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力那么差,甘家能把家产丢给她。”他懒洋洋看着天花板。
“甘家人是多,但都没那个继承集团的命,甘兴业的大儿子常年卧病在床,二儿子从文,三儿子就是上一任甘氏总裁,不到两年就被撤下来,听说暗地里成绩没多少还干了什么惹怒甘兴业的事,所以最后这个香饽饽就落到最小的女儿身上了。命这个东西啊,很难说。”
萧津渡跟听相声似的,垂下眸眉目淡淡落在桌上飘烟的茶杯上,对这些话不置可否不予点评。
钟承敏见此,知道他三言两语糊弄不了,又主动说:“你不能像她那样,觉得这事非黑即白啊,萧总是在国外历练过多年的人,海外公司在你手底下不到三年就风生水起,萧家让你回来是来主持大局的。所以你应该懂得,你们俩家过去那点不和,与这泼天利益比起来,微不足道吧。”
“怕死后进不了祖坟,钱赚再多有什么用。”
“……”
钟承敏倒茶的手一抖,紫砂壶掉在茶盘上,把茶杯砸得七零八落。
萧津渡笑了起来。
钟承敏无奈摇头,一边捡起紫砂壶一边说:“你这话,属实是太抽象了。”
萧津渡没有接话,拿起已经不算烫的茶水喝了口。
钟承敏重新泡了茶,但是对面的年轻男人一直在四两拨千斤,他扯利益,对方扯家里命令;
他说为了孝道也是把集团发扬起来才是大孝,对方又说他这人闲散,对集团没有太长远的规划,混口饭吃得了。
总之,没答应,最后说有机会回家探探老人的口风,再说。
末了就起身了,说还有另一个局要去赴约。
这都十一点了,还有什么局。他的借口比甘望舒的家里有事还拙劣不上心,钟承敏压着气送他出门。
甘望舒从汉盛咖啡馆与好友一前一后出来,转头就见月光下隔壁的茶馆里出来一位脚步闲散的男人。
郊外这个点没什么人了,男人一出门也就注意到了这边两个女孩子站在路灯下看他。
四目相对,萧津渡扬起个眉峰:“还没走?”
“马上了,正要走。”
甘望舒在想,他不知道有没有答应钟承敏,如果答应了,后面那老狐狸绝对还会来找她。
“这位是……”单叶心问甘望舒,眼睛含笑看着忽然出现的英挺男人,有些意味深长。
甘望舒回神:“哦,我表哥,姨妈家的。”
萧津渡唇角一抽:“……”
第6章 给你三选一。
甘望舒的母亲不是北市人,家乡远在西南的一座小城市,所以那边的亲戚她好友肯定是不认识的。
单叶心不疑有他,只是觉得人很有气质,看着不像没钱的……不过也可能跟着甘望舒在甘氏里混着,那吃穿肯定是不愁了。
“那要不让表哥送你,省得你见了我们家那位要骂他,他现在怪怕你的。”单叶心笑了笑,推了推甘望舒。
有了来时的“搭车”之旅,甘望舒现在对于蹭萧津渡的车,也不是觉得特别离谱了,只不过对于“主动”靠近他,她还是挺尴尬的。
正要回绝了好友说不想麻烦他,萧津渡却出声了。
“走吧。”
“……”
“拜拜拜拜。”单叶心直接走了,往前走了十来米,上了自己停在路口的大G。
甘望舒见此只能放平心态朝萧津渡走去:“麻烦你了,今晚真不好意思。”
萧津渡没回复她的客气话,只漫不经心道:“我叫司机来了,还没到,先走几步。”
甘望舒回眸看了眼附近那辆熟悉的劳斯莱斯:“你不能开吗?你在茶馆里喝酒了?”
“嗯。”
老胡同区彻底安静了下去。几步后,甘望舒才想起来告诉他自己要去的地方:“你送我到我妈妈那儿吧。”
萧津渡点点头:“你那车子怎么了?”
“哦,同事说好像是一个,什么传感器故障。”
“这个简单,但还被撞了,那车漆未必人店里有,明天是修不好了。你们明天怎么回?”
甘望舒才发现,他以为那辆车是她公司的……毕竟,帕拉梅拉她自己确实买不起。
“同事还有车,没事。”
萧津渡似乎是安心地又轻点了点头。
甘望舒对于两人总是这样奇异地待在一起并且总是莫名接受他的关心觉得很奇怪。
但是此刻也扭转不了一分局势……
北市的胡同区路灯都不是很亮,一半年久失修,一闪一闪的,莫名多了几丝舒服的烟火气。
“你事情,谈好了。”一会儿甘望舒主动问。
“谈是谈了,但没好。”
甘望舒眼珠子转了转,明知故问:“怎么说?没谈拢。”
他笑了声,没有仔细说:“商场的事,有时候都是做做表面功夫,你搪塞我,我搪塞你,就过去了,不一定要做到最好。”
甘望舒心里松了下去,钟承敏今晚是两盘棋,都没赢了。
萧津渡看她在沉思,以为她听不懂,就道:“随口说说,你不当老板用不着听。”
“嗯,打工人听了也没用。”
“……”
萧津渡乐了声:“我也不是这意思,你别多想。”
甘望舒随口说了句“开玩笑”。
这话不知道又怎么了,惹得萧津渡一路看她好几次。
“嗯?”最后她终于忍不住问。
萧津渡调侃:“今天学会迂回了啊,刺我一下懂得给块糖吃了。”
“……”她淡淡表示,“我看着,那么不讲人情不讲世故吗?你来回送我,我还那么冷面。”
“我就说嘛,事出有因。得了你别迂回了。”
“……”
胡同区极为尴尬地彻底陷入了寂静。
不知不觉走了两百米小巷子,他司机已经开着他的车子停在路边灯下等他们。
上车没一会儿甘望舒就觉得胸口不舒服,闷闷的有些喘不过来气。她跟司机说:“我开一点车窗可以吗?”
盛夏的北市入了夜也三十来度,车里打着冷气。
萧津渡闻言直接把两边车窗都降下来了,“怎么了?车里奶香味很重?”
甘望舒靠上车窗,回头望他:“奶香味?有一点……但不是,我只是不太习惯空调冷风。”
“那开窗吹。”
不过他车里怎么会有奶香味,甘望舒早前不觉得,此刻有心一闻,发现是真的有点婴儿的奶香在的。
想起早前来时他车里开着星空顶,如果是他自己在,应该不会开那东西,明显是有女性或孩子坐的。
“你有小孩儿……”甘望舒忽然有些坐立难安,生怕深夜造成了什么误会,不由回眸问那个慵懒闭目养神的男人,“你结婚了?”
萧津渡是有问有答的人,即使闭着眼:“你怎么不猜我离婚了?妹妹。”
“……”甘望舒顺理成章地反问,“那怎么会有小孩儿的奶香味?”
“拐卖人口了,你小心点,一会儿把你也卖了。”他笑了声。
“……”
甘望舒觉得胸口还是很难受,怀疑刚刚在咖啡馆里吃的两口蛋糕里夹了花生。
她再次扭头跟萧津渡说:“在附近一个路口停下。”
“怎么了?”萧津渡撩起眼皮,脸色正经起来,“开玩笑的,生气了?”
“……”甘望舒都忘记刚刚差点被卖的事了,马上摇头,“不是,我同事说他们在附近,要见面说个工作。”
萧津渡看了眼腕表:“这都十一点半了,还谈工作。”
“有女孩子在的,没事,我们明天也不上班,明天回……林州了。”
萧津渡无奈:“你这工打的,早让你来萧安了,不听。”
“……”
“哪里?送你去。”
甘望舒犹豫两秒,觉得自己走过去确实累,便指了指路口:“就那里下去,大概一百米的位置,在中心医院边上的茶餐厅。”
晚上车比较少,红灯口也恰好顺畅,司机一路开下去不过两分钟。
甘望舒下车后转头对着后排陷在黑暗中的男人温声道:“谢谢,今晚麻烦你了。有机会再跟你道谢。”
萧津渡瞅出去,淡笑一声,似乎是觉得那个“机会”难如登天,他压根如春风吹过似的,听着玩儿,言不入耳。
“小心点啊,傻瓜。”
“……”
甘望舒在他们的视线里走到了中心医院隔壁的二十四小时茶餐厅里。
劳斯莱斯原地掉头,开了几米后,司机微微停了停避让一辆从小路开出来的宝马。
这时候后排的男人说:“停这。”
“嗯?”司机往后瞥的同时踩了刹车。
萧津渡透过车窗看了眼那家茶餐厅:“等等看她什么时候出来。”
司机也不懂对方是谁,这关系说生疏又送人家,说熟又不是言谈之间很熟的样子,只是闻言就没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