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立刻恭敬让开,“凌,凌先生,您,您怎么……”
凌越抬眸,“我怎么会来?”他语气里全是嘲弄,“我来伸张正义啊。”
“你知道我这种比赛比惯了的人,最讨厌什么吗?”
他看向舞台上的宋悦词,“最讨厌,名不正言不顺,玩手段改结果,让别人辛苦得来的毫不费力落到自己头上,公平公正在你们眼里就是个笑话是吧?”
他坐下来,懒懒靠着红色的椅背,“吴总啊,不是前阵子才给太太办了生日?说来呢,我本来也应该不认识你的,不过你福气好啊,你太太同我姑姑是初中同学你知道吗?”
“哎不过你太太知道吗?你女朋友的年纪越谈越小。”
那位吴总冷汗直流,恨不能直接跪下。他不比年轻人消息灵通,平时也因为靠着妻子娘家起势,在真豪门的圈子里,没几个人真看得上他。
他是知道凌家那位独孙谈了恋爱,但他从没想过,他动土会动到他的人头上。
凌越也懒得多说什么了,他直接站起身,“你们要在我面前谈手段,讲利益,那我们就讲讲吧。”
“我现在说,这个主演只能是她宋悦词的,谁都不能动,有谁有异议吗?”
整个礼堂静得可怕。于是凌越冲宋悦词招手,“走了,不跟他们玩。”
而宋悦词不忘去舞台侧方拿了手机,她朝台下挥一挥,“我本来打算,发出去看看到底谁更合适的,现在看来不需要了。”
凌越带着宋悦词走到门口又转过身,“哦,你们也不希望这件事被宣扬出去吧?什么是不该说的,心里有数。”
宋悦词直到坐上凌越的车时还是有点懵的,“你,你怎么突然回来?”
凌越:“我说了啊,回来伸张正义,一群蠢货,那个小剧目虽然好,但真正好的是你,还以为真就谁都撑得起来。”
宋悦词:“我这算不算借了你的关系?”
凌越没忍住笑了一声,“我求求你多借借我的关系吧。”
“而且你这么想也不对,我不是只帮了你一个人,我是帮了你们那个剧目的所有人,谁知道除了你其他人有没有也被要求放弃属于自己的机会?都得感谢我女朋友,替她们彻底排除了了隐患。”
“而且如果我不回来,我相信你也一定会做些什么的,所以宋悦词……”凌越看起来是真的好奇,“你本来下一步打算做什么?”
宋悦词:“匿名举报,舆论压制,视频我已经录好了。”她知道凌越会愿意听她说,“我已经想好了,反正我的机会,我绝对不会让给别人的。”
凌越:“嗯,厉害,但就是没想过把我搬出来是吧?”
宋悦词想了想,诚实地点了头。
“但是我看到你的时候……”她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过了好一会她才说道,“感觉到了被爱的底气。”
在凌越出现的那个瞬间,她听到了束缚自己的枷锁轰然落地的声音。
可能就是因为爱吧。她比从前坚定,也比从前脆弱。在意的比以前多,能感知到的情绪也比以前多得多,她明知道会有软肋,却觉得完整。
她好像,不再惧怕“爱”了。这一次的爱,没有伴随任何压力,也没有要她必须几倍付出,没有因为爱所以要求她必须做到什么,没有带来任何痛苦。他只是感知到她的需要,所以他出现在了这里。
他就是有替她逆转定局的能力,世间的不公和手段,他都可以替她摆平。
在实力和诚实都要一退再退的现在,在关系和搭线成为重中之重的现在,凌越偏偏要出来当她的底气。
这个世界不会辜负你的,宋悦词。
万千阻挡,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
“席止那个火锅店好像各方面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宋悦词点头,“嗯!”提到开心的事,宋悦词语气都变活泼,“我跟她一起试的各种辣椒和花椒,那个锅底,真的超级香的!”
凌越:“本来以为赶不上了,那就明天一起去看看吧,店名叫什么取好了吗?”
宋悦词:“席止说暂时保密,不过总不可能跟你们那个江南菜馆一样是个无名氏吧。”
宋悦词也好奇过的,为什么凌越他们那个江南菜馆没有对外的名字,明明那么讲究一地方,偏偏连个店名都没有,甚至在点评软件和地图上根本搜索不到。
凌越那时同她说:“因为根本不对外开放的,越低调越好,没门路的人不知道最好,可能有为了来吃饭的,但很多的都是来谈事的。利益往来,人情世故,要足够‘雅’的一切才能遮掩住一切。”
对于席止来说,即使她做得那么好,也看得出她并不喜欢。
所以宋涛大概一年前就同席止提议,他出大头,席止出小头,让她开个热闹沸腾的火锅店怎么样。席止当然很开心地应下了,她还特别不敢相信地问了一句,“真的吗?”
宋涛拍她的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第二天宋悦词和凌越到的时候,店里正忙着挂店名的牌匾,宋涛给她架势摆足,鞭炮足足8888发,祝她席老板发发发发。
席止看到宋悦词后就朝她跑过来。宋悦词看着牌匾上的店名:“人间满”,还是问了席止一句怎么取这个名。
席止笑,“就觉得,人生总是圆满些好啊。”
她话音刚落,鞭炮就被点燃,噼里啪啦接连不断响起来,红皮纸屑纷飞,周围喧闹一片。
席止抬高了声音,“我挑了你下次剧目演出的时候开业,等你演出结束,刚好给你办庆功宴!”
“好!”宋悦词同样高声回答道。
这一刻替席止捂着耳朵笑的宋悦词也忘了,人生不得圆满才是常态,世上从没有那么多幸运。它只会在某个瞬间,让人有了圆满的错觉。
第52章 大错特错(修)
黄道吉日, 诸事皆宜。宋涛特地找的他母亲一直找的那位大师算的日子,开店吉时精准算到几时几分几秒。
宋悦词在演出结束后看了眼手机,发现群里意外的安静, 她以为宋涛会不停发消息催促,把店里所有之前没完善的细节全部拍下来。
她的微信上只有一条来自于凌越的消息,他说自己训练结束有一点困,要先睡一会,但是他定了闹钟到时间了就来接她,他们一块去席止的店里。
席止的店离凌越的新住所“梧桐栖”很近,今天演出因为演出厅的关系临时调整了时间, 比预计的结束时间提前了好一段时间。所以宋悦词没有发消息给凌越, 她想着让他多睡一会,她可以直接自己去。
宋悦词抱着一大束祝贺的花停在“人间满”的门口, 她有那么一瞬间都怀疑是自己记错了时间。店门紧闭, 甚至店门口昨天晚上就已经准备好的开业花篮集体不见。
宋悦词记得宋涛是花了心思的摆的,昨天拍照片发群里时还特地把凌越、秦琛、莫无逾他们几个的放一块, 一共200个花篮,堆到店门口都快放不下。
宋悦词一边给席止打电话一边走过去推门,电话响到自动挂断也无人接听, 门也推不动, 好像是直接从里面被锁上了,宋悦词顿时就有了不太好的感觉。
她开始用力拍门,“席止,你在吗?”门被突然打开, 宋悦词看着面前身材魁梧的男人, 眉心一跳。
对方给她让了路,还冲她恭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宋悦词进了店, 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席止,却看到了坐在红木椅上的一位。从打扮到气质,一眼就看得出是位贵太太。宋悦词虽然没有见过宋涛母亲,但结合现在的情况一看,就猜到了。
她喊了一句:“宋太太?”
柳荫上一秒还紧绷着的脸,这一秒却立刻笑了,她说道:“看看,宋老的孙女,凌越的女朋友,就是不一样,都不用我做自我介绍,一眼就认得出来。”
柳荫看来对她是真的没敌意,“真是天仙一般的人,我就知道凌越眼光高。”不过很快她就换了话头,“不过宋小姐今天要是来吃火锅的呢,我的意见是换家店吃,这不三不四的味道,配不上你这么好的人。”
宋悦词的眸子冷了下来,她懒得作戏,却也端着对长辈的基本礼仪,“我可以不吃,我是来找朋友的,宋太太,我的朋友席止,您见过吗?”
柳荫微微考虑了一下,“行啊,你问起来这个面子我要给的,我们宋家能起来,你外公的恩总是要记得的。”
席止是从后厨的位置被推出来的,宋悦词第一眼注意到的是她手腕上那串宋涛编得乱七八糟的手链不见了。宋涛那时候也不知道是听谁说的,说用亲手编的手链给人戴上,就能给人享一半自己的福。
他一开始连绳结都不会,还是宋悦词帮的他。
“席止。”柳荫说道:“你是叫这个名字吧?”
“我没骂你,也没打你,虽说可能有点吓着你,但说到底也是为了我那个不成器的小儿子。”
“我那个小儿子呢,是个心软的,英雄救美的事不知道干了多少次。但人总不能没有自知之明,总不能真就报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席止确实被吓到了,但她没有哭,她在听完这几句话后,大声反驳道:“我没有,我跟宋涛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一点也没有想过……”
柳荫打断了她,“我不管你有没有,总之今天这个店我不可能留着。”
宋悦词这下知道那几个身形魁梧的人是来做什么的了。她冲过去直接挡住了人,她看向柳荫,“这个店,出钱出力的不是只有宋涛。”
柳荫:“是吗?但是我查了查,他出了个大头,我今天砸了,明天就把补偿款打到席小姐的账户上,这样总可以吧?”她语气轻快,甚至带着点哄小辈的慈爱味道。
一年多的时间,这个店里所有一切都是席止的心血。宋悦词拼命去拦的时候,席止却在原地一动不动。
宋悦词的手机在混乱中被特别定制的铜锅压碎,席止的更是从一开始就被柳荫收掉了。宋悦词意识到这不是靠她就能解决的问题,宋涛妈妈显然是有备而来,不达目的不会罢休。
她拉着席止退到店后门的位置,她往外走的时候,席止却不愿意,她只是愣愣地看着店里的一切跟宋悦词说没关系。
宋悦词拍拍她的脸,“我去找凌越来,凌越来了就好了,你等我,你不要进去。”
宋悦词忘记自己上一次这么拼命奔跑的时候是为了什么了,她跑到梧桐栖的门口用力喘了口气,随后直接加速往凌越那一栋的方向跑。
她一边跑一边直接喊凌越的名字,“凌越!”她跑进院子,喊得更大声,“凌越!”她到门口正要按下指纹锁,就好像听到了什么东西闷声落地的声音。
凌越呈侧身躺地的姿势躺在楼梯最后一个台阶下方,宋悦词按下指纹锁推开门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也是这一瞬间,她几乎没有任何缓冲地想到了她自己从楼梯上摔下来的那一天。
“凌越!”她扑过去,“你怎么样?你摔到哪里了吗?!”
凌越没有动,他强忍着肩膀传来的剧烈疼痛,“没事,你别急。”
宋悦词不敢随便动他,“我去给你叫医生来!”她又想起自己的手机彻底报废了,于是跑上楼拿来了凌越的手机。
电话一打过去,那头凌越的主治医师一下就紧张起来,“宋小姐,请您不要随意移动或者触碰到他,我们马上就会到。”
宋悦词从来不知道她的眼泪还会有这么不受控的时候,而凌越努力观察着她,“不哭,宋悦词,你跟我说,发生什么事了?”
他从她的头发间看到了灰扑扑一片的尘土,“是不是席止的店出事了?”他真的好聪明,她什么也不说也可以猜得到。
宋悦词又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席止!”她猛地要站起身,又看向凌越,于是膝盖又跪回了原处。
宋悦词冷静下来,她现在不可能离开凌越,但也绝不可能留席止一个人面对。
“凌越,凌越,有没有人,有没有谁能去帮帮席止……宋涛妈妈带人把整个店都砸了。”
“我努力拦了,但是没有用。”
“什么?”凌越也没料到宋涛他母亲会突然之间发难,毕竟直到昨天晚上宋涛都在群里活跃着。
凌越已经痛到说不出话了,但他调整了一下呼吸,“你给秦琛打电话,我来说。”
秦大少爷一开始声音还是吊儿郎当的,一听到后面直接说道:“不是,宋涛他妈是不是有病啊?平时她老公外面的桃色新闻半点不管,端足了正宫娘娘的大度。人一小姑娘,一不跟她儿子上床,二不跟她儿子恋爱,三压根不会进她进门,这也要看不惯?”
“不过你都在了,她还这么不给面子?他们宋家真以为自己大儿子争点气就能翻天了?”
凌越:“我这出了点事,一时过不去,宋涛应该被他妈关家里了没办法,你抓紧过去。”
秦琛在那头应了,“得,我倒要去看看宋太太威风耍多大。”
等挂了电话,凌越安慰宋悦词,“你放心,秦琛去了,宋涛他妈妈绝对不可能再为难席止。”
宋悦词靠近他,她把额头贴在凌越的额头上。凌越睁着眼看着她眼里含着的泪,听见她小声又颤抖地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宋悦词突然又坐直了身子,她不可思议地探手摸了摸凌越的额头,“你在发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