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冰凉。
……
“你刚比赛完怎么不多休息一会?”高冠清皱着眉头进入方信房间。
他将方信的头盔摘了下来,见方信一脸用于遮挡的笑脸,习惯性压下声音:“干什么事了?”
“没有啊。”方信立即摇头,走到桌前端起桌上的果汁。
在他的余光中,叔叔依旧站在原地,背对着他,看不到脸上的情绪。
“方信。”
突然被这么一叫,方信杯子没拿稳,磕在了桌角上。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擦拭桌上的水渍,就听见叔叔的声音响起。
“方信,无论如何,我都不希望你参与我们两个的事。”
方信动作一顿,低垂着头。
良久,高冠清听到了他的低语。
“可是叔叔……我做不到。”
……
天空才刚刚破晓,屋外就传来飞行器发动的声音。
方信都没想到自己家的飞行器已经那么破旧了,条件反射的就看向叔叔的房间。
窗口没有透出任何光亮,方信松了一口气,摇摇晃晃的驾驶飞行器飞上天空。
在飞行器起飞后不久,窗内散下的窗帘动了动,高冠清掀起其中一角,抬头眺望没入云端的飞行轨迹。
飞行器托着长长的尾翼,方信压根没想到自己已经暴露了踪迹。
战势激烈的赛场上方盘旋着不少救援飞行器,方信自信地凭借着自己驾驶机甲的高超技术混入其中。只是他的飞行器太破了,跟那些高端新进的新型号格格不入。
他安安分分的待在最外围,趁着无人的时候混进赛场。
祁释天顶开头上的井盖,三人从人造温室爬出。从这里还要再走一段路程才能到达提尔瑞斯的城池内不过再往后就可以用机甲了。
正当他们打算放出机甲之时,一阵呼啸声在他们头顶响起。
几人顺着声音往上看去,还以为是救援的飞行器跑错了地方。
“他们也是忙傻了,这都能搞错。”祁释天嘲笑着对另外两人说道。
突然,飞行器的窗户降下,方信扬起手跟几人打了声招呼。
“要不要送你们一程?”
……
阿伦一大早打开门的时候,手上的托盘就摔到了地上。
门外的守卫守着规矩没有擅自进去,几秒后就见阿伦一脚将门踹开,咆哮着:“白离,你真会给老子找事!”
整个行宫都乱了套,这些天跟老鹰抓小鸡似的,没有人能得到安宁片刻。
行宫的正后方无人居住,是一座新建的教堂。
教堂内灯火辉煌,圆形的穹顶是五颜六色琉璃瓦片,四周的墙壁上雕刻着神明降临福泽的故事,栩栩如生。
整齐的步伐在教堂外响起,顺着阶梯拾级而上。
科尔森冷峻的脸庞在光线下半明半暗,眼底布满寒霜,显然白离的再次逃跑已经成功触怒了他。
刻着繁复花纹的红木大门被他推开,庄严肃穆的教堂内空无一人。
科尔森没有退出去,他让人守在门外,孤身一人抬起脚步往里走去。
越近,他就越能感受到熟悉的……
突然,手腕上一阵冰凉,科尔森垂眸一看——左手手腕上多了一副银色镣铐。
沿着另外一端望去,视野范围内出现了一只白皙的手腕。
温热的感觉越来越近,科尔森站在原地没有动静。
马上,他就感到耳畔传来一阵热气,伴随着一声低语:“还给你,滋味如何?”
科尔森睫毛颤了颤,“谢尔。”
“告诉我,你最近在做什么?”耳畔的声音十分平淡,科尔森却能从中感受到被压抑的情绪。
甚至说……是怒火。
“我在帮你。”科尔森回答。
“帮我?”谢尔嘴角勾起,“你是在挑衅我。”
教堂内什么声音也没有,科尔森只能听到谢尔的呼吸声。
“科尔森,你隐藏的真好。”谢尔盯着他的侧脸,“之前在边境星的实验室,你是不是也在戏耍我。”
“不——”
科尔森话还没说出口,手腕便被狠狠一拽。
坚硬锋利的手铐立即就在皮肤上留下一条血痕。
——谢尔不想听他解释。
科尔森收起快到嘴边的话语,换了个话题:“谢尔,加入帝国。”
谢尔没说话,只是平静的等着他开口。
“帝国会给你最大的尊重,也不会有任何束缚。你想要机甲、武器、权势、名誉……我都可以给你。哪怕你想成为主人格,我也可以帮你实现——”
门外的人一下冲进来,凌乱的脚步声将科尔森的声音完全掩盖,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落入谢尔的耳中。
她双目一寒,转而掐住科尔森的脖颈!
进来的守卫死死盯着谢尔钳住他们殿下的那只手,手上的武器全部对准她!
谢尔置若罔闻,语气冰冷:“我是对联邦没有什么归属感,但是……”
“我也不允许你插手我和白离的事!”
利奇心惊胆战的看着这幅局面,却见到他尊贵的殿下抬起手示意他们出去。
他能清楚的看见殿下手都在颤抖,脖子都被掐红了!
这时候还管什么命令?!
他正要上前,却被阿伦拦下,随后立即被拖出大门!
利奇掐着阿伦的手臂,却还是抵不住被拖出去的步伐!
教堂的大门再次被关上,阿伦一松手,利奇的拳头就要挥到他的面门上。
阿伦轻松闪身躲过,悠哉悠哉的靠着门站立。
——就是拦在门口,不让他们进去。
利奇双眼冒火,“你没看到殿下被掐成什么样子?还不快进去护驾?”
“你没看到殿下手势?还是说利奇队长想抗命啊?”
“现在还管什么命令?殿下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阿伦看都没看他一眼,语气闲散:“殿下这不还没死吗?”
利奇:“??!”
这是殿下身边的心腹能说出来的话?!
要是真被掐死不就晚了吗!
里面的打斗声再次响起,利奇甚至听到了什么物体撞击桌角的声音!
……
教堂内的两人以及其扭曲的姿态打斗着,谢尔的右手还与科尔森的手腕连在一起,你来我往……应该说是科尔森单方面被打。
最后手铐都被生生拽开,谢尔的攻击才停了下来。
科尔森额角出现了一大片青紫,嘴角也隐隐留下丝丝血迹。
谢尔坐在长椅上,稍微平息了一下心情,马上又被手上不停甩动的手铐弄得极不耐烦。
她暴力的攥着手铐,却怎么扯都扯不出来。
正当她思索着先把自己的右手捏骨折再取出手铐,一只冰凉的手却覆了上来。
谢尔烦躁抬眸,猝不及防与科尔森双目对视。
停顿了一秒科尔森便垂下头颅,掏出钥匙给她将手铐解开,动作轻的像是羽毛拂过。
他的手上也有好几道血痕,谢尔一下就认出这是她刚才的杰作。
解完手铐,科尔森见谢尔依旧坐着,顺势在她的后排落座。
这个方向能清晰的见到谢尔精致的下颚,她下巴微微张合着,马上科尔森就听到一串冰粒般的声音传入耳中。
“你们帝国还信仰这个?”
科尔森顺着她的视线抬头,教堂的正前方,高达数丈的神像伫立在那。
黄金塑成,白玉为座。
科尔森解释道:“帝国没有精神力,反而更信仰神明。”
正是因为没有所谓的天赋,才会疯魔一般的、卑如蝼蚁般的乞求神明的降福。
“一点事都不做,还享受着别人的供奉。”谢尔冷哼一声,问道:“你说要是所有人都不信仰他,没有香火的供奉,我们跟这神明……谁先死?”
科尔森一愣,显然没想到谢尔会说出这种话。
“我没了精神力还能活,他没了香火会不会陨落?”谢尔问着,但也没期待科尔森的答案,“我以为你们知道自制精神力的方法,应该不会相信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科尔森回过神,嘴角微微上扬。
他也不信仰这些东西,只是要做给其他人看,巩固统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