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宁点点头,见他眉眼泛上些笑,又立刻反应过来,纠正道:“是以前,以前喜欢,是因为形象。”
“现在不喜欢了?”
顾思宁说:“这跟我谈的事有关系吗?”
程之珩凝神看了她片刻,平静道:“顾思宁,你知道只要你提,我就不会拒绝吧?”
顾思宁心脏跳得很快,“我不知道。”
“嗯。”程之珩不置可否,“那你现在知道了。”
“所以,你答应了?”
他点点头。
顾思宁开心了一瞬,接着又有些失落。
程之珩何其敏锐,“怎么完成任务了还这么不开心?”
“你怎么知道是任务?”
“你们老板前脚问我愿不愿意,你后脚就来做我的思想工作。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这是上头的指令。”他视线和煦,语气更是轻柔,“所以为什么不开心?”
“就是觉得最后还是牺牲了‘色相’。”
程之珩一愣,紧接着笑起来,笑得整个胸膛震动。
“有病啊?”顾思宁摸不着头脑。
“你是不是对色相有什么误解?”
“你最好不是在骂我不好看。”
“你当然好看。”程之珩眸色认真,“但我同意不是因为你,是因为你做的事情。”
“你说 PPT 啊?”顾思宁有些惊讶,“你这么容易被打动吗?”
“有很多更好更高效更直接的方法,你没选,而是选了最笨的一个。”
“……你最好有但是。”
程之珩嘴角上扬,声音轻而郑重:“但是我很喜欢。”
那让他感觉到了被认真对待的滋味。对他过去常被忽略的二十多年来说,非常难得。
“我很喜欢。”他又一次重复。
顾思宁在那双眼睛里又一次看见了别的东西,如今,她才读懂那是什么。
她垂眸。
可惜太迟了。
第22章 .别问。
虽然去实习的事情定了下来,但中间流程走起来还得有小半个月。
顾思宁没有跟袁尧说自己已经把程之珩“拿下”,而蹲守在了气象局。
“额,不好意思,这边还没有空余的桌子。”徐阳被安排来跟他们对接。
顾思宁说:“不用不用,我们就是来提前熟悉一下。你能跟我说说有哪些我们不能去的地方吗?我怕以后乱走,会打扰你们工作。”
徐阳挠了挠额角,“额,那这样,你们等一下,我去问问何局。”
顾思宁笑眯眯地应下,就站在走廊里等。
“你怎么这么积极?”等人走了,丁九先才缓缓打了个哈欠,他仍留着那头标志性的卷发,永远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杨芮他们都还没开始呢?”
“那不一样。”顾思宁说,“我上次来的时候就发现了,何局虽然同意了,但其实一点都不高兴。”
“不高兴还让我们来?”
顾思宁怪异地看了他一眼:“你真的不懂吗?”
丁九先更加睡眼惺忪:“懂什么?不是袁总把人说服了吗?”
说服?施压还差不多。坐沙发上的可不止一个袁尧。
丁九先疑惑道:“啊?另一个人说服的?”
顾思宁如鲠在喉,“你一直都是这么......不食人间烟火吗?”
“你骂我?”
“没有啊。”
丁九先忿忿不平:“伍姐也讲过,她说这话意思是我情商低。”
“没有的事儿。”顾思宁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你特别好,继续保持吧。”
丁九先小声呐喊:“我到底哪里情商低了!”
顾思宁不回答,而是平静地说:“你信不信等会儿那个妹妹出来会说不方便?”
“那怎么办?”
“那就走呗。”顾思宁说,“我们现在就像推销信用卡一样,光说自己怎么怎么好,但在没需求的人眼里,就是骗人的。”
丁九先愁得挠头:“袁总不是都弄好了吗?”
他以前做项目,只要把内容弄好就行了,其余乱七八糟的事情自然有伍姐出面去搞定,怎么现在反而要开始考量这些了。
丁九先心里难受,有种追求的东西不再纯粹的感觉。
顾思宁适应得倒很快。从小生长的环境使然,成年人之间的暗流涌动,不必多言,她便能识破。
这个项目兵分两路实习,就是要互为兜底。
何局做出了自己不乐意的选择,袁总肯定也知道他心里不爽快,但这不再是她考虑的范围了。
路铺好了,不管路险不险恶,他们都得走。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在这种偏见里熬下来,学到真东西,该收的收,该找的找。
丁九先天生的钝感力连人单位不乐意他们来都看不出来,所以这段时间里唯一需要熬下来的,只有她而已。
和刚才预想的一样,徐阳回来的时候面露难色,丁九先原本不在意还没觉得什么,被点破后,倒难堪起来。
只有顾思宁依然盈着笑脸,“是我们来得冒犯了,但我听说这周是宣传周,除了上次那个参观活动,天文馆跟科技馆还有两场气象讲座,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去听听?”
“额,这个应该可以。”徐阳说,“午餐券有多余的部分,我给你们拿两张吧。”
“不用不用。”顾思宁说,“那怎么能叫你们增加预算呢?我们自己去,到时候公司能给报销的。您这边能让我们进去听课就行。”
“额,那好。”
顾思宁掏出手机:“我加你微信吧,到时候你把地址或者什么的推给我。万一我们进不去,能麻烦你出来领会儿我们吗?”
“额,当然可以。”
“好嘞,您扫我。”
丁九先在一边已经看傻了,虽然他比顾思宁大,但是从行事作风的老道程度上看,总觉得她才是比他大三岁的那个。他都想开口叫一声姐了。
“谢谢姐姐。”顾思宁又露出那种星星眼的笑容。
徐阳也被带着一起笑了,摆摆手,“额,不客气不客气。”
虽然吃了个闭门羹,但起码多了两次再接触的机会,顾思宁觉得不亏。
她打听过了,两场讲座主讲人都是何局,这种大刷好感度的事情,谁不去谁傻。
丁九先:“你怎么知道是何局?”
“海报啊。”顾思宁走出大门,“我昨天在官网上看见活动之后,就跑去现场问了,确认了海报注脚,还跟工作人员也确认了一遍。”
“昨天不是周末吗?”
“对啊。”
丁九先面露鄙夷:“你卷到我了。”
“没有,是周一闭馆。我只能周末去。”
“你太可怕了。”他瑟缩了一下,“你竟然用自己的休息时间去工作,你知不知道这是落入资本家圈套的第一步?”
顾思宁说:“没办法,我再不往陷阱里跳,就要被资本抛弃了。”
总不能工资都没拿到就直接被开吧?那她千里迢迢地过来也太亏了。
程之珩刚将车从车库里开出来,就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正往大门口走。
他按了声喇叭,摇下车窗叫他:“顾——”
“啊,程科长。”顾思宁先一步露出热切的表情。
又一个陌生的称呼,程之珩没反应过来。
“这么巧啊?正好,我有一个提议,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听一下?”
啊,又是星星眼。
丁九先凑近她,小声问:“你真的要这么卷吗?”
这个程科长长得是帅,但脸也太冷了,这会儿盯着自己,就跟上课时候老师逮人开小差一样,有种恨恨的感觉。
顾思宁把他往旁边推了推,保持着社交的安全距离,才继续说:“程科长,您有时间吗?”
眼看着碍眼的卷毛已经拉开距离,程之珩才挪开目光,道:“上来。”
“好嘞好嘞。”顾思宁对着丁九先使眼色,“你回公司的话帮我袁总说一声,说我已经见到程科长了。”
丁九先虽然不懂,但还是应下了。
程之珩垂眸解安全带,准备下车,她却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话里话外都是客气:“谢谢您啊程科长。”
“不客气。”程之珩又看了一眼丁九先,强调说,“那我们先走了。”
顾思宁微笑着,直到后视镜里,丁九先变成了个模糊的小点,才收起装模作样的客套。
“你有病啊?无缘无故干嘛叫我?”
“你不是找我有事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