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不住全场好奇心重,程晚是个自己淋过雨就想把所有人伞撕烂的个性。
周北洛瞧她实在跃跃欲试,慢条斯理地帮着催了声,“能不能快点儿。”
齐群没抱太大希望地放下手中刀叉,用一旁的方巾擦过手后无精打采地从兜里掏出锦囊,“要是和你俩的一样是个假牙我就不要了。”
“不要送我。”
周北洛照旧撑脸,看上去对假牙还挺感兴趣,接着又侧头关切深情地看向程晚,“给你做串假牙手串,宝宝。”
“……”
“谢谢你宝宝。”
“没恩爱就别硬秀了。”齐群感觉自己受了一万点内伤,正当他怒气冲冲,期待从袋子里开出来颗玻璃碴子,一箭双雕把两人扎死之时,
轻薄锦囊边缘隐隐露出闪耀的珠光。
男生眉头一紧,随意的目光变得严肃了些。
半分钟后,
这餐桌上的人生赢家俨然换了个人。
拳打英年早婚的蒋驰期和尤簌,脚踢热恋腻歪的周北洛和程晚,齐群高举着与“永恒之泪”齐名的特级南洋澳珠,决定给珍珠起名叫“永恒之笑”
“老子总算扬眉吐气一回妈的哈哈哈哈,情场得意,赌场得意!”
二十多年唯一感觉到自己不是NPC的瞬间,齐群简直要喜极而泣。
周北洛脸色转换得很快,凑过去单方面勾肩搭背,“好兄弟,我们是不是好兄弟?”
齐群冷淡看他一眼,“滚。”
“程晚实在想要。”
程晚接到指令,在一边掩面哭泣,“今天之内,我要是得不到永恒之笑,就和你分手!”
晶莹剔透的纯白珍珠辅着银蓝色淡光,饶是不懂珍珠的外行人看见也知道是不可多见的宝物。
齐群看了眼珍珠,余光扫过下那对一唱一和他多年追更的小情侣,唇边缓缓勾出淡笑。
“不可能,除非……”
“你把你车库那辆白色迈凯伦开到我车库。”
周北洛不是轻易买车的主,他选中的车经过改装,市值至少比这珍珠高两倍。
齐群明显是狮子大开口。
况且一颗珍珠和一辆豪车,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
程晚内心产生了一丝动摇,她悄悄看了周北洛一眼,手上伸到桌下准备扯他衣服就此叫停,桌面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女生心思不在这,手指点上去准备挂断,却无意识划了接听。
“喂,程晚——”
任放的声音顷刻间从话筒流出,程晚眉心重重一跳,吓得立即挂了电话。
淡凉夜风吹过,席间的气氛有了微妙变化。
一时间别说给不给名车换珍珠了,程晚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可以选坟头。
重大事故……
齐群和赵多漫都对任放的声音了如指掌,蒋驰期和尤簌虽然不了解,但看现在的局面也懂了个七七八八。
毕竟是在外面,周北洛还是稍微收敛了些脾气,男生眸底沉黑隐晦,半晌才侧目,牵唇问的很轻,却莫名诗人感到股压迫感。
“宝宝,他是谁?”
“是她宝宝。”齐群没忍住补了个刀。
程晚:“……”
我谢谢你。
—
一口大锅砸下来,饶是程晚有一百张嘴都解释不了为什么任放还给她打电话的事。
席间每桌总共六个人,每桌旁边配两位应侍生。
如此高密度的监控覆盖,不到半小时,程晚就听到了某老板养小六,某富太出轨男明星,以及她自己和傻逼前男友破镜重了圆,附带给周北洛戴了绿帽子的一系列八卦。
最近通话列表一竖排中鲜少有几个接听的。
防范了好几天,居然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程晚内心升起了一丝打车去给任放一个大逼斗的冲动。
她深吸一口气,指腹点在最新通话中迟疑两秒。
“晚晚。”
程晚正思考着要不要打个电话问候一下任放近亲,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下。
李帷清女士挽了个低低的盘发,整个人端庄贵气,丝毫看不出有任何对比之下的失意,正神色自然地看着她。
不知道刚才的事有没有传入老妈耳中…思及此,程晚背脊忽地挺起,眸色有些心虚。
“怎么这个表情?”李帷清泰然淡笑了下,接着开口,“妈妈公司那边还有些事,你先在这玩。”
“好。”
程晚顿时卸了口气,一脸轻松地目送李女士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细带高跟鞋还没踩出两声,女人纤瘦的背影忽然转回来。
“晚晚。”
“嗯?”女生怔然抬眸。
“注意安全。”
“?”
程晚云里雾里地,直到看见她老妈那辆惯常开的奔驰车一骑绝尘从旁边道路开出,才摸摸脑袋转回来。
虽然没听懂她老妈那句注意安全是什么意思,但看样子她好像也没听到席间的离谱传言。
逃过一劫。
掌中手机屏幕莹莹泛着白光,女生找了个角落,眼睛偷偷环视一周,眸色一沉,磨磨唇低头给任放拨去电话。
周北洛手握应侍生递来的高脚酒杯,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摸到角落边的一角,倚墙一副被戴帽子后的失意与惆怅。
“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嗓音压着隐约的自嘲和苦涩,演得专注又投入。
“……”
程晚抿抿唇,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事到如今也只能用行动表现。
脑海中搜出一百个骂人不重样的脏话,又融合两百条划清界限的台词,程晚谨慎地清了清嗓子,蓄力得差不多,
电话接听后,话筒中传出的声音却比她更破防。
“我靠终于接电话了!”任放简直要喜极而泣。
“算我求你了程早早!你能不能别让你男朋友每天定时换账号给我发你俩恩爱照片了!!”
程晚:“……?”
第64章 齿轮
原以为是一场酣畅淋漓的骚扰, 没想到是一次捉襟见肘的自救。
程晚大脑像是断了层,准备好的三千字脏话刚要从脑海中剔除,视线转到身侧倚墙、泰然自若仍没半点心虚的男生, 她忽然又觉得那些脏话貌似还有别的用武之地。
在听完任放长达三分钟的抱怨后,程晚才低头哈腰地挂断电话。
宴会已到尾声, 乐队不再展示自己的原创歌曲, 而是换成了小众的抒情音乐,低低地涌入耳潮。
对手脸皮太厚, 程晚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还击。
如果不是任放从彩信发来聊天证据,程晚也不敢相信这个刚才借着话题在桌前大肆阴阳她,甚至提出自己好像已经开始恐婚的男人,竟然是每天去某宝买账号、变着法给她前男友秀恩爱的精神病患者……!
想到刚才他和蒋驰期在席上一唱一和地探讨给女人当狗的经验, 程晚蓦地更烦了。
周围还有其他人在, 她表情不能太僵。
程晚极力控制着让自己淡定,两秒后才上前很轻地踢了下周北洛的鞋,仰头直直地看向他, “你没什么想解释的?”
被一束严肃且认真的视线盯着, 周北洛面上的神色渐渐从幽怨变得无畏。
他压根没觉得自己哪做错了,眸光在程晚踢过来的鞋上轻扫了眼, 语气慢条斯理, 唇边还挂笑。
“杜绝女朋友的出轨风险不是协议男友的职责?”
“可这种行为很幼稚。”
冷不丁地, 程晚语气加了几分正色。
一贯吊儿郎当的模样转了个面,周北洛嗤了声,往下压了压身型, 乌眸静静的,
“所以你现在是为了前男友质问我?”
“我……”程晚气势散了一半。
“于公,歼灭渣男是全社会公序良俗应尽的义务。于私, 提防女友前任是对自身情感生活的保护。”
一番话说得逻辑清晰且在理,程晚被周北洛看得没了脾气,小脸又怂起来。
她默默往后退了半步,垂眼,干巴巴地小声解释,“……没有因为他说你。”
“哦。”周北洛冷淡应了声,看着仍在不爽。
“我就是觉得,没必要。”程晚顿了下,饶是觉得难为情,还是认真开了口,“如果不是这段时间他持续打电话过来,我甚至都快忘了有这么个人。”
“周北洛……”话语没歇,她嚅了嚅唇,想了下还是问出声,“你为什么要向任放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