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业管家露出得体的微笑,“好的,祝您在云安墅生活愉快。”
宋悦词刚要关门就看到不远处正走过来的凌越,物业管家反应一流,立刻迎上去,“凌先生。”
宋悦词犹豫了一下,她应该让林瑶见见自己偶像的,但问题是,她要怎么解释比较好,她绝对没有要瞒着她的意思,但这显然事关凌越的个人隐私。
还是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宋悦词看他越走越近,立刻选择关门。偏偏凌越也发现了她,还非要叫她,“宋悦词。”他带着成功将她抓包后的愉悦心情,“你干嘛看见我就躲?”
宋悦词心如止水多年,碰到凌越却总是破功。她像突然被拎住耳朵的一只兔子,神情一秒慌乱。林瑶显然已经听见了,她转头看向门外,随后抬手捂住了嘴巴。
宋悦词看到她诧异得不行的脸时,手立刻摆了摆,“不是,我可以解释。”
天气太好,始作俑者的漂亮发色在阳光下发着光。
宋悦词的手不自觉握成了拳。
她以前有过这么想揍人的时刻吗。
没有!绝对没有!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
“活的凌越啊……真的是凌越啊我的词!!!我上一次看见活的他都是前年的事情了!”林瑶上前用力摇她肩膀:“不愧是你啊宋大美女!只有你才可以这么尊重别人的隐私!你是不知道他回国后有多少人打探他的个人隐私!我替凌越广大球迷感谢你这样的天使!”
宋悦词,“啊……好……”
“我能问他要个签名吗?我去澳大利亚场的时候,真的都没要到过!”林瑶双手合十冲宋悦词星星眼,“小词,拜托拜托,这是我多年来的心愿之一!”
宋悦词:“啊?”
林瑶:“你们认识吧!他刚刚叫你了!我想起来了!你之前不是还说他帮你和田恬解围了吗!”
宋悦词果断:“认识,但是不熟。”
刚巧门外的生活管家也在尽职地跟凌越沟通,“关于露台方面我已经询问了宋小姐的意见,但是她还是坚持要我询问您的意见。”
凌越:“你没跟她说她做决定就好吗?”
物业管家:“说了,但是她说……她和您不熟,所以还是问过您的意见之后再……”
凌越愣了一下,“不熟?”他看向宋悦词家紧闭的门,莫名深呼吸了一下。
*
宋悦词的母亲最近需要去医院复查,担心外婆一个人不方便,美惠姨赶回去搭把手。
美惠姨的健谈宋悦词是很清楚的,外婆最喜欢听她事无巨细地讲关于自己的事。但她忘记提醒一句,不要提到凌越。
但想也知道,她最近的生活里,也不可能不提到凌越。
她不知道美惠姨是怎么跟外婆说的,反正等她送林瑶出门再回来,手机上已经有了好几条来自她外婆的微信消息。
【外婆:小词,美惠跟我说了,你楼上的邻居是个特别好的人,如果人家帮过你,我们要好好感谢一下的】
【外婆:小词,不知邻居今日是否在家,如果有时间,能不能让我跟他通个话以表感谢】
宋悦词觉得她外婆的电话是个烫手山芋,老人家就是这样,总希望自己心疼的小孩多受几分关照,自己不在身边,就希望谁也不要为难她。
外婆大概是听美惠姨说了许多,认定凌越是个好孩子。即使她去解释她跟凌越并没有多熟,估计也无济于事。
因为站在美惠姨和外婆的角度,站在这些足够了解她的人的角度来说,她的很多行为和做法,绝对不是对一个不太熟的邻居的态度。
这是宋悦词第二次主动上楼去找凌越。虽然犹豫了好一会,但她知道的,外婆实在太担心她了。
她按了门铃,可视门铃的音乐响起来,甚至没有问一句“哪位”,门就在她面前打开了。
她站在门外,能看见凌越身后一个很大的玻璃鱼缸,里面游动着两条金龙鱼,极艳丽的鳞片散发着金属般的光泽。
连养鱼都是这样的风格。
凌越头上兜着毛巾,穿宽松的白色背心,头发湿着,露着额头,整个人有着蒸腾的热气,应该是才洗好澡。
“怎么了?”凌越问她。他看来也是意外的。
宋悦词低头看了眼时间,离八点还有两分钟。
“等一会我外婆会打电话来,可不可以麻烦你跟她说两句话?”宋悦词说得不自在。但是她一向无法拒绝外婆的请求,就像外婆也无法拒绝她一样。她和外婆都是一点也不喜欢多麻烦别人的个性,可她这么不喜欢加好友的人,也把外婆周边的邻居加了个遍。
因为总是担心对方对自己有所隐瞒,就怕对方报喜不报忧。宋悦词很清楚如果外婆今天没有跟凌越说上话,她就不会相信美惠姨说的话。她会觉得美惠姨跟自己一块骗她,只是为了让她放心。
凌越抬手擦了擦头发,“哦,不是跟人说我们不熟?”
八点一到,手机铃声准时响起。宋悦词按下接听说了几句后,眼神看向凌越。她看起来犹豫,又有些无措。
凌越朝她伸出手,无声道:“给我吧。”
凌越的声音毋庸置疑是好听的,但他一向不会用现在的语气说话,至少宋悦词没听过。
是很能让长辈放心的沉稳周到。
“您好,我是凌越。”
他这人的确强势,有着无比强烈的领地意识。虽然宋悦词没看过他在球场上把网球递到残疾小姑娘手里的那个画面,但这一秒,她必须承认,凌越有着温柔又耐心的那一面。
他一句一句应着。
“嗯,好的。”
“没有,她也帮了我很多忙的。”
“嗯,会好好相处的。”
“好,谢谢您。”
通话结束,手机回到宋悦词手里,外婆在那头声音带着笑,“小词,没事了,我还以为美惠诓我,我想着你怎么可能会跟人……”外婆停了一下,大概又回忆起什么,宋悦词立刻打断了她,“没有骗你吧?”
“那就先这样外婆,我跟邻居说两句就给您回电话。”
宋悦词正想认真道谢,凌越把毛巾扯下来,有未擦干的水滴从颈部滑向锁骨,他先一步开口,“宋悦词,谢谢就算了,但以后……”
他微微向前俯下身,两人额头与额头离开一拳的距离,浅棕色的眸跟鱼鳞反射一般带着光,“你不会再说‘我们不熟’了吧。”
第18章 距离太近
这段时间排练时间太紧,宋悦词连着几天没回云安墅。
凌越再见到她是在训练结束刚到家的时候,天气不好,灰蒙蒙的天,宋悦词看起来像是整段路上最明亮的一点。
她穿白色的吊带长裙,外面套着宽松的白衬衫,袖子挽了一截,手里拎着的购物袋里装着两瓶酸奶。眼神没焦点,连睫毛都耷拉着,看起来就是疲惫到极点的状态。
宋悦词困得有些发懵。感觉到有人靠近的时候她短暂一秒清醒,看到是凌越后又放松了状态。她真的很困,三天加起来也没睡多久。
凌越跟她打招呼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从购物袋里拿了一瓶酸奶递过去,“你喝吗?”
凌越还真就接过去了,“你快回去睡觉吧。”
宋悦词输入指纹,拉开门进去了。关门前想到他那句“你不会再说我们不熟了吧”,于是挥了挥手,特地说了句:“再见。”
美惠姨要后天才回来,宋悦词到家后直接上楼进了卧室,她短暂地考虑了一下晚上吃什么,陷入昏睡前又觉得不吃也行。
*
月初按照惯例,凌越是要去陪他爷爷吃饭的,到的时候发现他姑姑叶昙也在。
晚餐做得丰盛,八菜一汤两点心,样样都好。
叶昙正在跟老爷子讲最近的剧目设计,不知怎么就提到了宋悦词。
宋悦词的身姿气韵,可以看得出被倾注的心血和爱。舞,除了看得见的日复一日的练习还有看不见的人文修养,足够了解,底蕴够深,才能更好的入舞。
叶昙:“她这可不是只靠时间就能培养出来的,一看就是家里人也懂,教育资源优秀,我听说她开蒙老师是金奈。”
“从小跟的都是大家,跟的剧目原跳,好像七八岁开始每年都花不少时间来北京学艺。”
这下连凌震霆都来了兴致,“金奈啊,我看过她的演出,有一场《卷生花》,真是从画里活过来的人似的。”
凌越在一边安静吃饭,如果按他姑姑所说,宋悦词从小那么优越的条件,家里又这般重视培养,她怎么会碰到自己的父亲就失控成那样。
宋悦词啊……在他面前,像一团轻雾的宋悦词。
叶昙:“跟我们阿越的成长模式感觉还挺像的。”
日复一日的枯燥练习。从未停止的努力和数不清的受伤次数,比起成功,对不如意的结果更习以为常。跟自己较量的长久过程中,选择放弃的人也绝不在少数。
但凌越和宋悦词,都是足够漂亮的赢家。
他这顿饭吃得过于沉默,还是叶昙主动问道:“你朋友上次去看演出了吗?”
凌越:“去了。”
凌老爷子跟着问:“宋家那个小儿子?”
“嗯。”
叶昙看起来还觉得挺可惜的,“你没一块去看呀?”
凌越含糊不清应了一声。
他太反常,连给他盛汤的傅姨都看出来了,“阿越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爷爷看得门清,不戳穿他,却又忍不住调侃他,“他哪是不舒服,他这是有事瞒着我们哪。”
傅姨听后不乐意了,“哪里有我们阿越这么好的孩子。”
凌越很给面子地又喝了一碗汤,耳廓看着被热气熏红。
*
宋悦词一觉睡了太久,醒过来时已经过了晚上十点。
她正从冰箱里拿出酸奶准备泡燕麦,门铃突兀地响起来,她点开控制面板后看到了凌越的脸。
“宋悦词,去不去吃夜宵?”他问道。
凌越回来有一阵了,楼上的灯却始终暗着,半个小时前才终于亮了。“这人真的有记得吃饭吗?”他实在非常怀疑。
他的人生里没那么多犹豫和观望,没有进一步退三步的冷热不定,他觉得应该做的事,都会付诸于行动。
哪怕带着被拒绝的风险。
屏幕会弱化人的特点,宋悦词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但凌越即使在可视门铃的小小屏幕里,也不太一样。他带着生气,那种随时都在热烈生长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