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输入密码,推门进去。
玄关处的灯开着,她放下包,脱了大衣挂起来,再一转身,陈最站在她旁边,吓了她一跳。
“你怎么不出声啊?”向栀拍着胸脯,不悦。
陈最看她,“下来喝水。”
向栀上下打量他一眼,居家服,身上淡淡的清香,没有酒味,她低头换鞋,“你没出去啊?”
“你看我有这个时间?”
阴阳怪气的话。
向栀瞥他一眼,摊手,“那应该怪你有一个努力工作的弟弟卷你。”
陈最当没听到这话,目光落在她的脚上,“鞋子合适?”
向栀微愣,低头,尴尬地轻咳。她很喜欢这双墨绿色的高跟,今天穿出去还想着不能让陈最看到,这喝了酒转头就忘了。
她直起身,换上拖鞋,微微扬起雪白的颈子,如一只高贵冷艳的白天鹅,眸间的神色自若,谈不上多么在意似得,“就一般般吧,你的审美还有待提高。”
陈最低头无奈轻笑,抬腿拦住她,“一般般你还穿,看来是向大小姐很给我面子了。”
向栀瞥他一眼,“你知道就好。”
她要走,陈最的腿没动,拦在前面,吊儿郎当地,“等等,小石头的电话。”
向栀本来皱眉,听到是小石头,眉头才舒展开。
小石头那边还发来视频通话,声音奶奶地,问好,最后还说晚安爸爸,妈妈。
向栀凑过来,她身上有淡淡的酒香,吐气如兰,混着柠檬的味道,她拿到陈最的手机,往后退了一步,“晚安,石头,可不可以亲妈妈一下呀。”
小石头啵了一声,向栀开心地笑了。
陈最双手插兜,靠着鞋柜,姿态闲适,目光一瞬不瞬盯着向栀看。
玄关处的灯是昏黄的,她正对着手机亲吻,有点滑稽又有那么一点可爱。这样心里不装事的她,才是快乐的。
向栀和小石头亲昵完,早就发现陈最一直在看她,她用余光偷偷瞄他,他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弄得她有点不自在。
这狗东西干嘛总盯着她看啊。
她想到冯佳佳说的话,陈最喜欢她?不可能吧?
她挂断电话,正视他,“你干嘛一直看我?”
陈最缓过神,揉了揉额角,“我在想事情。”
向栀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神经……”
陈最歪头一笑,语气揶揄,“你不会觉得我喜欢你吧?”
向栀心猛地震了一下,斜眼瞪他,她耳朵有些红,“你神经病啊,我可没你那么自恋。”
她懒得理他,蹭蹭蹭往楼上走。
陈最跟在后面笑着喊,“你这样想我也不介意啊。”
清澈的嗓音,含着笑意,像是高中时期爱捉弄人的少年郎。
向栀嗖嗖嗖小跑回房间,关上门,她扇了扇风,怒骂了一句,“神经病!”
他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搅得她心绪不宁,最后狠狠揉了揉脑袋,懊恼地跺了跺脚。
真是丢死人了!
门外,陈最无奈地笑了笑。
她要是真能这么想就好了。
第30章 29
网上有传闻京大硕士招生名单马上就要出来了。
向栀这两天总是时不时刷一下手机, 她是真紧张。
她要是考不上,估计又有笑柄落在别人手里。
这两天,她莫名的紧张, 一到了晚上就睡不着,白天补觉, 也不出门。
冯佳佳叫她出去玩,她也拒绝。
她可不想玩的正嗨的时候,一个消息过来, 她落榜了,那感觉可太难受了。
就连小石头都看出她的异常,下午放学跑到她的房间, 说着今天发生的事情逗她。
“妈妈, 今天周明轩和小桃子吵架了,小桃子一天都没搭理他,小桃子和我玩了一天。”
向栀还是能抽出些精力和小石头聊聊天的, 她摸着石头的头,叹气,她儿子将来会不会是一个恋桃脑。
小石头小嘴叨叨说个不停,向栀又想,也不算恋桃脑, 小孩子的感情还是单纯的。
说了这么多, 小石头低下小脑袋, 撇撇嘴,“妈妈, 你是不是又要回非洲啊?”
向栀一愣, “怎么了?”
“妈妈每次回非洲都不爱说话,我不想你去非洲。”小石头哇地一声哭了, 他扑过来抱着她。
向栀眼睛一酸,揉着他的脑袋解释:“我不会回去的,不要怕。”
“真的吗?”小石头仰头,晶莹的泪珠还挂在眼睫毛上,看上去像一个被人抛弃的可怜巴巴的流浪狗。
向栀心里不舒服,抬手擦掉他眼睛上的泪珠,“为什么要哭?”
“因为我想妈妈,不想你走。”小石头说完,嘴巴一压,又要哭,“爸爸说,我不能这样做,妈妈你要去就去吧,我们可以视频。”
向栀压着小石头的脑袋,抱着他,心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妈妈不会去的,我会永远陪着小石头的。”
她心里发酸,这些话小石头从来没跟她说过。
她失忆了,也没有过多了解过小石头的过去。
从利迪亚回来,一直到现在,她知道小石头的存在,接受了小石头是她儿子的事实,凭着血缘关系,她亲近小石头,而小石头也是一个招人喜欢的孩子。
他可爱开朗又十分善良,是一个可人的小孩。
一下子,除了等考试成绩的压力外,小石头这事也压在她的心里。
破天荒的,她问冯佳佳,“我这五年做妈妈称职吗?”
冯佳佳毕竟和她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认真地看着她,知道她是什么德性,“向栀,没有人比你更称职,你很爱小石头。”
向栀回看冯佳佳,“真的吗?”
冯佳佳叹气,“没有比这个更真的,如果你不称职,小石头会这么黏你吗?别怀疑自己,不过你想问很清楚的东西,我不知道,这个大概只有陈最清楚。”
向栀回来的时候没着急上去,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想着看会电视,找了半天的遥控器,愣是找不到。
她关了手机的灯光,仰靠着沙发,盯着墙面发呆。
她想努力回忆一下空白的五年。
在利迪亚出事后,她就被送进了当地医院,医院检查除了外伤,脑部没有问题。
她所在的当地组织的负责人韩祁川说,还是回国再做检查。
她忘了自己来非洲做什么,索性直接回国。
回国检查,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神经专家说可能是记忆分离症,没有特殊的医治办法,兴许哪天就想起来了。
这些日子,她刻意忽略掉失去记忆带给她的迷茫,努力去把对付叶秋和叶子兰当做生活的目标,可这些归于平静后,她剩下的是缺失记忆的迷茫。
陈最回来的时候夜已经深了,他平常工作忙,尤其是在工作日,为了空出周末的时间,他会把工作和应酬集中在工作日。
他喝了点酒,头疼。
进屋的时候,玄关的灯亮了,他揉了揉突突跳的太阳穴,弯腰换鞋。
地上一双粉色的高跟随意地摆放,他弯腰捡起来,放在鞋柜里。
大概有两三天没见过向栀,他出门早要送小石头去幼儿园,他的作息一直比较规律,六点起床,晨跑运动,洗澡吃早餐,到了晚上回来,十一点多入睡。
他和向栀的作息完全相反,早上钟妈委婉提起这两天向栀的异常。
“你回来了?”
向栀突然出声,陈最正思考着她到底怎么了,这才被吓了一跳,他捂住胸口,心脏怦怦地快要跳出来了。
向栀突然回头,目光呆滞,没有表情,头发也乱糟糟的,像女鬼。
陈最嗯了一声,趿拉着拖鞋过来,顺手开了客厅的灯。
灯亮的一瞬,向栀下意识眯眼。
“最近没休息好?”陈最问,她眼睛周围一圈乌青色,快成熊猫了,精致的她,不可能不发觉,也不可能不行动。
“有点。”向栀张了张嘴,她很想问问过去五年的事情,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有些扭捏。
“有心事?”陈最看她。
向栀猛地抬头,快速地眨了眨眼睛,到了嘴边又咽下了。
若是说了,陈最会不会又嘲笑她,说不定还拿她的这事当她的弱点,她果断摇头:“没有。”
陈最看着她低头找鞋的慌乱样,“朱岐给了两瓶罗浮春,一起喝杯?”
见她不说话,他微微歪头,笑了一下,“不是一直在等我吗?”
“谁等你啊,自恋狂吧你。”
陈最哼笑一声,漫不经心地抬了一下下巴,“走吧。”
“我不去。”向栀找到鞋,抬头,将头发别在耳后。
陈最看她,“怎么,怕喝不过我?”
向栀嘁了一声,“谁怕了。”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