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讲一讲董事长对他的态度,张摆平就心领神会,找个机会大家介绍一下呗。
黄老板的女儿女婿,跟着是一起去的,人家刚好能凑齐一辆车。
飒飒近几年,做的事情越来越隐晦,心思都是磨练出来的,他气的骂人家心眼多的时候,他自己心眼都装了一肚子。
由此可见,聪明也是被打磨出来的。
熠熠拎着包,穿运动鞋好走路,给金珠也拿一双运动鞋,金珠可不穿,她穿皮鞋。
熠熠扫一眼,这人爸爸给买的法国牌子的,一双好几千,这还是从国外给带回来的便宜一点,国内卖的更贵。
样子看平平无奇,但是金珠就很喜欢穿,她自己讲穿方便又舒服,小孩子也不喜欢系鞋带。
等到苏州,三个人也都没去过,下高铁就怪高兴,等到酒店更高兴了,人其实不是度假村,是园林酒店。
房价贵的就没边儿了,旁边就是拙政园,周边狮子林平江路都在一块儿呢这不是,张摆平还在路上吭哧吭哧开车了,就接飒飒电话,给他一顿夸。
俩人穿一身运动装,住这酒店就很刺挠眼,人金珠是很有审美的,从小生活条件不一样了,很一本正经,“我觉得可以先去买衣服,妈妈你讲这边旗袍好看的。”
“想买去看就是了,好像是有个大批发城,上海苏南那边的都批发这边的。”
金珠听得牙疼,坐在床边上看着窗户,这小窗户可真漂亮啊,小小答应一扇,外面几颗竹子,隐约能看见假山,花红柳绿。
但是她有一对儿土包子父母,她觉得自己不土,很有审美,“我觉得是不是,可以去商场看看。”
她从小逛街就是去商场,再小时候奶奶带着赶集买衣服的时候都过去了,现在大了不是,商场就是最好的,最高档的。
三个人就去商场里面转悠一圈儿,还真有卖旗袍的,这价格就贵的离谱了,人家就是做高档旗袍的,不然哪家老师傅在接待的,店里直接有裁剪台。
连布料都挂着很多,一看就是老字号店铺的排面,导购跟老师傅就一直跟着推荐,熠熠脚尖看这个价格就想走,布料是按尺来的,这一身得一万。
吃钱都没有这样的,金珠就知道她得这样,在后面贴着她妈,就知道嘴上说的通快,实际上对自己舍不得花钱,“妈妈,我觉得你穿肯定很好看。”
“而且我觉得不贵,价格很合适,你看这个料子,多少丝儿的来着,姆米是吧,这个丝儿含量多是不是?”
“要是一身西装的话,他们定制店铺里面的一件也要差不多,我觉得你们店铺很好,男士能穿的贵的,女士也能穿好的,你们这样的店多开点才好,省的像是我妈妈这样的人不好买衣服。”
很会把自己妈妈架在火上烤,这还能怎么拒绝,熠熠也干不出走人的事情了,买呗。
“你们挑,挑哪个好看我都穿。”
金珠跟飒飒就挨个看,人老师傅就介绍去里面,里面的料子更好,这图册都给拿出来了,款式上不用你们说,一打眼就知道做什么领子开什么袖口,下叉儿多高都有数的。
人家做的是长期生意的,穿好了再来。
金珠选一套,小孩眼光非常花里胡哨,米白色上面大樱桃呢,绿叶红花的特别打眼,飒飒走过去看看,很赞同,“别说,还真好看,这真可以。”
父女俩歪着脖子走一圈,选三套下来,量尺寸时间很长,金珠跟飒飒就在外面看人家那铜像,就一个裁缝师傅一张桌子,这证明人家是有传承的。
飒飒就很满意,“你看这介绍百年老店的,那师傅说话就是本地口音。”
金珠也乐陶陶,多有品味啊,“我看电视上演的,人旗袍是能传家的,到时候妈妈不穿了给我穿。”
父女俩美了一会儿,为自己的审美点赞,为自己的审美期待呗。
熠熠出来抬着下巴,她在里面给人吹了一会儿,红光满面的,这事情多好啊,除了贵没毛病,“你看你俩,土包子了哈,我以后穿这衣服的时候,你俩可得记得给我拍鞍前马后,该拎包拎包,该服务服务,这身份不一样了知道不?”
自己酷酷地拉了一下冲锋衣的拉链,这商场冷气真足。
等张摆平到的时候,三个人才从商场腿儿着回去。
高高低低前后错落地,路灯都起来了,能远远看见园林中央的灯光,意境美的不得了,路边游客叽叽喳喳路过,八月的夜晚吹的还是熏人的暖风,街边有摆摊儿的小门头面,鳞次栉比地挨着,后面居民区有人排队买油炸的小圆饼,熠熠瞧一眼可能是萝卜丝饼。
等往前看的时候飒飒已经走前面去了,中间插了好几个人,她忙跑上前去,起来了小碎步,那一瞬间,从后面拉住飒飒的胳膊,“我突然觉得,我的腰好了,真的。”
飒飒回过头来看她,把眼神从金珠身上抽出来,看她气色很红润,有血色浮在皮肉之下,“你现在脸色多好,出来玩是好对吧。”
“是的,你看我们总觉得旅游就是看看玩玩,花钱还多,但是在这样一个环境下,就像是现在,你看所有的人都是高兴的,你遇见的人都是快乐的,吃新的东西看新的风景,心情不一样,一下就轻松了,这是在家里实现不了的放松。”
飒飒就笑了,听着她说很多话,声音也温柔下来,夜色越来越黯,“那以后多出来玩。”
“对,你要多安排我们出来玩,多带我买衣服,给我吃好的,用好的,这样我才能不生病,才会没有烦恼,才会活的更幸福。”
“嗯,知道了。”
她一只手拉着他胳膊,飒飒就抬起来另外一只手盖在上面,“晚上出来吃饭吗?”
“你们喝酒时间长,到时候我跟金珠回房间休息。”
“那你早点休息。”
飒飒自己回房间打开行李箱,准备了东西的,带的是相机,一家给买了一个相机,全部是索尼的,里面的内存卡他都给配好了可以直接用。
拿着就下楼去了,“金珠啊,饿了就吃东西,在房间里面不要出来。”
金珠就点点头,自己开着电视看,飒飒还不放心,教她把锁关好的,“我们下去吃饭,一会儿妈妈就上来了,知道吗?”
有些场合其实不太应该带孩子的,但是金珠大一点儿,出来玩的时候短途的会带一下,不然爹妈哪个也没时间单独喊她的。
金珠就很懂,他爸爸吃饭时从来不会带家里人的,她妈妈吃饭也从来不会带她的,都讲不是很好,给买了路边卖的米糕什么的,她自己一边吃一边看电视。
黄建华这人比她爸爸会来事儿,在车上的时候黄老板就介绍一下情况了,“冯飒飒这个人你们相处就知道了,不抽烟不喝酒,不过去重庆回来之后,也能喝一点酒了,非典时候你还小可能不记得,房子烂尾好险逼得我跳楼,他个傻大户人家没接手的,结果他给市政府那帮人忽悠着,以资抵债了,幸亏他接手,不然就看不见你爹了。”
黄建华对这些事情不是很感兴趣,她爸爸生意上的伙伴太多了,而且现在周边的人都没有家里有钱,很多事情她觉得自己爸爸讲的半真半假的,“那后来呢,他有没有好处。”
“也算是有点好处吧,反正那房子他费很大劲改善卖出去,赚了些辛苦钱,但是这人很有想法,性格很怪,要是那时候他就地转行做房地产,现在就绝对不一样了,你爸爸我都不能比,那时候他是钱最多的,结果跑重庆去了,张摆平劝多少次,人就是一动不动的,所以说太犟了,不然现在家里钱都得往外淌了。”
赚多少钱才是够啊?
都不够,怎么也不够,钱往外淌了还觉得不够,做生意的魅力就是这样,自己都会沉醉在金钱的世界里面飘荡。
黄老板觉得很可惜,飒飒当初一起干,就绝对不是今天的成果,他都角度看当初接盘的事情,就是现在这样的解读。
飒飒的解读就不一样了,他觉得那次接盘确实是费劲,但是对他思想上的影响也很深,做生意还是要跟政府大政方针一起走的,有政策的扶持跟倾斜会省劲很多,而且要敢于谈判,敢于跟政府提合法条件。
把经济搞起来,把就业搞起来,只要地方政府不昏头,就不能逼着你企业去破产,你日子就好过很多,但是这些事情说出来不好看,他从来就没讲过,看大家自己的悟性吧。
黄老板讲这些也不指望女儿能听心里去,小孩子还是惯坏了,讲给女婿听得,自己起来了之后,才能给女儿找个好对象,给自己找个好亲家。
亲家是财政上的一把手,下面地方上的,但是也是个领导了是不是?
谋福利什么的不指望,他就想找个当官的。
黄老板胆子不是特别大的,不然非典的时候他能前后脚一起跑路到国外去。
“刘幸啊,你们年轻人现在不抽烟不喝酒,那你就看看这个冯老板,跟你一样的,人不抽烟不喝酒也能做生意,做事情还是很靠谱的。”
到地方就看见熠熠跟飒飒站酒店门口呢,人马上下来介绍,打量着熠熠,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弟妹——”
寒暄几句男女就分开了,进包间里面等着吃饭,包间邻水开窗,熠熠往下面一看都能看见一群群大鱼,红的黄的白的成串儿,就在窗户下面。
飒飒抬眼看一下她,又看着自己手里的牌,“对,小孩累了,坐车早早就吃东西睡了。”
熠熠几个人在闲聊,黄建华今天穿鞋子就很别致,小姑娘一个穿的短裤,笑了笑,“椰子鞋。”
还真像个椰子,黄建华这姑娘是有点高傲的,说几句也没有可以聊的,聊家庭还是谈工作啊,她自己不上班,各地玩儿。
刘幸上班也很清闲,在港口下面的分公司里面,一个月白班就是八天,晚上的时候上上夜班,别的时候就都是休息的,两个人没事开车就到处转转。
跟这么张摆平,黄总,还有飒飒一起打牌,凑牌局技术上比不过,三个人都是老狐狸,人年轻人现在也不爱打牌了,黄总自己就笑了笑,“老婆,你来换一下。”
“让你妈来,你们俩去那边看鱼去吧,”黄总就喊黄太太来,还是年轻了,女婿再打下去他得输一晚上,对着飒飒讲,“现在年轻人吃喝玩乐的太多了,我们那时候就是吃点好的,打个牌,抽烟喝酒样样俱全,他们这样其实比我们健康。”
张摆平会说话,自己哼哼哈哈,“要你这么说,茅台过两年就得倒闭,你不喝我不喝,这些年轻人能把茅台酒厂干黄了。”
刘幸就笑笑,他爸爸就是应酬多,他从小看到大爷不是很喜欢,这个酒文化太深了,而且越往北走,越喝的厉害。
一个帅小伙儿,走过去跟黄建华爬窗台上,走廊里面就看有人抱着个古筝往这边走,喊熠熠几个人来看,跟个小妇女之友一样的,“人晚上还表扬节目呢,那边是戏台是不是?这搞不好还有唱戏的,这地方选的好。”
黄建华也来兴趣了,熠熠几个人去外面看一圈儿,还真是摆着台子唱戏的晚上,真是雅致,亭台水榭听曲儿,“爸爸你们几个打牌都浪费了,应该好好看看这个园子,去听听人唱戏的。”
你说跑这里面来打牌,在哪儿不能打的。
黄总有牌瘾的,“你们去,你爸我一辈子发达都靠这牌技,吃饭不打牌算什么吃饭的。”
飒飒看熠熠跟着人后面,就想跟着一起去,给黄总一把拉住了,“看什么看,出牌。”
张摆平就笑,“想跟弟妹一起去的。”
“不是,外面全是蚊子,我喊她们带着药膏的,别给蚊子咬了。”
“用你殷勤,她们玩得好喂蚊子也愿意,你不知道我家那口子,我说今年怎么过生日的,就跟我说扯结婚的时候,说你那时候说等有钱了带我出去玩,现在怎么一提都不提了,我就给抓紧带苏州来了,正好孩子也上大学去了。”
黄总就笑,上的什么大学,学画画去了,烧钱然后还找不到工作,一个私立学校,好容易从大学里面扒拉出来的一个。
“比不上你家小孩多省心,现在不羡慕别的,就羡慕人有女儿的,你看黄总,人有眼光,找这样一个好女婿,前途无量的,人亲家也不是一般的亲家,我就要给我家小孩愁死了。”
“你说巧不巧了,现在人冯总跟你女婿也算是同事了。”
外面唱戏班子,里面张摆平也是戏子中的佼佼者,咿咿呀呀里面吹念唱打都会着呢,看黄太太眼皮子一掀,这个商场上的女强人眉毛细细高高的,也跟熠熠熠熠穿一身青色旗袍,上面满绣手工,“哟,这开玩笑的,冯总人现在都开飞机场,听说华南地区的机场中转都建了3个是不是?”
3个基本上就覆盖华南了。
黄太太很想知道飒飒赚多少钱,这一行当到底赚钱不赚钱,后来人上帝视角知道干这个能赚钱,赚很多钱,但是他们当事人包括飒飒自己,是都不清楚到底会不会赚钱,盈利是多少的,“我们老黄在家里就天天念叨,这开的不是飞机场,这是去挖金矿的,要不怎么一去两年不回来的。”
“什么金矿银矿的,现在冯总真跟刘幸是同事,一点不说假话的,你们亲家不是财政局一把手刘唐呢,当初给考到他大伯港口那边去上班了,是不是现在还在码头上的,人冯总是干码头发家的,码头上的劳务都是冯总的,可以这么说,每个装卸工都是从冯总这里领工资的。”
“就问你们算不算同事吧,现在国企改革,都是你们亲家他大哥刘董事长手底下的兵了,这冯总是我亲弟兄,自己人一样的,你我关系不用说了,你跟你亲家的关系你自己知道,就说这冯总现在是不是你亲弟弟吧,是你亲弟弟了,这就是刘董事长的亲弟弟,多照顾照顾是不是?”
看,这就是张摆平的本事,还没等开始喝酒,你开始打牌的时候,他都眼睛跟嘴巴都不闲着,心里算牌也不影响。
呱呱呱地,气氛就热起来了,上的是十年的茅台,张摆平很舍得了,跟飒飒一杯一个敬黄总,敬黄总的亲家,敬刘董事长。
刘幸摸不清套路的,这一会干什么了,怎么丈母爹喝的就跟亲兄弟一样的了,张摆平就站起来,从桌子上绕过去在刘幸椅子后面儿把着上面镂空的雕花儿,“回头有时间一定跟你大伯说,我这兄弟人实在,就是不会说话,你看看你这叔叔跟你婶子,都是干事的人,你爸爸跟我是伙伴,你爸爸对你好的跟亲儿子一样,不,建华都比不上你,你那边有什么事情,工作上也好,生活上也好,你都找冯叔叔,你冯叔叔能办不能办的都给你办。”
吃饭喝酒,表达的从来是态度。
一顿饭吃三个小时,几个人喝了一波又一波,最后直接回房间去睡觉,金珠人还没睡觉呢,从卧室里面出来,这样的酒店规格好,都是家庭套房的,“爸爸喝醉了。”
“嗯呢,你爸爸今天跟人谈事情的。”
金珠点点头,很懂事的孩子,说谈事情她就不问了,飒飒一旦坐在沙发上就起不来了,“金珠啊,你米糕还有吗?”
小孩就给拿来,还剩几块,飒飒就都给塞嘴巴里面去了,吃的好险噎死,“别给我喝水了,看看有没有茶。”
熠熠就去泡茶,还专门有个榻榻米泡茶的,起来那个费劲,不如家里的高桌子好用,“快喝点,你就不能慢点吃,你今晚吃什么菜能记得吗?我估计你一口都不记得。”
光顾着说话,听人家说话了,“那桌子上有个海参,人里面塞的事虾滑,你看看没吃过吧,给你吃算是牛嚼牡丹了,好好的苏州创意菜你是一点没吃出味道来。”
但是事情办差不多了,张摆平就是想帮飒飒的,那天晚上跟飒飒吃饭就知道他这个情况了,“董事长人下面多少人可以用,而且刘董事长很有想法,飒飒也很有自己的想法,他自己年纪而且有能力,我要是董事长我也得放一边看看。”
“这下好了,大家处处,了解了解情况,刘幸只要不是傻子,多吃几次饭,他大伯就不会太为难人。”
人家有自己的班子,有自己的人,你后来的谁知道什么情况。
张太太看飒飒送的那块手表,“这要是天天过生日就好了,你看看送的东西都怪实用的,相机拿回去给儿子用,我们也不会用,他回来自己研究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