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扬抓着她的下巴的手颤抖着，没答语，许久过后，一点点松开。

他道：“看来这一回，你的态度很是坚决。”

“我喜欢他，不想让他遭人非议。”陆蕴书回答。

答案坦率直接。

“你真一点也不藏。”陈牧扬勾了勾唇角，语气嘲讽，“一个多月前，还说多喜欢我呢。”

“骗人的时候，可不要多说一点好听的吗？”

她这话半真半假。

当年是真喜欢的，不过……也是当年了。

陈牧扬脸色很是难看，没有接话，夜色沉沉，屋子又安静了下来，只有外间呼啸的寒风声。

窗台微开了一个口，风透过那个缝隙，强势的灌了进来，吹起两人的头发，也将很多的情绪，慢慢的吹散，恢复正常。

陈牧扬做回他原本的位置，拿过筷子夹着桌面上的菜往嘴里送。

他吃得很急，每一口，几乎都是囫囵吞，没经过咀嚼。

陆蕴书看不明白他这一操作，也没有再说什么。

她要说的，已经全部都说完了，现在，是在等陈牧扬这边的一个松口。

二人便好聚好散。

陈牧扬吃完了一桌子的东西，连灌了好几杯水，这才好些，又坐下来。

他抬头，目光看向她，道：“这样吧陆蕴书，一年为约，这一年内，你要跟那个姓蒋的，或者跟谁在一起，我都不管，但是咱们也不公开，对外还是现在的关系，股份也不用还，一年后，若你们还继续在一起，那么，这件事我会帮你们全部处理，不会有任何一点负面舆论出现。”

只要一年的时间，她就会知道，她所谓的“喜欢”在现实面前是那么的可笑。

她就会主动回来的。

陆蕴书想过很多种可能，但唯独没有想到陈牧扬会这么说。

她吃惊不已，一时有点说不出话来。

陈牧扬没理会她的反应，继续道：“频繁的复合分开，股份转让，对企业形象不好，会让外界误会陈氏内部动荡，而且，你也该考虑一下你妈，她这么大年纪了，还在病中，这承受能力……”

“我需要时间考虑。”

他说的，其实不失为一个好法子，既全了她的心思，暂时也不会有其它的影响损失。

唯一的缺点……是后期隐患太多，充满了不确定性。

再者……对蒋旭，十分不友好。

陈牧扬点了根烟，不以为意，“你的顾虑，无非就是那个姓蒋的而已，如果他真那么喜欢你，难道连这一点都接受不了？”

他都接受了，那个人，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不是他接受不了，是我不想他因此受非议。”陆蕴书再次强调。

陈牧扬俊朗无双的脸上因为这句话，撕开了一道裂痕。

他吞吐一口烟雾，冷哼一声，道：“你还真会为人着想。”

陆蕴书没有反驳。

但其实她不是个太会为人着想的人，只是……在她划定的圈子内，她都想尽自己所能的去保护。

爸爸，妈妈，乐柚，从前的陈牧扬，到现在的……蒋旭。

不过这种事情，自然是问过当事人的意见最好。

隔天的陆蕴书，主动找到了蒋旭谈这个事。

他问：“蕴蕴你是怎么想的？”

陆蕴书很坦白，“这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的好法子，既护住了两家的声誉，还有我母亲，也能全了我的心思，只是……如若不公开，你和我往来，只怕会有的人误会，难免有些难听的话……”

原本她是想不再纠缠的，蒋旭跟他们确实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可见面过后……

她到底还是想尝试一次。

再一次。

“是这样。”

蒋旭认同她所说的。

“那你的意思……”

蒋旭从座上起来，俯身拥住人，语气温柔而真诚的说道：“蕴蕴，我是个男人，既然你都愿意为我一次次妥协，为什么我不可以为你受点非议呢？”

他松口的同时，就是背叛了和陆母的约定，后边种种，亦是在考虑范围之内，不管如何，他都接受。

“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爱说什么，便让他们说去吧，我们自己心里清楚不是那样就行。”

陆蕴书就知道，在相信蒋旭这件事情上，她从来没有赌输过。

得到陆蕴书的答案。

陈牧扬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因为这不是她自己的决定，而是另一个男人，帮她做下的决定。

陆蕴书从来都说她的性子就这样，不会为任何一个人而改变，可实际还是变了，那么骄傲自我，高高在上的一个人，开始学会注重别人的感受了。

她对那个人的感情，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深。

可陈牧扬不理解。

三年，他们之间整整有三年的经历和回忆，怎么就比不上一个刚认识没几个月的穷医生呢？

她可以为他做到这个地步，为他放下身段，抛弃自己的原则。

……

约定协议生成的第一天，陈牧扬去了顾一铭的会所。

他约了一众朋友过来，要喝个不醉不归。

陆蕴书本该去找蒋旭的。

不过她没有。

她去找乐柚，她跟洛喻散了。

陆蕴书到公寓的时候，乐柚已经开了好几瓶酒，都喝完了，地上满是酒瓶子。

她靠坐在懒人沙发上，披散着头发，一脸的颓然堕落，听到门口的动静，眼睛眯缝着睁开一条线，确定来人，招呼着她过去。

陆蕴书走到她身边，人给她递了一杯酒。

“来，书书，喝。”

她低头看了一眼，接过，将酒一口饮尽。

“好！”乐柚声音豪爽，又是给她倒了一杯，邀请道：“继续喝书书。”

“嗯。”

陆蕴书一杯接着一杯的喝，乐柚没有说他们之间出了什么事，陆蕴书也不问，就这么陪着人拼酒，两人都喝得醉醺醺的，意识不清，干脆就这么睡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柚子已经不在了，只给她留了一条语音留言。

让她不用找她，等自己出去玩够了就会回来了。

与此同时。

她的手机里，还收到了另外一个人的留言。

第147章 宿醉

洛喻过来的速度比她想象中的要快。

清瘦的少年眼底是藏不住的乌黑，大抵也是熬了几个大夜来的。

“她呢？”

“走了。”陆蕴书告诉他。

“什么时候的事？”

“两个小时前，现在大抵已经上飞机了。”

她没有醒，不过她有乐柚家的监控共享，可以清楚的看到人离开的时间。

“她有告诉你去哪儿吗？”

洛喻问，那声音低低弱弱的，近乎是抱着最后一丝期望的哀求。

陆蕴书甚至不怀疑，如果他知道她不清楚，会做出什么失控的事情来。

不过她还是告诉了他实话。

“没有。”

如她意料中的一样，少年发了疯，一拳打在墙壁上，狂声大笑起来。

“她可真狠！”

陆蕴书看着那渗着血的拳头，脑海中闪过陈牧扬的身影。

他也三番五次如此。

那时的她只觉得这个人可怕极了，而且一点也不爱惜自己的手，可看洛喻这样，她忽然又有些难受起来。

她不应该再想这些了，她做出了选择，她应该完全的忘了过去，跟蒋旭好好在一起，这样才能真正的重新开始。

陆蕴书抽了两张纸巾递给他，“擦擦血吧。”

发泄过后，洛喻的情绪也渐渐冷静下来，他抬眸看向眼前人，问：“你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其实我说的那些，都是气话。”

陆蕴书道：“我可以帮你联系，也可以帮你转达，可是呢？”

她问：“这样以后呢，你们之间真正存在的问题，解决了吗？”

洛喻头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