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惟朔拿着手机轻笑,指腹摩挲着唇边隐隐的伤口,微耷的眼尾笑得很浅:【是没有,还很凶。】
啊?
凶?她?
从小到大,这还是第一个人说她凶……
陈惟朔确定没说错吗?
没等她回,对面又发来消息。
C:【嘴巴都咬烂了。】
啊???
看到这句话,程纾下意识扯下被角露出一颗毛绒脑袋,像是不敢相信似的揉着眼睛又看了一遍。但仔细一想,两人吃饭的时候他唇角确实是红色,只是她当时还以为是辣椒粘上去了,却没想到是血丝。
还是她咬的……
白皙的脸庞唰地一秒蕴着异样的绯色,牙齿紧紧咬着内里细肉,悬跳加速的心脏将要迸出。
想了想,她回着:【真是我吗?】
陈惟朔看到这条消息时刚点燃指尖的烟,橘红色的火煋微闪,他没忍住呛了几声。
他知道自己名声在学校一直不太好,各种各样的传闻没两天就有一个,之前他没工夫理会也懒得去管。可没想到后面越来越夸张,甚至大多数传闻中的另一个人,他连听都没听过,更别说其中谣传的那些事儿。
做没做他心知肚明,但别人不知道。
抵在边框的指尖因紧张的原因几乎泛白,程纾望着对面发来的语音,拿过一旁耳机蹑手蹑脚挂在耳边。
随着指尖轻触,男人低哑的嗓音顺着丝丝电流涌入耳廓:“程纾,我没那么浑,我只有你一个女人。”说着,他像是顿了秒,低低笑了声:“亲过就忘,好办,明天睡醒去找你对牙印。”
单是听着声音,男人说话是散漫劲便已经浮现在脑海。
混不吝的一句话,听的她身子忍不住微颤。
时间不早,两人奔波了一天也都累的不行,随便闲聊了几句便也互相道了晚安,只是这闲聊几句的后果,便已经弄的她面红耳赤,随之失眠。
退出密密麻麻的聊天框,本想将手机放到一旁,脑海中忽然想起一件事,便连忙点亮屏幕找到曲夏如的对话框。
程纾:【江桐下雪了,你明天还能回来吗?】
消息发过之后,她等了大概五分钟左右迟迟不见回信,正纳闷的时候,余光忽然瞥到右上角显示的时间,她这才意识到已经快到零点了。
想来好友已经熟睡,她也没再多问,将手机随手放在枕头下面。
肿胀的双眼弥漫着酸涩,可不知为何,也许是内心过于激动,她竟没有一丝睡意。
望着眼前泛白的天花板,指尖揉捏着脖颈间冰凉的吊坠,内心埋藏的悸动在此刻无限蔓延,紧紧包围着她快要窒息那般,这时脑海里不禁回响起男人刚刚语音里面的那句话,很正经。
「程纾,我没那么浑,我只有你一个女人。」
黑夜里,男人低哑的嗓音像是悬起的钟鼓,一下又一下敲着她的内心。
高中迷茫的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她会和人人口中的陈惟朔谈情说爱。
也不会想到,两人会在新年的开端与初雪耳鬓厮磨。
她真的好喜欢陈惟朔啊。
那天晚上,程纾躺在床上很晚很晚才有了睡意,雪压树枝发出的细微声响,伴随着白噪音,她紧闭着双眼,指尖紧紧攥着项链吊坠,连什么时候睡着也全然不知。
和以往不一样,那晚她睡得很好,向来多梦的她也破天荒的没有做梦。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宿舍很热闹,时不时还会传来一些压低的笑声。
程纾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睁开双眼,望着在下面闲聊的几人,她没开口打断,感到眼睛传来的疲倦,翻个身准备再睡个回笼觉。
可刚闭上眼睛,便隐隐感到脑海中神经的跳动,她知道自己睡不着,无奈叹口气。
下面几人像是听到了她微弱的叹息声,宿舍忽然静了静,随后下一秒,床边忽然响起熟悉的嗓音。
曲夏如踮着脚尖扒着床沿,笑得灿烂:“终于醒了啊,怎么跟个小猪一样。”
听到好友高昂的声音,脑海中的困意瞬间消失,她从床上坐起,望着眼前好友生动的面庞,激动地伸手虚抱了下。
“你怎么早上回来了?”她想着,问:“不是中午才回来吗?”
听着这句话,曲夏如笑着翻着白眼,摆手笑说:“什么啊,程小纾,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啊?
程纾茫然地眨着眼,这才注意到杨昕和姜欢欢两人都穿戴整齐明显都出去过了。
指尖在床上胡乱的摸着,直到摸到冰凉的手机时,她才看清上面显示的时间。
12:38
将近一点。
她睡了这么久吗?
内心暗暗想着,她下意识喃喃着:“我睡了这么久吗?”
“对的。”杨昕接过话:“我们早上醒来都不敢动,生怕吵醒你,谁知道你睡那么死,连夏夏回来拍门声都没听到。”
拍门了吗……?
程纾正想张唇问,垂下的视线便瞧见曲夏如正附和的点头。
“昨天睡太晚了。”她小声解释着。
曲夏如露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表情,半睁着眼看着她,小声打趣着:“是不是跟男朋友做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要不然怎么会睡那么久。”
露骨的话。
眸里的水光微颤,程纾害羞的抿了下唇,摆手否认:“别乱说啊,我知道他回来还是你说的,那时候再跟我爸吃饭。”
“啊?”曲夏如也有些意外,撑着下巴分析着:“看不出来陈惟朔还是默默付出的人,我一直以为他是那种自带强者气场,拽的跟二百五一样,没想到啊。”
这一切,程纾也没想到。
她弯着唇角,张唇正想接话,却猛然想到什么事。即将呼出的话改了话锋,她问:“你怎么知道我俩在一起了?”
“那不是。”曲夏如扬着下巴示意,耸肩说:“再说了,加上昨天在群里说的那些,他又专门跑回来找你,还下雪,那种氛围下,我就不信你们两个能忍住。”
说着,曲夏如忽然停了下来,像是意识到什么,睁大眼睛看向好友:“你是瞒着我吗?”
“没有。”程纾连忙摆手否认,低声解释道:“原本打算今天接你的时候当面说,但没想到睡过了。”
从头到尾她都没想过要隐瞒,大学毕竟不是初中,而且以陈惟朔在学院的名气,根本隐瞒不了,除非两人整天抱着手机聊不见面。
但这完全不可能,况且,对方是陈惟朔,她没什么好隐瞒的。
“这还差不多。”曲夏如嘚瑟的撅着嘴巴,忍不住打趣:“但是你昨天睡了那么久,今晚还能睡着吗?”
“……”
她睡眠向来不是很好,此时好友一说,她不禁也有些犯难。
“不知道。”她烦闷地撇着唇角:“到时候再说吧。”
“也行。”曲夏如点头,看了眼时间问:“去吃饭吗?你要不想去的话我帮你带回来。”说着,她指了指窗外,惊讶的语气像似发现了什么新大陆:“我跟你说,外面雪超级厚,白白一片可好看了。”
听着这番话,程纾顺着窗外望了眼,主干路上的雪已经被踩的泥泞,而道路两旁仍是皑皑一片。
她小幅度舔舐着唇角,点头应着:“好。”
“行,那你收拾收拾。”话落,曲夏如突然捂着肚子:“有点闹肚子,我先去上个厕所,不着急。”
程纾应着,也没拖拉,随手扯过挂在床尾的衣服穿上。
穿到一半,她动作忽地僵住,随后想起什么似的,连忙拿过放置一旁的手机。
和所想的一样,屏幕上正躺着一大串未读消息,除了其中两条是曲夏如早上发来的,剩下的全是陈惟朔。
悬着的心怦的一声,宛如黑夜里绽放的烟花。
从昨日到现在,她这才对种种一切有了真实感。
陈惟朔也没发什么,醒来的时候跟她发了条消息,之后可能见她太久没回复,又发了两条中间还连带着两个未接电话。
而最近的几条……
C:【亲完就跑?】
C:【玩我呢?】
……
C:【得,就算玩我回个消息行吗?】
C:【行,我认。】
……
C:【玩就玩,等会见一面。】
……?
这是发生了什么?尤其是最后几条。
她弯弯的眼眸无声笑着,指尖滑动着屏幕,慢吞吞地回着消息。
程纾:【你在说什么呀,没有不回消息,才醒。】
发完之后,她看着上面一大串,强压着内心的涟漪,又回道:
程纾:【也没有玩你。】
消息发完后,她等了几分钟仍没等到回信,想来对方在忙,便随手将手机放在一旁去洗漱。
许是上一个人刚洗完澡的原因,此时洗漱间湿漉漉的,镜子上面更是铺满哈气。
她没去理会,按部就班的刷牙洗脸,整个过程和她这个人一样,慢吞吞的不急不躁。
因没太大情绪波动的原因,小时候她没少被说,有时候程奕良心情好的时候就会随着她,也不去催。要是碰上程奕良不顺的时候,她总是会被骂。
她知道慢吞吞地不好,但从小养成的习惯哪能说改就改。以至于因为这些,后来去小姨家后,小姨曾一度以为她因父母离婚受了刺激才变成这样。
洗漱完之后,莫名感到嘴巴上传来阵阵刺痛。
眉心微皱,她随手扯了张纸擦拭着眼前模糊的镜子。
望着镜子里面的自己,瞳色稍浅的原因,不论何时她的眼睛看上去总像蒙了一层水雾,很勾人。此时脸上水渍还未完全擦去,沾了水的发丝有几根贴在颊边一侧,白皙的肤色如璞玉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