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经历过大风大浪,知道自己突然多了个孙子,也能面不改色与她说笑起来。
许知意:“我爸不敢停,停了我妈妈不饶他。”真是刚打瞌睡就有人递枕头,她就着话说下去,“我也不是一直帮蒋总做事,私下有做自己的副业。”
路老头子喜欢这么通透的小姑娘,你想要找话说,她就主动找话题。
“什么副业?方便分享一下吗?一起致富。”
许知意笑:“我小打小闹,怕您瞧不上。”
在桌下,她轻踢了一下男人。
蒋司寻接话:“她受尚教授影响,从小对AI医疗感兴趣。”
“尚教授?”路老头一时没想起来。
“知意养父。”
路老头点点头。
蒋司寻继续:“许伯伯给她的零花钱她攒起来投资了一家医疗科技公司,目前主做3D打印骨骼和皮肤,未来主攻3D打印心脏。公司现在有点规模,刚进入国内市场。”
沈清风听到跟3D打印有关,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去想路剑波结扎这事,目前主做3D打印骨骼和皮肤,而且刚进入国内市场,怎么说的好像是KEVE?
心脏呼哧一下,跳到了嗓子眼。
路老头子:“那看来规模还不小。”
蒋司寻:“在您眼里可能不够看,一家没上市的公司,市场估值在十五亿美元这样。知意是这家公司最大的幕后股东。”
路老头子:“叫什么名?等上市那天,我得去捧场。”
“谢谢爷爷。”许知意亲口回答,“公司叫KEVE医疗科技。”
只听‘砰’一声,玻璃杯摔在复古黑金花岩板上,四分五裂,红酒溅了满地。
沈清风极力维持表情,“不好意思,不当心蹭掉了。”
腿上也是酒液,她对路剑良道:“我去个洗手间。”
拿上包,已无法镇定。
去了一楼离餐厅最远的洗手间,几乎是甩上门,连掏几下才掏出手机。
电话响铃不到两秒,对方接听。
李珂:“我一直在等你电话。”
沈清风不敢置信,说话都有了颤音:“你什么意思?”
“我把手头的绝大部分股份转给了许知意,除了远维,其他几家风投机构的股份,也都在年初转到许总名下。”
李珂特意强调,“是她私人名下。许向邑给的前二十年的零花钱,何宜安给的前二十年压岁钱,她全拿来投资买KEVE的股份。”
饶是沈清风平时再处变不惊,此刻也无法冷静,KEVE是她辛苦半辈子才打拼出来的,怎么能拱手让人,还是让到许知意手里!
这六年,她为KEVE科技能顺利打开国内市场,东奔西走,结果给许知意做了嫁衣。
沈清风恨不能将李珂千刀万剐,打开水龙头,咬牙低声怒吼:“李珂,你怎么敢的!”
李珂已无所谓后果,该来的挡不住。
如履薄冰六年,今晚总算能睡个踏实觉。
沈清风抓住水龙头,新做的指甲被划坏,水流从掌心无声淌过。
“今天这笔账,我会好好跟你算。”
李珂平静自顾自道:“有些手续的经办人,还是你秘书。至于许知意是花多少钱让你秘书反水,我不知道,但肯定是天文数字。”
“对了,是路剑波和蔡秘书查出你跟KEVE的关系,如果不是他了解你,凭着那么一点点蛛丝马迹,换别人根本查不出。”
每个字都似一把把锋利的刀扎向她,沈清风忽然笑出来,看着镜子里熟悉又陌生的自己,路剑波到底是有多恨她,他怎么下得去这个手。
打开包,从里面抽出纸巾,一点点清理腿上的红酒渍。
“你转告许知意,我不会让她好过。”
李珂:“这句话,也是许总让我转告你的。”
第四十六章
沈清风连电话都没挂,手机直接掼在盥洗池里。
一声闷响,水池里水花四溅,屏碎掉。
身后传来‘咔哒’关门声,她这才从镜中看到来人,一袭白裙,之前散下来的头发已高高盘起,眉眼间一副胜利者姿态的狂傲。
沈清风恨到想一把掐死她,对着镜子里咬牙切齿:“你还敢来!”
许知意步伐闲适,走到盥洗台前,打开另一个水龙头,慢慢悠悠冲着手,“我有什么不敢来。沈总发疯,怎么能没有观众。发疯足够的话,我还有打赏。”
“许知意别以为我不敢弄死你!”说话时,沈清风已经掐向许知意的脖子,还没碰到,却被对方一把钳住脖子,一只手被反剪,她还没反应过来,许知意将她整个人往盥洗台上猛地用力一撞,下了死手掐着她脖子把她的头往后压。
沈清风没想到对方反应这么快,还又这么狠,自己后背悬空在盥洗池上,腰快要折断,腿被裙子包裹,又被许知意给抵住,抬也抬不起来。
有那么一瞬,窒息到感觉就快要离开这个世界。
她疯了般求生,掐住许知意手腕,想去推开。
许知意手腕被抓得生疼:“放开!再动信不信直接掐死你。”
说话时扼喉的力道又加大。
保镖教过她怎么扼喉,她心里有数,但沈清风不懂。
沈清风真怕许知意掐红了眼把她直接掐死,只好停止挣扎,不再推掐许知意的手腕。
许知意手上的劲又加了一把:“我告诉你,比疯你比不过我,你把我换了二十年,每一分钟我都想弄死你!”
无法呼吸,沈清风满脸痛苦。
许知意略松手:“下次掐人脖子前,先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打得过。我打了十几年球,你是手劲有我大,还是反应比我快?”
松开人,她对着门口那边:“进来吧。”
洗手间的门随即推开来。
脖子被放开那一瞬,沈清风像从鬼门关回来,心口闷疼得快炸开来,她两手撑在盥洗台上大口呼吸,突然一怔,从镜子里看见一个寸头男人进来,眼神平幽犀利,让人不敢对视。
她对这个男人有印象,许知意的司机兼保镖,寸步不离身。
男人进来后也没有上前,只是安静站在门边。
许知意在水龙头下冲手,又挤了半手心的洗手液,仔仔细细搓着。
“我不是当年的蒋阿姨,也不是许凝微,更不是那些你斗赢了的女人。她们怕你疯,怕你报复。我不怕,我就怕你不疯不报复。”
她从镜中看一眼惊魂未定的女人,“你以为KEVE到了我手里,换孩子这事就能一笔勾销了?KEVE不过是个开始。”
手冲洗干净,拿纸巾轻擦手腕上的掐痕,转脸示意后面的人把包给她。
沈清风慢慢缓过神,瞅着镜子里的许知意,包都没自己拿着,还将头发盘了起来,是有备而来。
刚才自己被愤怒冲昏头,没想到这一层。
想到被对方掐住脖子,最后还不敢挣扎,气势上彻头彻尾输掉。
从来没这么狼狈过,沈清风做个深呼吸,关掉水龙头,把已经摔关机的碎屏手机捞出来甩甩水,拿毛巾擦干净丢包里,对镜开始补妆。
朱唇黑裙,与家宴刚开始时并无两样,唯一碍眼的是,脖子里那道充血的红痕,短时间内怕是消不掉。
沈清风解下包带上的丝巾,直接系在脖子上。
门口那边,许知意从包里找出一条早已准备好的手腕丝巾,系在右手,叠戴了两条手链,与裙子十分相称。
简单补个口红,开门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从洗手间回到餐厅,刚才有保镖看在门口,没人能靠近,别人不知洗手间发生了什么。
明艳又端方的两人,仪容得体,回来时脸上都挂着恰到温柔的笑,桌上其他人,连路老头都想不到她们疯子般在洗手间干了一架。
人坐下,蒋司寻拉过她的手,指腹在淡雅的丝巾上轻抚,不敢用一点力,与女人对视,“不是答应我不打架。打人交给我。”
许知意凑近他小声说:“没忍住。正好灭灭她威风。”
蒋司寻:“还有哪个地方伤了?”
“就手腕。”
“赢了?”
“嗯。”
蒋司寻不知该说什么。
一物降一物。
餐桌另一边,路剑良压低声音质问坐下来的女人,为什么不回他消息。
一共发了五条,一条没回。
沈清风笑着:“你四弟不是在这嘛,还怕我偷偷私会他?”
路剑良:“听他结扎,你心都被扎了几个窟窿吧。”
“不是几个。是十几个。”
路剑良吃瘪,真想一把掐死这女人。
沈清风撑着腮,靠近他问,想不想跟她有个孩子。
路剑良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她,自己孙子孙女都有了,有病啊,再去生孩子。
毫不留情打击她:“就算我想,你还生的出来?”
沈清风笑:“不用我生,不是现成有一个?”
路剑良直直打量她,没应声。
沈清风开门见山:“你在外面那个孩子多大?”
路剑良低笑一声,打太极:“路剑波说什么你就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