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有事。”
两人面对面站着,“刚刚怎么不出来?”
“没必要。”
卓然看了他一眼,方世安低头穿鞋,老旧的门把手吱呀一声,像是耄耋老者。
“世安,别做越界的事。”
卓然的声音被门阻挡,他站在原地,无奈地笑了笑。
他拿出手机,给陈最发微信。
卓然:【向栀回来了,怎么没告诉我?】
陈最:【你不上网?】
卓然咧嘴一笑:【没少看,就是我觉得奇怪,她怎么没来找我。】
陈最:【她忙。】
卓然:【?】
陈最没回,卓然放下手机,怔怔地看向外面,破败的院子,他想,终于有理由修理一下了。
*
中午,向栀去了冯佳佳的公寓,两人约着去吃上海菜。
向栀有一肚子的疑问,她托腮,一瞬不瞬盯着对面的冯佳佳,想问,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冯佳佳放下筷子,“我脸上有东西?长皱纹了?”
向栀抿了抿唇,身子前倾,“过去那五年我都做过什么?”
“啊?”冯佳佳疑惑地看向她。
向栀心虚地瞥开视线,眨了眨眼睛,“我最近好像想起来一点点,所以呢,我有点好奇这五年我都做了什么。”
“想起什么了?用我帮你分析分析吗?”
“就……”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画面,陈最的喘息声,她贴着陈最耳朵,焦急地想要的画面,“不,那些不重要!”
她低下头,红了脸。
冯佳佳倒出来一根烟,看她,“你不会是想到了不该想的吧?”
“你疯了?”向栀猛地抬头,撩了撩头发,“我怎么会想我跟那个风流鬼!”
她垂眸瞧着冯佳佳,抢过她手里的烟,“少抽点吧。”
冯佳佳浑不在意,耸了耸肩,“以前的事情,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你知道方世安是陈家私生子,就和他闹僵了,后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和陈最睡了,怀孕了,两家都有这个意愿,向叔的企业也正遇到困难,急需陈家的帮助,你们就顺其自然的结婚了,再后来小石头出生,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你非要去非洲,陈最也同意了,那段时间你别扭的很,喝多了找我哭。”
“我哭什么,我可不爱哭。”向栀坚决摇头否决这件事。
冯佳佳看向她,无比真诚,“骗你做什么,当时我觉得你把这辈子的眼泪都哭干了,因为哭这事,大家都觉得你是被陈最赶去非洲的。
那段时间你真挺喜欢陈最的,现在没了记忆就重新开始嘛,不睡白不睡,不然你一辈子过无性生活?”
“停!”向栀在冯佳佳面前摇了摇食指,“你别洗脑我啊,我怎么会喜欢他啊,退一万步讲,也应该他喜欢我……我干嘛退一万步讲,就是无论什么情况,都应该他先喜欢我才对。还有那些人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被陈最赶出去?呵!”
她冷哼一声,身子坐正,下意识撩了撩头发,“真逗,姑奶奶我赶他还差不多。”
冯佳佳抱着双臂往后一靠,砸吧砸吧嘴,向栀其实很好懂,从小到大都好懂,她所有的情绪都放在表面,“陈最喜不喜欢你,我不知道,但你确实以前喜欢他,大概在两年前,你亲口说的。”
“不可能!”
向栀不可置信地笑了一下。
冯佳佳开始翻聊天记录,很简单的一句话——佳佳,我觉得我一定是脑子抽了,我好像喜欢上陈最了。
冯佳佳吐了一下舌头,摊开手,“看吧。”
向栀眯起眼睛,推掉手机,“那确实是我脑子抽了,再怎么样我也不可能喜欢那个风流鬼啊。”
“陈最哪风流了,他真挺洁身自好的。”
向栀撇嘴,小声嘟囔,“有嘛?”
她看向窗外,出神地望向外面的街道。
关于陈最的记忆,保留在她脑海里的很少。
但她还是觉得,自己不会喜欢陈最。
他的身材长相是她喜欢的,可仅此而已,他们从小就不对付,还谈什么感情。
放在桌面的手机提示音响了,她下意识扫了一眼,心猛地跳了一下,是陈最的消息。
手机一下子黑屏,她皱着眉头,听着对面冯佳佳换了话题,在抱怨新交的小奶狗太过黏人。
向栀有些走神,手指胡乱地敲了敲桌面,显得有些焦躁,她下意识咬唇,食指勾住手机壳的缝隙,往自己这里一拉,便又听到冯佳佳说,“他真的太粘人了,他怎么说也是京大高材生,怎么每天那么闲,出去吃饭也要发微信跟我报备,不回就谈一个视频过来,我还真是头一次谈这么粘人的弟弟。他们劝我,是他爱我,才会报备行程,突然不报备那才有问题。”
与此同时,向栀点开手机,陈最的消息仍然在通知栏的位置。
陈最:【今晚有饭局,不回家吃。】
她的心下意识地沉了一下,胸口似乎有小虫子在爬,在咬似得,酥酥麻麻地。
冯佳佳依旧嘟噜嘟噜地说着与小奶狗的爱情故事。
她缓了缓呼吸,已经听不进去冯佳佳再说什么,她点开陈最的微信,往上翻翻,零星几条微信,他以前也是这么报备过?
“你怎么魂不守舍的?”冯佳佳突然道。
向栀下意识抬头看她,懵懵地表情,眨巴眨巴大眼睛,嘴巴张了张,最后抿了抿唇,倔强道,“遇到一个疯子。”
第39章 38
傍晚, 向栀擦了擦半干的头发,爬上床,她半靠着床头, 拿出手机,再次翻看那条信息。
她没回, 因为不知道怎么回。
若是放在以前,她一定会发个问号,再说一句, 干嘛跟我说,你疯了?
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呼出一口气, 陈最一定是疯了。
结果她又猛地起身, 懊恼地捶头,她也是疯了,因为陈最一句报备, 她怎么生出这么多想法,竟然还共情到他的身上。
陈最是渔夫,她是一条鱼,而这个鱼饵简单粗暴,只是一句报备, 就轻易让她咬了钩子。
向栀哼了一声, 好在她理性站上风, 不至于被渔夫勾走,成了盘中菜。
她索性丢了手机, 下床吹头发, 吹头发的时候,向栀视线总是落在手机上, 她觉得自己应该礼貌一点,至少要回复个哦,她一直都是挺礼貌的人,想到这里,她关掉吹风机,挺了挺背,又是那个骄傲的小白天鹅。
她回:【哦。】
刚回复过去,陈最就立刻打电话过来。
向栀吓了一跳,她尖叫地啊了一声,手机重重的掉在地上,依旧顽强地震动着。
她盯着手机看了几秒,最后还是接通了,心脏却嘭嘭地跳着,她拧眉,轻抚胸膛,一定是陈最吓得,语气也不怎么好。
“在家?”他声音有些疲惫。
向栀看了一眼时间,哼了一声,“几点了,不回家干嘛,我可不像某些人。”
话落,电话两端的人都沉默了。
向栀懊恼地咬了咬下唇,在听到陈最那声轻笑,她直接挂断电话,在床上扭成麻花,气恼不已。
电话那头,陈最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声,嘴角的笑意越发深。
季霖看着他的笑,侧头,“小七?”
“嗯。”
“你没有跟她说你跟我在一起吧?”季霖问。
陈最看了他一眼,微微皱眉,嘴角却依旧带笑,只是比刚刚浅了很多,是他独有的社交面具,“没有。”
他不动声色移开杯子,手指慢慢摩挲着杯沿,他不太清楚这个姐夫叫他来到底要谈什么,单纯的叙旧?又没什么旧可叙。
他以为是谈177项目,可整个话题都是围绕家庭。
季霖又叫了些酒,一杯接着一杯喝,他给陈最添酒时,陈最盖住杯口,“我不能再喝了。”
他一贯坚定,不喝就不会喝。
季霖呵地一声轻笑,“小七不让喝?以前我也这样,她二姐老是管着我,不让我喝,不让我出去,我啊每次应酬都会赶回来陪她散步,像是任务一样。”
说完,看向陈最,他又哈哈一笑,“我喝多了,男人嘛总是会遇到一些问题。”他拍了拍陈最肩膀,“你懂的。”
陈最往后一靠,手指晃动着杯子,垂眸沉思,“我不懂。”
他笑了一下,带着寒意。
季霖往后退了一步,醉意的眸子清明几分,“我喝多了,你别介意。我和她二姐感情还是好着呢。小七呢,和她二姐有没有聊过天?”
“这个我不清楚,想知道可以直接问她。”陈最说。
季霖哼笑一声,“我不敢啊,小七性格敏锐,我问了,她乱想,最后去宁宁那告状,我回去挨收拾。我这不是说她坏话,她心思敏锐,你们结婚后你应该接触过,那时候她和宁宁哭过挺多次,都是因为你,那时候你能把她惹哭,我真挺想再好好认识你,你可真是勇士。”
陈最没说话,神色有些疲惫,过去的那些事情,他都记得,但她在他面前只哭过那一次,她说,陈最我求你放我走吧。
他只见过她难过,每次都是忧愁地看向天空,时常坐在院子里发呆。
他想那是因为方世安,每次她这样,他都只会远远的看着她。
他从小到大没缺过什么,他对待任何事情都努力做好,这让别人以为他很有天赋,随便做一件事都能成功,但其中的艰辛只有他自己知道。
而在向栀面前,他体会到了挫败和无奈。
明明他们更早认识。
季霖的一瓶酒喝完了,他打了一个酒嗝,像是真喝多了,眼神迷离恍惚,“告诉你个秘密……”
他笑嘻嘻地,嗝了一下,“小七这里”,他指着胸膛,“有别人。我偷偷和你说,回去啊,加把劲,把那个人赶出去才行。”
不知季霖是真醉还是假醉,“我知道那个人的名字,要不要告诉你。”
陈最依旧在笑,他转动杯子,“我需要知道?你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