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笛:“你管他的呢。你管好我不就行啦。”
汪洋不得不承认,现在的钟笛正处在一个最好的状态,她好像从一场滂沱的雨水中踏了出来,走进了一片艳阳天。
“你不许跟他住在一起。”汪洋又对妹妹提要求。
“我没有。”
“过去的教训要谨记!”
“知道啦。”
汪洋又忍不住审视凌程,嘴里轻哼一声:“他倒是很会带孩子。”
“没你会带。”
“那当然,那是我女儿。他要是喜欢自己生啊,老盘我闺女算怎么回事?”
“你不同意他上哪儿生去?”钟笛又摇摇头笑笑,心想,凌程这一生最大的挫败,一定不是她给的,而是她哥给的。
有哥哥嫂子真好。
钟笛看着眼前的温馨画面,此刻忽然无比想念美真。
也想起美真离世前跟她说的那些话——
“我们总是在为一念之差这四个字买单,可能凌程就是你的一念之差,就像你是我的一念之差。现在妈妈要走了,可以拍着胸脯说一句,我不后悔当初一念之差生下你,相反,生下你是我做的最好的选择,我自认为母亲这个角色我当得还算尽责,所以我有底气不去提你的父亲是谁。钟笛,如果你有不回头的勇气,那就希望你也能拥有不后悔的底气。人生苦短,你要让自己好过。”
不后悔的底气对钟笛而言,是塑造一个坚不可摧的自己。钟笛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悟到美真的人生哲理。她只是在跟凌程和好之前,问了自己一个问题——“你害怕再一次失去吗?”
想清楚答案之后,她便轻装上阵。
凌程的再次出现,让她得到验证,五年的时光里,她早就成为了更好的钟笛。当爱情不再是唯一命题,而是变成丰富她人生的一个元素之后,凌程便不再是她的一念之差,而是锦上添花。
她不再畏惧任何分离,也就能安心踏实地在爱情里做自己。
-
这一年年尾,钟笛休了长假,要和凌程去北方看雪。
出发之前,两人在520收拾行李,凌程看见钟笛执意要带苏粤送给她的熊猫手套,立刻就把自己给她做的手套拿了出来。
“戴我做的这一双。”说完把苏粤做的那一双扔远。
“你什么时候做的手套?”
某人委屈巴巴:“你每天晚上都不肯留下来陪我,我寂寞了睡不着,自然有大把时间做东西。”
钟笛现在每一周都能收到凌程做的手工礼物。
“那你再给我织一件毛衣吧,我要配套的,还有帽子、围巾……”
“你做梦!”他只是不想看她戴别的男人送的手套而已,“你还真把我当成你的男保姆了?”
“我哪儿敢啊。”钟笛打量一下这屋子里随处可见的画作和手工品,“你现在是艺术家,我得供着你。”
几天后,两人置身于东北的茫茫大雪中,合力堆出了一个熊猫雪人。
钟笛让凌程站在雪人旁拍了照,然后发了条迟到的朋友圈——可爱(熊猫)
凌程:“太没诚意了吧,文案都是抄袭我的。”
钟笛搓了个雪团扔在他身上,“诚意在我心里。”
“我看你心里也没我。”
“嘘!”钟笛抬头看天,“凌程,下雪了。”
凌程把人捞进怀里搂着,“冷吗?”
钟笛环住他的腰,摇了摇头,嘴上说不冷,却把手放进他的羽绒服口袋里,结果猝不及防摸到一个小盒子。
“……”
“摸到就自己拿出来吧大傻子。本来是要在南极进行的,现在好了,换到祖国辽阔的大东北了。”
“大东北多好啊。”钟笛说着话,把小盒子往里塞了塞。
“喂!”
钟笛按住凌程想去拿盒子的手,“你别现在啊,我怕我在这冰天雪地里拒绝你,你这颗心当场就被冻住。”
“你拒绝的理由是什么?之前那些说烂了,你最好能换点新词。”
钟笛想了又想,“算了,你拿出来吧。”
“……”凌程无语:“你真的好敷衍!”
待凌程真的把戒指盒子拿出来后,他自己的情绪先更迭。
可未等他浪漫诉说,钟笛就已经打开了盒子,然后把里面那枚戒指取出来,戴在了自己左手无名指上,“好了,我收下了,你就别跪了,怪冷的,我们快进屋子里去吧。”
“……”
钟笛牵着凌程的手走到木屋门口,突然转身看着他的眼睛,“凌程,你是不是忘了,你是跟我求过婚的。”
这不是她第一次收他送的钻戒了。
他们曾经是订过婚的。
漂浮的冰雪好像一瞬间凝固在眼前,时光迅速回流,凌程的思绪穿越到过去。
很快又穿回来。
“那不算。”他掷地有声。
因为不够正式,所以不算。因为彼时爱的不如此刻清醒,所以不算。
钟笛耸耸肩,不再计较往事。他说不算便不算。
日子一天天走过,他们在日复一日的陪伴里生出了新的默契。
“钟笛。”凌程又叫住她。
“说。”
“今年的最后一天,我去民政局等你,你别来。”
“……”
-
这一年的最后一天,凌程在民政局等了钟笛一整天,她都没有出现。又到了情人节,他又是一个人在民政局的排号区等待。
然后是520、七夕……他继续唱独角戏。
终于到了第三年,钟笛三十岁生日这一天,同一个民政局里,凌程在经历了十多次漫长的等待后,钟笛在没有得到任何提示的情况下,坐到了他身边。
“这个游戏好玩吗?”她问他。
凌程说这是他的爱情行为艺术。
“我的新家快装修好了,我也要升职了。”她告诉他。
“是嘛,那你打算什么时候邀请我搬进去?”
这时工作人员叫到他们的号,凌程做了个请的动作。
钟笛的脚步没有迟疑,但是边走边问他:“还能反悔吗?”
“你想看我当场猝死的话,你就试试。”
“那还是别了,人命关天。”
一切都很顺利,红色的小本子拿到的那一刻,凌程忍不住舒了一口长气。
“你至于吗?”钟笛掐了一下他的胳膊,“是真的。”
凌程耸耸肩:“离婚是不可能的,你懂吗?咱们俩一辈子锁死了。”
“这话好难听。”
“那你说句好听的。”
“我爱你?”
“可以不是疑问句的语气吗?”
“小橙子,我爱你。我像十八岁时那样爱你。”虽然十分突然,可钟笛是诚心的。
凌程并不怀疑钟笛的真心,这几年她的表白总是来得跟斗嘴一样自然。
她到底还是被他给捂化了。
凌程的眼睛在大夏天里湿掉了。
“生日快乐,老婆。”
“不许叫我老婆!”钟笛有点受不了,看见他潮湿的眼睛,自己也一阵鼻酸。
“你管得着吗?我想叫什么就叫什么。”说完一把抱住他的老婆。
两人回到车里,递给对方纸巾。
擦掉矫情的眼泪后,他们开车去到湖边,在大太阳底下吃冰激凌。
钟笛:“今天39度,这里一个人都没有,我们俩就像两个白痴。三十岁的白痴。”
凌程:“白痴又如何,没人比我现在更快乐。”
“你真的快乐吗?”
“不然呢?你不快乐吗?”
“挺好的。”
“只是挺好的?”
“非常好。我今天给我的狗办了证,还拥有了一条很牢固的狗链。”说完钟笛哈哈大笑起来。
“神经病!”
钟笛越想越觉得好笑,凑过去,把唇上的奶油送了一点到凌程的嘴巴上。
“甜吗?”她问。
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