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奇怪, 偏偏这样的打扮让岑蓁觉得这好像才是传闻中那个恣意乖张的孟家二公子。
之前那些,都不是他。
此刻, 即便两人只是交易关系,可坐在一个男人,一个长相无可挑剔的男人腿上, 岑蓁的脸还是难以克制地泛了红。
他身上的气息侵略性地涌来, 她不得不避开他的视线,总算关心一句, “孟少爷在明州转机去哪里?”
“香港。”
“……?”听闻答案,岑蓁不能理解地看向他。
沪城直达香港的航班那么多,他用得着从沪城大老远绕到北方的明州,再绕去南方的香港?
他没事吧。
孟梵川当然明白岑蓁在纳闷什么,不过他并不想解释,向后轻靠了下问,“听说这里有咖啡喝。”
岑蓁这只刚刚得了糖的“小雀鸟”当然心领神会,刚好借此从他身上离开,“嗯,我帮你泡一杯。”
即便是离开了,背对着孟梵川的岑蓁也依然能感受到身后那道始终没离开的目光,太过直白,充满平静却汹涌的危险感。
“岑蓁。”他的声音在背后淡淡提醒,“你要的角色有什么戏份你知道的。”
岑蓁当然知道。
她低头泡好手里的咖啡,走回他面前放下杯子,才犹豫地问,“你……介意吗。”
他是金主,他如果不喜欢自己的雀鸟与别的男人做戏,大可动用背景干涉剧情,干涉拍摄。
可岑蓁不想这样。
电影是严肃的,是完整的,每一个剧情都千丝万缕地贯穿全片,如果只是因为他的不喜欢而删改,那她何必费尽心思去得到李桃这么一个不完美却充满张力的角色。
她大可去演张桃,王桃,演任何资本喜欢的脸谱角色。
岑蓁等着孟梵川的回答,然而那人后来只喝着她泡去的咖啡,没再说任何话。
……
“你又在走神?”池玉轻轻拍了拍岑蓁的腰,“转过来,抬腿。”
岑蓁的思绪被池玉拉回来,本能地照做。
她仰躺在床上,轻轻屈膝弯起左脚,身上的睡裙也因此滑落到腰间,露出纤细光滑的腿。
池玉看了一眼,不禁在心里感慨造物主的不公平。
同样是女孩子,岑蓁犹如一件窈窕有致的艺术品,该细的地方纤纤一握,该挺的地方如雪似酥,整个身体一丝赘肉都没有,让池玉都忍不住看了又看。
“你吃什么长大的啊?”池玉好奇地摸她的腿,感觉在摸剥了壳的蛋白。
只是她身上好凉,好冷,“你体寒吗?”
岑蓁被池玉蹭得痒,盖上被子掐掉她的好奇心,“不早了,快回去睡觉。”
池玉嘿嘿笑了两声,“我终于理解孟少爷为什么要签你了,你这么漂亮,我是老板我也签。”
“……”
是吗。
也许吧。
孟梵川说她有最好的牌,应该就是自己这副皮囊,被他欣赏,才得以换取如今这些机会。
岑蓁的兴致忽然就淡了下去。
池玉离开没多久岑蓁就睡着了,迷迷糊糊间觉得冷,拼命裹被子也好像抵挡不住那股突然涌来的寒意,她睁开眼,才发现空调停了。
岑蓁疑惑地下床又摁了几次遥控器,一点反应都没有。
随手拉开房里的窗帘,落地窗外的雪山一片黑寂,往常雪道上亮着的夜灯全都熄灭了。
为了更有效率地训练,岑蓁早前退掉了温蕙给她订在市区的酒店,直接住在了雪场附近。这里条件设施都一般,唯一的优势就是距离。
看手机,才晚上10点半。
离天亮还早,岑蓁披上外套正打算去问问前台怎么回事,池玉便发来消息告诉她:雪场突然大面积停电了,酒店的应急电源也只能保证电梯等公共设施,电路正在抢修,恢复时间未定。
「你怕吗?要不我陪你来睡吧?」
岑蓁不想让别人从暖和的被窝里折腾起床,回她,「没事,不用。」
收起手机,岑蓁慢慢发现了比四周陷入漆黑恐惧更麻烦的问题。
失去供暖的房间仿佛瞬间被寒冷吞噬,即便把所有厚衣服都盖在被子上面,还是难以抵挡零下的温度。
呼出的气息自动成雾,岑蓁在被子里轻轻摩擦掌心,试图让自己的身体暖和起来。可夜太漫长,寒冷更是让这份漫长变得煎熬。
岑蓁从小便是怕冷体质,一到冬天手脚都是冰冷的,眼下她实在冷得睡不着,只好睁着眼睛发呆。
翻来覆去间,门外忽然有人敲门。
以为是池玉,岑蓁去开了门,却发现是张陌生面孔,“岑小姐,孟少爷让我来接您。”
岑蓁愣怔,“接我?”
话音刚落,孟梵川的短信好像掐准了时间发到了她手机上。
没有多余的话,简单三个字:过来睡。
岑蓁:“……”
岑蓁当然不知道,下午刚得到教训的池玉不敢再对岑蓁的日常有任何怠慢,生怕这突然停电的夜晚会发生什么,第一时间就报备了温蕙。
所以此刻面对来接自己的人,不知情的岑蓁本能地又朝不可言说的方向想去。
沉默了几秒,她点点头,“稍等我换件衣服。”
岑蓁如今已经可以平静地面对她和孟梵川之间可能发生的一切,何况他完成了他所承诺的,自己也该主动懂点事。
十分钟后,汽车载着岑蓁开往孟梵川和温蕙下榻的酒店。
市中心,整个明州乃至北方最豪华的超星级酒店,每到夜晚降临,无数男女都会在这里度过美好的一夜。
岑蓁进电梯时也在想,希望属于她的这个夜晚不会太糟糕。
电梯停在12楼,带她来的人引路,将岑蓁带到一间房前,刷了房卡转身对她说:“您在这里好好休息,晚安。”
门开的瞬间便有热气扑来,岑蓁道谢后在房间门口顿了片刻,做足心理建设后才轻轻走进去。
满以为会看到孟梵川的身影,可岑蓁进去后意外发现,房间竟然是空的。
床铺整齐干净,一看就是还没有人入住。
岑蓁有些摸不着头脑,又想会不会是孟梵川出去了还没回来,环顾四周,正茫然不知该坐还是站时,温蕙忽然出现在门口。
她敲了两下房门,“来了?”
岑蓁怔住,“蕙姨?”
温蕙走到她面前,确定房里暖气正常供应后说:“来了就赶紧休息吧。”
岑蓁有点转不过弯了,孟梵川让她过来睡,难道就是单纯的……睡觉?
温蕙ῳ*Ɩ 没看出她心里的弯弯绕绕,继续道:“今晚我跟谢导和教练谈过,允许给你放两天假缓一缓,你前面练得太狠了,听话。”
她说完揉了揉岑蓁的头便要走,临走前很随意地摸了下她的手,“这么冰?怪不得梵川说你怕冷,好好睡吧。”
岑蓁:“……”
温蕙关上门离开,房里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她最后说的那句话却持续在岑蓁耳边回荡。
孟梵川怎么知道她怕冷?
哦,好像是刚认识时他问自己为什么没有留在北城发展,她随口说过一次。
他竟然还记得吗?
岑蓁在无人的房间里缓缓坐下,不知道是因为暖气开足了,还是别的原因,她冰凉的身体在一点点回温,那种温暖蔓延进四肢百骸,在心深处的某个节点微妙地荡了荡。
如温蕙所说,岑蓁睡了一个踏实的觉,整晚都没有见到孟梵川。
第二天,岑蓁还是很早就起了床,本想跟温蕙说一声再走,却又不知她住哪个房间。
不得已,只好分别给她和孟梵川发了两条短信。
一分钟后,孟梵川打来了电话。
他在通讯录里的名字早已从“秘书小姐”改成了“孟少爷”,眼下在屏幕上闪动,岑蓁稳了稳心神按下接听。
“喂?”
“教练说了让你休息两天。”他声音有些慵懒的沙,应该才醒。
岑蓁当然知道,但总共就两周的训练期,她每天都恨不得把24小时掰成48小时来用,哪里还敢休息。
“我的腿没什么了,最多,我今天减少一点训练量。”岑蓁尝试着说服孟梵川。
手机那头静了片刻,有被子被掀开的窸窣声音,“一个教练怎么顾得上盯两个人。”
岑蓁没明白他要表达什么,“那你的意思是?”
孟梵川:“你非要练的话,我来盯你。”
“?”
直到和孟梵川一起站在雪场山脚下,岑蓁还有些没回神。先不说这种专业的滑雪很危险,退一万步,这里是他和自己打情骂俏的地方吗?
她在工作,绝不可以让私事掺和到公事里来。
“孟少爷。”岑蓁神情严肃又认真,“这里不是玩的地方,滑雪很危险。”
孟梵川看了眼岑蓁手里拿着的东西,觉得好笑,“这什么?”
岑蓁一顿,尴尬地把乌龟垫藏到身后,“池玉给我买的,防摔的……”
岑蓁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屁垫”两个字。
最初两天学滑雪时她都带着这个,后来她嫌幼稚就不带了,但经过昨天的事,为了防止自己再受伤延误进度,岑蓁决定还是尽可能地做好一切防护措施。
她觉得孟梵川在故意转移话题,抓回重点,“你听到我刚刚说的吗?滑雪不是闹着玩,万一你受伤了,我——”
短暂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