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就是市中心,拉开窗帘就能看到人民广场的纪念碑,下楼就是西坪最大的商城。
陈西扭头望了眼隔壁关得严严实实的木门,想起周宴舟昨晚的交代,她蹑手蹑脚地将懒人沙发搬回原处,又将落在地板上的毛毯捡起来折叠好,规规矩矩地放在沙发。
做完这一切,陈西转头走进洗手间洗了个脸。
洗手间没有多余的牙刷,陈西打电话找前台要了新的洗漱用品,又要了份早餐。
等待途中,陈西无事可做,又进厨房翻了翻冰箱。
除了水和酒,冰箱里什么也没有。
陈西联想到男人的私生活,撇撇嘴,一脸的不赞成。
她太无聊了,又不敢走,只能找点事做。
被茶几上的打火机吸引,陈西蹲在地上,捞起打火机仔细打量着。
是一只定制打火机,银色外壳,长方形,封面是一个卷发红唇、曲线凹凸有致的九十年代画报女郎,底部刻了三个字母——zyz。
陈西下意识跟读了一遍字母,慢慢品咂出一点东西。
她盯着画报女郎看了片刻,忍不住撇嘴。
这一幕刚巧被睡醒出来找水喝的周宴舟瞧见,他啧了声,故意歪曲她的意思:“喜欢?喜欢送你了。”
陈西诧异地抬头,对上周宴舟戏谑的眼眸,她默默将打火机放回原处,装没听见地站起身,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周宴舟。
刚睡醒,周宴舟头发乱糟糟的,额前刘海竖起两根有些搞笑。
他穿着睡袍,腰带系得松松垮垮,露出大片胸膛,隐约可见腹肌的痕迹。
陈西有些纳闷,为什么这人长得人模狗样,还能得天独厚地享受那么多的资源?
周宴舟瞭了眼人,插着兜,拖着拖鞋懒洋洋地走进厨房,从冰箱里取出一瓶矿泉水呼噜呼噜喝了大半,喝完拧好瓶盖随手丢在一旁。
他还没睡醒,脑子嗡嗡的。
走出去见前台已经送了餐过来,周宴舟走上前瞥了两眼。
一碗红油抄手,汤底红通通的,每个都裹满了油,看得人口冒津液。
周宴舟不吃辣,瞧见这碗抄手,忍不住蹙眉:“一大早吃这么油?”
陈西怕油洒地上,她小心翼翼端着盘子挪到餐桌。
面对周宴舟的质疑,陈西偷偷睨了眼人,小声吐槽:“西坪人都这么吃。”
周宴舟短促地笑了下,拉过椅子坐在陈西身边,饶有兴致地看她吃东西。
陈西刚舀起一个抄手准备往嘴里塞,察觉到周宴舟的注释,陈西吹了吹勺子,小口咬了一口。
汤汁太烫,她差点咬到舌头。
她呛得满脸通红,捏着勺子不敢再吃。
周宴舟见了,微掀眼皮,慢悠悠吐出一句:“好吃吗?”
陈西:“……”
怕陈西不自在,周宴舟没再逗她,推开椅子进了房间。
周宴舟一走,陈西立马恢复平时的胃口,一口一口吃着抄手。
饿了一整晚,陈西吃了个精光。
吃饱喝足,她心满意足地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站起身准备消消食。
谁知她刚准备伸个懒腰,周宴舟就换了身行头从主卧走出来。
白衬衫配西裤,领带打得齐齐整整,没有一丝褶皱,头发上喷了定型喷雾,额前翘起的两根碎发也服帖地顺在一边。
一整个大变样,完全看不出刚刚睁着惺忪睡眼,一脸起床气的男人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贵气。
陈西被周宴舟惊艳到,手伸在半空好一会儿才放下来。
周宴舟睨了眼不远处站着发呆的小姑娘,再看看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餐桌,挑挑眉,轻飘飘问:“吃饱了?”
陈西咬住嘴唇,没吭声。
准备打个电话,手刚伸进兜里,周宴舟才想起手机不知道掉哪儿去了。
他皱了皱眉,转身回去找手机。
翻了半天没找到,他皱着眉出来,看着站在落地窗前看风景的陈西,下意识问:“看见我手机了吗?”
陈西:“……”
犹豫两秒,陈西慢腾腾走到沙发,掀开他昨天穿的西装外套,从沙发缝里掏出他的手机,不紧不慢地递给他。
周宴舟:“……”
接过手机,周宴舟摁了下开机键,一夜没充电,已经自动关机。
他啧了声,转头翻出充电器插上电。
一切做完,周宴舟叹了口气,抬眼望向电视柜前站得笔直的陈西。
她眉眼弯弯,巴掌大的小脸上写满了嘲笑,好似在说:你日子好像也过得一塌糊涂。
周宴舟翘起二郎腿,伸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陈西坐会儿。
陈西踌躇两秒,乖乖走到他旁边坐下。
刚坐下,一只大手就掐住了她的脖子,下一秒,男人凑到她耳边,幼稚反击:“瞧不起我?”
陈西怕痒,脖子缩了又缩,结果对方不依不饶,非要她求饶才作罢。
陈西嘴硬,闭着眼做出一副任人摆布的模样,任由周宴舟折腾。
结果对方慢慢松了力道,转而落在她的后脑勺,力度轻且柔地摸着她的头发,低声道:“小姑娘嘴这么硬?怎么就不知道服个软呢。”
陈西被那声小姑娘弄愣,她下意识睁开眼,扭头撞进周宴舟温柔的双眸。
那一刻,她好像住进了他的眼里。
陈西心脏顿时噗通噗通跳个不停,她忍住身体的麻痹,极力克制这股陌生的情绪。
逗弄的人却没注意到这幕,一个电话进来,周宴舟松了手,起身去接电话。
不知道是谁打来的,周宴舟态度一反常态的好。
平日接个电话拽得要死,这次却规规矩矩地回答电话那头的问tຊ题,连早上吃什么他都说得一脸诚恳。
陈西听不清内容,只能凭借偶尔漏出了一两个音节认定对方是个女人。
她不敢发出声音,又不想偷听,只好往远处站了站,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落地窗下放的那盆绿植。
这个电话没打多久,最多两分钟就结束了。
陈西还没从绿植上收回目光,周宴舟就已经跟过来。
他今天心情好像很好,一反常态地提起了他自己——
“我今年25,算起来也不小了。至今也没做几件家里满意的事儿,祸倒是惹了不少。”
“来西坪也算是个意外,要不是中途出了点问题,这地方我估摸着我一辈子也不会踏足。”
“……”
陈西猛地心情一沉,她扭过头,意味不明地望着突然敞开心扉的周宴舟。
周宴舟察觉到陈西不信任的目光,无可奈何地笑笑。
下一秒,他双手搭在她的肩头,指着不远处的人民广场讲:“半年后这里会多一家媲美Passalacqua的帆船酒店。”
“到时候提起西坪的地标性建筑人们口熟能详的将是我的帆船酒店,而不是一旁的人民纪念碑。”
说到这,周宴舟低头看着满脸懵的陈西,蛊惑地问:“你信不信我?”
第20章
“你信不信我?”
周宴舟问得巧妙, 留了几分私心,又不那么明显。
陈西怎么也没想到他的着落点会回到她身上,她诧异地瞪大眼, 不知道该怎么回。
私心来说, 她是信的。
可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周宴舟也没想一个答案,他目光深沉地望向远处, 不知道在设想什么。
两人在落地窗下站了片刻, 周宴舟抬抬下巴, 交代:“给我点时间, 我吃个早饭。”
陈西:“?”
吃饭也跟她说?
等周宴舟吃完早餐,他捞起玄关柜的车钥匙, 说送陈西回去。
陈西不想他送, 皱着眉不肯。
周宴舟白了眼人, 轻飘飘吐出一句:“有始有终懂不懂?”
陈西:“……”
她拗不过周宴舟, 被他拽着胳膊一路拖到车库, 最后被压着上了副驾驶。
陈西讨厌他的强势, 一路上没给他好脸色, 周宴舟也不生气, 反而笑着问她:“小小年纪脾气这么大?”
那天天气很好, 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陈西放下挡光板, 抱着手臂扭头瞪了眼人, 没吭声。
周宴舟开车挺稳当, 开过大道,后面有车按喇叭想超他, 他也没生气,反而降了速度给人让道。
陈西意外地看一眼周宴舟, 不太相信他这样的人会这么谦逊,毕竟有时候他拽得跟什么似的。
这眼神太过赤/裸、直白,周宴舟一眼看穿她的小心思,他不可置否地笑笑,耐着性子解释:“没听过道路千万条,行车需警慎?”
陈西:“……”
说得倒是冠冕堂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