的?甭管旧的新的,都轮不上我,是吧?”

  “是。”

  “你不用气我,我自己气自己就够受的了,你别说,我还真没打算赔你,那天逛街我都看到了,就是没给你买,我故意的。”

  他这话说的,确实是在自己气自己,气得太到位,林凛都不知道怎么接了,只能顺着往下说:“不赔拉到,行了,话说完了,我走了。”

  “你给我站住,我话说完了吗?”

  “那你还要放什么屁?”林凛也没给他面子,瞪着他问。

  宗遇沉默几秒,无奈地点了下头:“行,我回来路上,五个多小时,准备了一肚子话,被你一气,全忘了,没好话。”

  手里的烟都要烧到头了,他扫了一圈街边,瞄准垃圾箱,绷着脸就迈进了雪里。那瞬间心里就想,他对林凛虽然算得上厚颜无耻、死缠烂打,可他还是要点儿面子的,帮她护送着她和前男友的定情信物,从北京回东北,算什么事儿?太傻逼了,面子实在挂不住,他什么都不想跟她说了,今天就到此为止。

  烟蒂丢到了垃圾箱,宗遇烦躁地拍了拍身上落的雪花,转身就看到林凛双手插兜,留给他个冷漠高傲的背影,回到唐朝门口,还真打算上楼去继续玩儿,她这是默认他要滚犊子了。看着她那副轻飘飘的态度他就一肚子气,想起高中时总是看她的背影,后脑勺都生得那么完美……

  宗遇说不清是生气更多还是冲动更多,又把她叫住:“林凛。”

  林凛在心里骂了他一万句,扭头瞥他,两人相隔三五米,唐朝门口的台阶有些高度,她居于高位,他显得渺小,一个在檐下,片雪不沾身,一个在雪中,身上泛着湿意。

  就是这种眼神,跟高中时扫过他的样子一模一样,宗遇被那种不平的情绪驱动,语气却分外平静,越说越卑微:“你明知道,我对你是认真的,惦记你不是一天两天了。高中时我就喜欢你,喜欢得不行,你知道你那时候看我的眼神吗?像看一坨垃圾,就你现在这样,你照过镜子没有?真他妈好看,也气人。”

  他总算把喜欢说出了口,以前没摆到明面儿上,林凛还能装傻,现在装不了了,心像要跳出喉咙,她蓄势了半天,开不了口,最后变成一句辱骂:“你他妈有病,你去治。”

  “你过来,咱俩唠唠。”他气得直笑,虽然紧张,但感觉到越来越平静,似乎压抑心头已久的石头终于挪开了,局势瞬间倒转,想要退缩的反而是她。

  “唠个屁,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你别想走,别逼我去拽你啊。今天好也罢、坏也罢,你给我个痛快话,我眼睛不瞎,那叫本能反应,你对我没意思那天晚上为什么亲……”

  “还说!你要点儿脸行不行?”

  “怕我说啊?这也没人,你敢跑,我就上楼拿麦克风说去……”

  “宗遇,我去你奶奶的!”林凛只想骂他,不要脸,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他还笑:“你去我奶奶那儿干啥?她都死多少年了,换一个骂,骂我爹也行,别骂妈。”

  “你‘妈宝’啊?”

  “啥玩意?”

  林凛看出来他这架势是打算“不死不休”了,脑子一热,冲到他面前,示以最凶狠的眼神,恨不得能瞪死他。

  可瞪死他是不可能了,把他迷死还差不多,宗遇看得喉结微动,急切得先她一步开口:“能亲一下不?想亲你了,你看这晚上多浪漫,下着小雪,你冷不冷,来我怀里暖暖……”

  林凛差点儿气笑了,咬唇忍住,忽然涌上个念头,所有的急躁都没了。她拿出刚买的那包烟,在他面前抽出一支,跟他说:“许个愿吧。”

  这是他哄她的把戏,他自己根本不吃这套,平时抽烟哪有闲心许愿,他给她解释:“没用了,第一支才能许愿。”

  “让你许你就许。”

  “我没什么愿望啊。”

  林凛白他一眼,他立马明白过来,又不够明白,试探地说道:“现在就一件事儿,你当我女朋友,立刻,马上,赶紧答应。”

  林凛立即拿出打火机,刚才在墙边避风处一直掉链子的塑料打火机,现在她站在雪中,全然没有遮挡地按下,或许是刹那间北风停了,打火机居然一按就着了,火焰汹涌地在雪中颤动,正如两颗不安的心。

  林凛认命地把那支烟吸着,随后递给宗遇:“好,愿望实现了,我答应你。”

  宗遇都愣了,抓着烟的样子像个不会抽烟的愣头青,怎么也下不去口,也无心下口,不知道林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皱眉问她:“你认真的?不是,你喝多了啊?”

  “我没喝酒,你也没喝酒,咱俩都清醒。”

  “不是。”他看了一眼手头兀自燃烧的烟,满脸难以置信,“真的?我一肚子话,问你一下你就答应了?”

  这么简单的话,他这么长时间都在干嘛?

  林凛点头,心里想的是,客观地说,宗遇条件很好,就像刚刚遇到的路人说的,身高、模样都是极品,家里还有钱,在相亲市场那也是抢手货,没结过婚、没孩子,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她的点头让他在迷惑中感到狂喜,虽然那迷惑还没散去,喜了不到十秒钟,就听到她一本正经地说:“虽然我妈认为我该结婚了,但我觉得,二十六岁的年纪,还年轻,我暂时不着急也没打算安定下来,所以我答应你,我们就一起玩玩儿,你喜欢乱搞,我不管,但你要劈腿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嫌脏,咱俩就好聚好散……”

  短短几分钟,宗遇的心情跟坐过山车似的,也算是听明白了,她答应这么爽快,合着就是抱着和他玩玩儿的心态,他赶紧打断林凛,平和的语气压抑着真正的怒火:“谁他妈跟你玩玩儿?你玩儿我啊。谁爱乱搞?不是,我话都白说了?咱俩现在各回各家,拿身份证、户口本,明儿一早就去领证,我买个保险柜把结婚证锁里面,谁想离婚,或者谁出轨了,谁就死全家,敢不敢?”

  他分外认真的态度让林凛感到恐慌,半天不知道说什么,旋即意识到自己的思绪被他带着走,谁要跟他结婚?

  “你忽悠谁呢?你当我缺心眼儿?”

  “林凛。”宗遇那瞬间就觉得委屈,分外不解,猛吸一口后甩手把碍事的烟丢了,“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是不算什么好东西,但你也不能真把我当垃圾啊。”

  “你自己做过的事儿,还要我给你讲吗?”

  “我做什么了?祖宗,我都干什么丧良心的事儿了?我是有几个前女友,不算少,和余泽那种没谈过恋爱的人比,那叫个多,但没干过劈腿乱搞的事儿啊,我也没让女生打过胎,甚至不干无缝衔接的事儿,我可能就错在确实没那么喜欢人家,不是在你面前才说这种话,但我知道自己心不诚,人姑娘提的条件、要的东西,我全满足,最后也好聚好散,人还缠着我复合,我断得干干净净,这怎么了?十恶不赦?你就把我当垃圾?”

  林凛闻言冷笑:“你这算是不打自招么?我还真不知道你谈过多少女朋友。”

  “二十六的人了,你没谈过几个男朋友?要不咱俩就在这数,比比谁多谁少……”他确实是有点儿气急败坏,并非恼羞成怒,只是一想到林凛谈过多少男朋友就忍不住起火,即便知道自己没什么资格去评判她,但情绪是控制不住的。

  “谁要跟你数?你不觉得自己恶心吗?这些年你干过什么、谈过多少,我不知道,你说你高中就喜欢我,那你高中都做什么了?你真恶心,说这些话,一点儿都不心虚。”她忽然觉得他就是个满口谎言的骗子,想骗她没门儿。

  “我高中干什么了?你说,我一件一件给你解释,你也别给我泼脏水,干过的事儿我认,没干过的不认。”

  话赶话到这儿,两人都满身的情绪,管他雪是不是越下越大,他们谁也不动,好像只要微微挪下脚步就输了阵仗似的。而要说他高中时犯下的罪孽,那叫个罄竹难书,瞬间全部涌上了林凛的脑海,她甚至不知道该先说哪件。

  那就一件一件说,林凛冷声道:“运动会,咱俩中间隔着二班,我坐最后一排,你也在你们班最后一排,就你和一个女生,你搂着她肩膀,嘴都快贴人家脸上了,我看到了,你班主任还在前面站着呢。”生怕他要赖掉,林凛越说越气,还是补充道,“那个女生叫阮诗雯,长头发,学舞蹈的,运动会是高二那年的运动会。”

  宗遇想了几秒,脸上闪过一丝心虚,林凛立马失望地笑了,眼神笃定,第一件事就揭穿了他的面目,看他怎么装下去。

  他像是总算找到了借口,低声解释:“我知道你看到了。但不是那么回事,我本来坐着手就爱搭在旁边的椅背上,她直接坐我旁边了,我报了一千五长跑,她负责检录,和我说话,我刚要把手拿开,后面有人往前搬旗杆,我就往她那边靠,躲了一下,我承认我有点儿故意的,故意让你看着,但我和她什么都没干,清清白白,我碰都没碰她一下,就离得近点儿, 那也至少还有五六厘米啊……”

  “编,继续编。”

  他过去全然不知自己在她心中信誉度为零,眼下也不敢委屈,只是百口莫辩,不免觉得泄气:“我没撒谎,一个字都没撒谎,我承认故意做给你看,想气你,但你根本没多看我一眼,我就起身走了。”

  许是他短暂露出的落寞击垮了林凛的第一道防线,他装得太像,林凛就放他一马,同时重整旗鼓,再度发起攻势,咄咄逼人:“高一结束那年暑假,刘一舟给我打电话,问我开学买什么辅导书,我听到你动静了,跟个女生打情骂俏,你可能是碰她了,她就喊你名字,我不知道那个女生是谁……”

  他这回倒是抢答了:“余思瑶。余泽他堂妹,亲的。从小跟着我玩儿,刘一舟给你打电话也是我让的,我当时就是贱的,脑子进水,想弄点儿动静让你知道我在,就拽了下她发绳,她气性可大了,现在见到我还想用皮筋弹我。”

  林凛冷漠的神色顿时有些挂不住,这一回合算她轻敌,不想宗遇来了劲头,顺势说道:“刘一舟知道我喜欢你,我还跟他要过你手机号,这孙子骗我,我长这么大就没被人骗过,他把自己一张流量卡的手机号给我了,我打过去发现欠费,还交了五百块钱话费,知道之后把他揍了一顿。”

  她不接话,宗遇自嘲地发笑:“好笑么?傻逼吧,想笑你就笑吧。”

  林凛哪有闲心笑他,虽然这件事确实很蠢,蠢得有些可怜。她本以为会见到他百口莫辩的样子,见他还能怡然地自嘲,胜负心作祟,立即又说起一件事:“我们班男生去过你家,记不清哪年了,说男生还在客厅打游戏,你带着女生在房间里关着门就……”

  太肮脏,她有点儿说不出口,时隔多年再去回想高中荒唐的青春,幼稚得可笑。

  他没听懂她话里的遮遮掩掩,追问道:“就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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