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也没怀疑, 她最近忙着期末复习和考研复习, 压根儿没多余的脑容量去想其他。
陈西从洗手间出来, 李青已经走了,寝室只剩她一个人。
想到即将到来的局面, 陈西罕见地化了个妆,又翻出谢南州之前送的那些没开封过的口红管, 找了支比较有气场的口红涂抹嘴唇。
艳丽的红与素白寡淡的陈西不太匹配,却又另类的和谐。
陈西看着化妆镜里的自己,差点没认出来。
收拾完毕,陈西拿起手机,见电已经充满,陈西面部解锁成功,点进「语音备忘录」。
昨天下午进包间那刻,陈西察觉到情况不对劲,下意识录了音。
这段录音是否有效,能不能作为证据,陈西不清楚,但是也算一份保障。
点开语音听了两句,陈西默默退出录音备忘录,摁灭手机,拿起挂在衣柜的包走出寝室,
去律所的路上,陈西设想了好几种可能,她本以为徐峰不会饶过她,没曾想等她到律所,方回亲自叫她到办公室详谈。
她一脸懵,眼神询问Amy,对方也一脸茫然。
办公室里,方回绕了一大圈圈子,看陈西不为所动,这才将话题转移到徐峰头上。
方回说徐峰临时出差去了,走得急,剩下的实习期由他亲自带她,又说昨天的事他也听说了,不过方回这人没恶意,肯定不是故意针对陈西。
说到最后,方回还答应给陈西开实习证明,以后陈西毕业,欢迎她来方回工作。
提到这,方回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陈西,不明不白地说:“当初让你进方回除了老师的推荐,还有周总的保证。”
“方回成立不过五年,虽然比不上红圈所,可实力也不容小觑。”
“陈西学妹,您看能不能给师哥一个面子,让那位放过徐峰。”
方回这意思是打算息事宁人了。
只是陈西没想到,她进方回,周宴舟也出了力。
她屏住呼吸,巴掌大的小脸上写满了惊愕,显然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方回见状,愣了两秒,不太确定地问:“他私下没跟你说?”
陈西掐着手心,没吭声。
良久,陈西看向一脸意外的方回,说出自己的决定:“方律,马上期末考了,我的实习期就到此为止吧。麻烦您给我开个实习证明就行。”
“至于徐律的事儿,不是我能做主的。您求错人了。”
方回见状,也不好再说。
实习证明的事儿好解决,他爽快答应,让陈西找Amy开个证明就行。
出了方回办公室,陈西直奔Amy的工位,“Amy,你给我开个实习证明吧,我马上走。”
Amy虽然昨晚就知道陈西不打算在律所实习了,可真听到她要走,Amy还是有些舍不得,嘴上说:“我的饭搭子没了。”
陈西乐观地表示:“都在北京,有时间就约~”
Amy这才转过弯,热心地帮忙陈西走后面的程序。
陈西一共实习了十来天,按理说工资按天计算,Amy却给她开了一个月的工资,合计八千多。
工资直接转在陈西的工资卡里,陈西收到转账信息,感激地看了眼Amy,Amy却觉得不够。
嫌晦气,Amy又骂了两句徐峰。
陈西一脸无奈,拿到实习证明,陈西将自己带来律所的东西全都装进包里,最后看了眼坐了一周多的工位,毫不留恋地离开方回。
刚进电梯,陈西就碰到下楼喝咖啡的江迟。
他站在电梯里,看到陈西抱着纸箱子,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江迟快速眨眼,热心询问:“这是怎么个事儿?”
说罢,江迟绅士地伸手接过陈西的箱子,瞄了眼箱子里的东西。
好家伙,全是砖头厚的法律书,难怪他接手的时候觉得沉。
陈西猝不及防,想要阻止时,江迟已经将纸箱子抢了过去。
她迟缓地眨眼,小声解释:“实习结束了,打算收拾东西回学校。”
江迟一脸疑惑:“你才实习没几天吧,怎么突然就结束了?”
“律所的人欺负你了?”
陈西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她舔了舔嘴唇,委婉表示:“马上期末了,得准备考试。”
也是,这都七月份了,是该考试了。
江迟琢磨片刻,见到了饭点,主动邀请陈西:“那什么,现在都十一二点了。哥请你吃顿饭成不成?庆祝你实习结束。”
陈西:“……”
不等陈西回复,江迟已经拿起手机看起了大众点评,他挑了几家评分高的店递给陈西选择。
陈西拒绝不了,只好说都听他的。
江迟也没什么主意,tຊ最后随便选了一家西餐厅,就在国贸附近,步行十分钟就到了。
走出电梯,江迟抱着陈西的箱子一边看导航一边跟陈西搭话。
江迟很会活跃气氛,陈西跟他待一块儿挺轻松。
聊到最后,江迟突然想起一个人,他偷偷瞥了眼陈西,故作高深地问:“西西妹妹,你觉着我这人怎么样?”
陈西虽然一脸不解,却真诚地回复:“热情似火、风度翩翩、善良……”
这是要把毕生所学的词都用在他身上了啊,江迟满足地想。
他心满意足地笑笑,转而问:“那你觉得我三哥怎么样?”
提到周宴舟,陈西脸上的笑意骤然淡了两分。
她咬了咬唇,好半晌才说:“彻头彻尾的大坏蛋。”
江迟噗嗤一声笑出来,一个劲地赞同:“对对对,你说得在理。我哥这人确实心眼子多,净坑我。”
陈西:“……”
点完菜陈西才意识到这家为什么没几个客人,一道菜上四位数,抵她半个月的工资,难怪门可罗雀。
要不是Amy心地善良,她的劳动价值恐怕还不如一道摆盘精致、分量却少得可怜的菜。
江迟从进这家餐厅开始就偷偷给某人传递了信息,至于来不来就不一定呢。
发送成功,江迟将手机丢在一旁,撑着手肘,饶有兴致地望着对面的小姑娘。
今日装扮成熟,有那么点“都市丽人”的影子了,不过跟那些常年浸泡在写字楼的姑娘又有点区别,至少她身上还残留着几分天真、稚嫩。
江迟一度想不通,这姑娘到底哪儿特殊,为什么总是能引起他哥的情绪波动,好几次大半夜发疯打飞的跑去西坪,结果人刚到西坪机场,他又莫名其妙地买了最后一班航班飞回北京。
这三年来,他哥身边倒是出现过几个姑娘,不过都没什么后续,每次都是拿出去撑撑场子,然后让谢师傅完完整整地将人送回去。
前端时间不是有个R大的女学生曾在他哥身边待了一个月?
江迟都以为他哥这是想通了,没曾想,依旧啥也没发生,到后来也没了那姑娘的事儿。
仔细想想,他哥这些年来虽然没跟西西妹妹联络,可一直留意着她的动态。
这不,好不容易碰面,江迟怎么着也得给两人牵桥搭线、再续前缘?
不过周家老爷子可不好应付啊。
江迟愁啊,他既想两人能修成正果,又怕周宴舟走上一条不归路。
要知道他们这群人从出生起就锦衣玉食,享受着家里带来的资源、人脉,踩在老一辈的肩膀看世界,只要这辈子按照长辈期待的那样过,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可真要做出什么“倒反天罡”,违背长辈意志的事儿,他们也会让儿孙明白,什么叫“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菜一道道上桌,陈西盯着精致的盘子看了两秒,目光落在对面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叹气的男人身上,轻声喊:“江迟哥。”
江迟还沉浸在两难的境地,听到陈西的呼唤,他啊了声,迟钝地问:“咋了?”
陈西抿唇,小声提醒:“菜上齐了。”
江迟恍然大悟,连忙邀请陈西赶快动筷,期间江迟还不忘瞄两眼手机,见没有任何回信,江迟嘶了声,暗自腹诽:“不应该啊。”
“难不成手机坏了,没看见消息?”
后半句江迟不小心读了出来,陈西眨眼,关心地问:“江迟哥,你手机坏了吗?着急吗?要不要用我的?”
江迟害了声,正准备拒绝,话还没出口,余光瞥见穿着白衬衫、灰色西裤的男人行色匆匆地走进餐厅,眼神四处张望,似在找什么人。
江迟见了,激动地站起身,朝男人招手:“哥,这这这。”
陈西听到江迟的话,脊背一僵。
她条件反射地扭过头,只见周宴舟朝服务生抬抬下巴指了指两人的位置,单手插兜,漫不经心地走过来。
他今日穿着随意,没打领带,领口解开两颗,露出小片皮肤,衬衫下摆扎进腰带里,将他的曲线勾勒出来,显得人高马大,身材比例非常完美。
走起路来慵懒、淡定,有那么点模特走秀的感觉。
江迟比陈西还激动,见周宴舟走过来,忙不迭地站起身,吩咐服务生添一副碗筷,还谄媚地给周宴舟拉开陈西右侧的椅子。
周宴舟睨了眼反应过度的江迟,凉嗖嗖地骂了句:“脑子有病?”
江迟装没听见,一个劲地邀请周宴舟坐。
周宴舟屁股还没挨到凳面,江迟便贱嗖嗖地来了句:“正愁没人买单,这不来了个冤大头。”
陈西:“……”
周宴舟:“……”
饭桌上,江迟跟周宴舟聊一些时事新闻、政治什么的,陈西插不上话,默默低头吃着。
周宴舟看她只夹眼前的菜,拿起她的碗,给她盛了碗汤。
陈西一愣,她拿着刀叉,目光紧紧跟着周宴舟,她的注意力落在端碗的那只手。
那只手生得极漂亮,手背凸出的骨节宛如高低不一的山脊,几根青筋从山脊蔓延开,像树叶的脉络。
不是第一次给她盛汤,可是他每次这种习惯性的照顾都令陈西心动不已。
她跟谢南州谈恋爱期间,两人一起出去吃饭,向来各吃各的,很少有这样的时刻。
江迟眼尖,留心到这幕,语速都慢了三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