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斜过来一眼,懒淡淡的目光似乎在说:敢摔我门?
这次他没给对方再摔门的机会,祁醒直起身,一手撑住门边,将它的掌管权握在手中。
他强势控住门板,叶伏秋使劲拽了两下门把手,结果门一动不动,吓得她弹开手,往卧室里退。
令她没想到的是,祁醒掰着门板,一步步逼近。
她后退一步,他就往前一步。
直到他完全走进她的卧室。
咔。
卧室门被轻轻带上。
男人高大的影子投下来,叶伏秋头顶落下一片灰色。
她没想到他竟敢进来,后背顶上墙,不敢置信:“这,这是我的卧室……”
“你没来之前。”祁醒带上门,反锁,忽然坏笑:“这一层都是我用。”
他一锁门,叶伏秋更慌了,摇晃的眸色像水波涟漪,目光左躲右躲。
别再吓她了,她真的会自己走人的,她什么都不要了……
“叶伏秋。”祁醒忽然开口。
她紧张地皱着脸,恨不得拿盔甲把全身护起来。
“别想跑。”他轻叱。
叶伏秋一愣,怯怯抬眼对上他黑黢眸子。
什么?
祁醒又往前挪了一步,微微弯腰的身子几乎能把她罩起来,他俯身,持续压下。
叶伏秋身后早已没有后退的余地,脚尖使劲往后顶,缩起,踮起。
她偏头,脖颈缩起锁骨窝逐渐深邃,闭上眼,吓得要哭似的。
下一秒,他逐渐清晰的吐息停止在这段距离。
祁醒似是也刚起没多久,说话间还有漱口水的薄荷香,让他吐字更显冷冽无情。
“放你走不就便宜你了。”
心脏像被突然泼上一层浓缩薄荷浓浆,在瞬间的清亮过后,是密密麻麻,持久的火辣。
叶伏秋睁眼,与他咫尺对视,满是愕然。
“你什么意思?”
她认错,想主动承担后果难道都不行吗?
“你很想留下来。”祁醒语气肯定,一语道破她内心最深处的渴求,“对吧。”
叶伏秋压眉。
没错,哪怕到了现在,她依旧很想留下来上大学。
祁醒盯着她眼底重重一层黑眼圈,似是更惬意:“在我想好咱俩怎么玩儿之前,乖乖待在这儿。”
“你也别想偷偷跑,你跑到哪儿我都能找到你。”
“要是不愿意。”
他抄兜后仰,眯起眼睛:“我现在就告诉梅女士。”
祁醒一字一句:“你干的,好,事。”
“老一辈的手段可比我狠多了。你说她要知道了,该对你多失望啊。”
叶伏秋哑口无言,敢怒不敢言,无法理解这人的行为:“祁醒,你。”
“你这么做究竟为了什么?”
是想看她苦不堪言,还是像那些人一样寻死觅活。
总得给她一个痛快吧。
祁醒停顿一下,弯腰俯身,静静看她。
他发现了。
这个蔫了吧唧畏畏缩缩的小破丫头,会在一种特定的情况下展现出无与伦比的生命力。
那就是——在感到难堪的时候。
她这双眼睛会摇曳起碧波,清澈纯然,不甘挣扎,无形吸住所有人。
特别会骗人。
祁醒紧紧攫着她这模样,眼神透着新奇,“不过也可能哪天心情不好,一顺嘴就把你那点事儿抖落出去了。”
他勾唇,散漫浑气:“叶伏秋,看着点儿我啊。”
垂在一侧的手攥得发疼,叶伏秋终于反应过来:这就是他的报复。
让她卷铺盖滚蛋才不是最好的办法,他就是要她留在这儿,永远胆战心惊,永远面对梅阿姨愧疚难眠。
他才达到目的。
祁醒见她不说话了,后退一步,转身要开门。
胸口闷火澎湃,几乎冲破身体,叶伏秋没忍住,上前倏然揪住他衣服。
他没料到她这般动作,身上正好没吃着劲,祁醒一怔,被她的力气拽着往回好几步。
差点没站住。
小姑娘拽着他T恤的手指发白,跟要撕了他衣服似的。
祁醒视线从衣服一点点抬起,接上她沸腾洇红的目光,瞧着这气鼓的脸,唇边旋涡更深:“哟喂,生气呢?”
他似在享受她的每一寸神情。
“想揍我?嗯?”
叶伏秋双唇抿成直线,眼睛快要冒火,恨不得立刻用尽全力打死他,还好有理智的红线阻拦着。
她攥着他衣服的拳头抖动,几秒后,无奈松开。
祁醒掸掸衣服,开门,摇头感叹:“真吓人。”
说完踏出她的房间,慢悠悠下了楼。
叶伏秋盯着他的背影,气得不知怎么发泄。
此刻,她无比理解那些被他报复的人说的话。
他真就不怕有天落魄了被所有人追杀吗?
祁醒这人。
难道就真的没有弱点吗?
……
叶伏秋跟在他后面下了楼,心事重重。
最后被梅若的兴奋语气叫回了神。
“等你好久了,丫头快来。”
她抬眼,看见梅若坐在沙发上,手边放着不少精致礼盒,笑眼盈盈的,透着一股精气神。
祁醒问了梅若一声早安就直奔餐厅了,也没问给他买没买礼物,像是默认没有自己的份。
叶伏秋嗖嗖嗖溜到梅若身边坐下,被她温热厚实的手掌握住的时候,不禁有一瞬的僵硬。
对方的手温暖又干燥,无形间能给人安全感,像包容一切的大地之母。
她感受着这股亲切,嘴唇神经性抖了抖。
梅若没发现小女孩的不对劲,“家里什么都有,以前就算是出门也没什么花钱的欲望。”
“现在有了你,别说啊,我去了一趟琼海金滩,看见什么都想着你见没见过,有没有。”
“没有的,我就想给你买回来。”她说到中间,停顿,提了一句:“金滩的海比霄粤湾的还蓝呢,等国庆假的时候带你去玩儿。”
叶伏秋悻悻一笑:“阿姨,不用这么麻烦……”
“麻烦什么,到哪都有人跟着服务。”
“天这么热,我都没见你穿过裙子。”梅若打开精致的礼盒,掀开薄丝隔纸,给她亮出里面躺着的奶白色刺绣短裙,“当时一眼就相中了,想着你穿肯定漂亮。”
梅若看了叶伏秋一眼,似乎在想象她穿着这裙子的模样,“小姑娘就是要在年轻时候穿各种漂亮的衣服,把最美好的身体骄傲地展现给全世界,更展现给自己。”
“你尝试不同的东西的时候啊,自然而然就把自己释放开了。”
叶伏秋望着盒子里的裙子,手指在暗处蜷了蜷,不安地抠着衣服,抿着嘴唇苦笑两下,没说什么。
梅若看她这样,问:“是不喜欢吗?不喜欢回头我再给你买别的。”
叶伏秋一听使劲摇头,双手把盒子接回来,诚恳道谢:“喜欢,谢谢阿姨,那我就收下了。”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多少年没穿过裙子了,不是不喜欢,而是这些年长裤对她而言有安全感,也更方便干活。
当你习惯不再触碰什么以后,它就成为了在你心里,从不属于你的东西。
穿不穿是一回事,总之先收下,别扫了阿姨的兴致。
叶伏秋接过来,摸了摸裙子丝滑细腻的质感,心底泛起一股痒痒的感觉。
此刻有道炙热的目光凝在身上,她抬眼,隔着距离正对上祁醒的视线。
祁醒坐在餐桌前懒洋洋举着筷子,半笑不笑的丹凤眼深不可测,意味不明。
他移开视线,低头咬了口吐司,咀嚼时腮颊鼓动的样子莫名吸人。
叶伏秋捏紧裙子,总觉得怪怪的。
……
下午,霄云国际机场贵宾候机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