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雪盈问他:【还有谁啊?】
他说了几个她认识的人名。
温雪盈没回, 她看了眼安静干活的陈谦梵, 扬声说:“我朋友喊我出去玩。”
陈谦梵没什么情绪,浅浅应:“嗯。”
“有男的呢。”她倒是挺诚实, 问:“你介意吗?介意我就不去。”
陈谦梵很大度:“你玩你的。”
她学他说话:“记得回家就好?”
他语气严肃:“不回来我把你拎回来。”
“哈哈哈……”温雪盈被戳中笑点。
视线里的陈谦梵, 穿一件稍显宽松的白色毛衣,咖色的休闲裤,蹲在阳台, 在干净的日光下。
淡定地说着霸道的话,脑袋却没偏过来看她, 心无旁骛地在晒他的橘子皮和果干, 柠檬,一片一片摆好,规整有序。
这件毛衣是温雪盈给他买的。
陈谦梵不爱穿白色,平时的打扮都是黑灰色系的, 单调得不得了。
他表达了自己不太适合这种颜色, 温雪盈说:白色显年轻呀, 少年感你懂不懂?
陈谦梵不解地问:已经要用‘显’这个字了吗?
言外之意, 难道不是本来就年轻?
带几分较劲的姿态,他接纳了这件衣服。
还是那么介意她说他老。
搞得温雪盈都不好意思说, 说显年轻就是显年轻嘛,她的眼光从来不出错的。
“我爸明天回来, 你说我要不要回去吃饭啊?”温雪盈问他意见,“温雨祯这个人不靠谱,我就怕她在里面和稀泥。我已经不想面对了,可是事情总要解决的。”
陈谦梵给了一个有效回应:“我陪你。”
温雪盈弯起嘴角:“好。”
她想,他在的话,她就像带了一味药在身边。无论如何,都不会太失控。
陈谦梵摆弄好了手里的活,看过来,没头没尾地问她:“为什么删了?”
“嗯?”温雪盈意识到了他在说什么:“你说朋友圈吗?”
她解释:“太无聊了,我朋友圈不能出现无聊的东西。”
不知道是说那两张聊天记录无聊,还是说他无聊。
陈谦梵默了默,问:“那为什么又要发?”
“因为想分享……分享,”她几乎脱口而出,继而又声音渐弱,“你很爱我的一些瞬间。”
温雪盈说完,抱着怀里的枕头小碎步进了卧室,没有看他,也没有关门,她趴到床上,声音闷闷地传到外面:“发完就觉得自作多情了,显得我好像个小丑。”
陈谦梵听见她的咕哝,正微微纳闷,特地走到她面前,想解释什么。
但温雪盈已经晃着腿,开始心情不错地刷视频了,对着手机时不时笑一声,和他错开了频率。
-
温雪盈回家是打算帮她妈谈离婚的事,在外面住了一段时间酒店的温哲,终于打算回来正面家庭问题了。
她秉持着陈谦梵的生活哲学,希望这破事能尽快得到解决。
长大的温雪盈,已经不再贪图父亲带给她的优渥生活。她只想着,温哲要是死不了,永远滚出她的视线也行,她也可以当他死了,没有区别。
如她所说,温家三个窝囊废,没有她一个人的战斗力强。尤其是有了爱恨纠缠,势单力薄的廖琴势必是会输给温哲的。
她几乎都能想象出她妈做小伏低、心疼男人的姿态,温雪盈必须要去。
“一会儿我跟我爸打起来,你记得帮我。”她一副要上场的架势。
陈谦梵慢慢思索:“原来我是这个用途。”
她这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这是你最大的用途。”
陈谦梵没有去过太多次温家,上回还是温雨祯过生日,他隐约记得温雪盈和她妈妈因为什么风水的事情起了争执。
他有时觉得这对母女很神奇,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闹完了别扭又要缓和关系。
到家里,温雨祯已经在院子里张望半天了,看见宝马开过来,倏然起身,还画蛇添足地指挥了一下倒车,陈谦梵希望她把手放下。
他下车,牵着温雪盈往里面走。
温雨祯挤挤眼睛示意:“他俩冷战呢,吓死我了。”
家里气氛果然低沉,各忙各的,谁也没说话,廖琴走到哪里都把门摔得砰砰响,摆脸色给人看,但话不肯说一句。
温哲忙着看土味短视频。
也是一种忙。
廖琴看见陈谦梵过来还挺意外的,终于挤了个假笑,迎过来:“小陈。”
“妈。”
他继而看见了沙发上刷短视频的温哲。
“爸。”陈谦梵平静喊他。
温哲回过头。
温雪盈没喊妈,也没喊爸,温哲看见她后,眼波愣了愣,没想到他们两个会过来。
廖琴继续客套:“来怎么不说一声,我提前买点菜。”
陈谦梵淡声:“不用,家常就行。”
温雪盈看了一眼温哲:“有什么好说的啊,又不是来聚餐的,就是来看看,跑外面躲女人的男人今天怎么想起来回家了,是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这是我家我不能回?”饶是一向没脾气的温哲,也受不了这刺耳的讽刺,拧眉道,“什么黄鼠狼,你骂谁呢?”
这回廖琴倒是没再帮着他说话,反而吼了一声温哲:“行了!”
她冲着温哲低低说:“小陈在呢,能不能注意点。”
他们终究还是希望在陈谦梵的面前能稍微体面一点。
温雪盈没跟温哲打起来。
接下来,就是风平浪静又剑拔弩张的一顿饭。廖琴和温哲隔了很远坐,好半天谁也没开口。
桌上只剩下碗筷碰撞的声音。
陈谦梵处变不惊地帮温雪盈剥虾。
温雪盈心如止水地等她的虾。
最后,温雨祯左看看又看看,终于把话抛了出来,“那你们、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呀。”
廖琴冷声说:“这是爸妈的事,你吃你的。”
温雨祯梗着脖子:“我都22了,问问你俩离不离婚也不行吗。”
她话音刚落,外面突然响起急促的门铃声。
刺耳不已,让人耳朵发麻。
一声未平,一声紧跟着又起。
滴滴滴滴——
哐哐哐!
有人攥着铁门来回晃动。
“温哲我给你发那么多消息你不回,你这婚到底能不能离了,鬼话说得那么好听!温哲你他妈听见了吗!你给我出来!上回你女儿抽我两巴掌我还没找她算账呢!”
餐桌上几个人同时看向了温哲。
温雨祯弱弱:“我去开……?”
“不许开!”温哲的眉心皱得能夹死苍蝇,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戾模样,“别搭理就行了,冲钱来的,破鞋一个。”
他说着,看一眼面如土灰的廖琴,一脸“你一定要信我”的表情。
“我跟她没那种关系,就是……就是睡了几次,她就想着傍大款!我从来没跟她说过要离婚,绝对没说过!”
温哲不倾向于离婚,因为离了婚他铁定也不会娶别的女人。
作为一个大男子主义者,面子还是极为重要的,家庭就是他的面子的一环,廖琴家世不错,一直以来两人以和睦相称,为了防止风言风语传出来,维护家庭稳定很有必要,这个前提也有助于他在外面花天酒地。
外面的声音越发尖锐:
“温哲你出来啊!!你把你老婆你女儿喊出来对峙啊!你到底是不是男人你这个怂包!窝囊废!”
女人话音未落,一个饭碗猛地砸在了温哲的胸口。
温哲震惊地看了一眼愤怒起身的温雪盈。
温雪盈飞快地走进厨房,拿了把刀。
她脚步急匆匆杀出门的时候,被人扼住了手。
陈谦梵一只手拿着手机,在收这个通话的尾。
另一只手握着她的手臂,慢慢地往下,扣住她用力的手腕。
“雪盈。”他很快挂掉电话,告诉她,“这样做不占理。”
她眼睛气红:“你别拦我——!”
“我报警了。”
陈谦梵从后面抱住她,尽可能稳住她的情绪,他的手掌往下,握住她的掌心,让那把刀倏地落了地,“没事了,相信我。”
他说:“院子有监控,很快就会结束。”
温雪盈颤了颤眼波,“多久到?”
他说:“应该很快,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