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温雪盈笑着,捧着他的脸,“快快快,跟我说。”
他说:“第一点是成就感,第二是期待感。”
“具体一点?”
陈谦梵给她解释:“成就感,比如我今天带你投篮,投进了篮筐里,从无到有,取得成绩的那一刻就是快乐的,又比如,你打牌赢钱,考试得第一。或者更简单的,你买了一束花,浇灌它,看着它长大,心满意足。”
温雪盈默默听着,点头:“那期待感呢?”
“期待感是你对未来的憧憬,不管实现的可能性多大,在你憧憬某一件事的时候,就会觉得远方是很美好的,就像那根胡萝卜吊着你往前走。也不一定要是什么特别远大的理想,哪怕你想着,周末我想和朋友去吃一顿火锅,想到它你就会觉得很开心。”
托着她的脸颊,他静静地问:“是不是这样?”
温雪盈点头:“嗯……”
陈谦梵接着问:“所以,有什么期待的事吗?”
期待的事?
温雪盈没有仔细想深这个问题,她看着他,眼下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我很期待和你的未来。
然后她的心跳就乱了。
扑通扑通的。
难以启齿的话到嘴边,变了个说法:“我想和你去好多好多……很远的地方。”
陈谦梵:“旅行?”
“嗯,”她搂着他,美好地畅想起来,“一起去川西看日照金山,去新疆的公路自驾,去非洲大草原看动物,北欧看极光,还有印尼看火山,斐济潜水,好多好多,都想和你去……”
陈谦梵听着,逐一颔首:“都会慢慢实现的。”
她问:“你会陪我吗?”
“当然。”
陈谦梵不说大话,所以一旦说出口的话,就不会食言。
他说当然,那就是会实现。
温雪盈今天在温家的时候没有想哭,就是有点气急败坏。但这会儿在车里,她突然很想流眼泪。
不是为爸爸,不是为妈妈,不是为自己,是为陈谦梵。
想要为他哭是什么心情呢?感动、依恋,或是不舍。
她不需要分得太清,也没有机会分得太清,泪水就清清地滚落下来。她说:“不要离开我。”
如果不是当今的誓言太廉价,谁会不渴望一段长久而稳定的感情呢?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这么美好,这么温柔。
谁不想要呢?
脆弱又苍白的声线,好像一句乞求,还好,很快得到了真挚的回应:“我不会离开你。”
参考物不多,温雪盈不知道别人的丈夫怎么样。她心里最好的爱人,是她的丈夫。
他会给她准备好躲避的小角落,给她可以停泊上岸的家,给她一切他能给的,从不计较得失的分量。
温雪盈哭了会儿,脑袋有点混乱,情不自禁地又说了一遍:“陈谦梵,不要离开我……”
他摸摸她的发顶,宽恕了她神经质的呢喃,耐心地重复道:“我不会离开你。”
在他的吻里,她干燥的嘴唇变暖,变湿。
这是温雪盈和陈谦梵一起过的第一个冬天,没有落完的雪,在她的梦里填满了余生。
她很想爱一个人,期限是地久天长。
第53章
温雪盈把手机关了机。
快到家的时候, 他们去附近超市逛了一圈。
温雪盈今天购物欲很强烈,车筐很快就满了。
她牵着陈谦梵往里头走,一边漫无目的地逛着, 一边哼着歌。
“我超喜欢逛超市, 我发现逛超市也很能满足期待感啊。”温雪盈指着怀里一瓶巨大的百事可乐, 放进小车里, 说, “比如买的时候就在想,哪天回家很渴喝一口冰镇可乐, 爽死了。这个新的围裙, 给你系上,然后抱着你不放,看你给我做好吃的。啤酒, 哇,论文写不动的时候需要它续命~!loopy~我最爱的loopy, 我可以抱着新的娃娃睡觉, 做梦都全是粉红泡泡。”
她絮絮叨叨,陈谦梵就沉默地看着她笑。
“还有……”
她说着,瞧了瞧购物车最底层的小盒子,点着它说:“晚上可以跟老公一起用这个, 也爽死了。”
温雪盈口齿非常含糊地说出最后几个字, 羞耻得想死, 然后脚步蹬蹬地走到前面的自助收银台。
陈谦梵看着空荡荡的队伍, 不知道她在急什么,淡声提醒:“没有人跟你抢。”
温雪盈大步往前:“我在锻炼身体, 竞走!”
竞走需要同手同脚吗?
他似懂非懂地跟上去,眼底含笑。
温雪盈问他:“你有没有什么憧憬啊?”
陈谦梵回答的是:“最近没有, 不过……”
她满眼好奇。
“现在有了。”他目色认真,告诉她,“陪你完成你想做的事。”
我的憧憬就是你的憧憬。
这一刻起,他们期待着同样的事情。
温雪盈不由地弯了弯眼睛。
她又说起她小时候的事情,跟他交换童年。
他也回忆起平稳无波、没有重心的人生经历,挑拣了一些和她聊。
说他的小时候练琴偷懒,逃课,还把他的钢琴老师气哭了。
温雪盈目瞪口呆:“你居然还逃课!?多大呀。”
陈谦梵想了想,说:“大概小学二三年级吧。”
她更加不可思议。
他看着她惊讶双眼,说:“叛逆期来得早,结束得也早。”
她思考着这句话:“那我应该算是来得晚,结束得也晚?”
陈谦梵清浅一笑。
温雪盈仰头看他淡淡的笑眼,被他牵着往家的方向走,她问:“你有没有遇到过让你觉得是soulmate的人啊?”
陈谦梵看向她,反问:“怎么定义这个词?”
温雪盈说:“她特别懂你,你也特别懂她,灵魂伴侣,知音难觅的那种感觉。”
他思考了片刻这个问题,说:“我之前说过我对人的想法,没有人是百分百契合的,没有人完全懂另一个人,不管友情爱情或是亲情,彼此之间留存七八分的理解,其实就足够相处下去了。”
又道:“好比你说的心之壁垒,A.T.field。人类补完计划只不过是最理想的状态,实际上很难实现。”
“……”
温雪盈听了,没有吭声。
陈谦梵见她不语,看穿她闷闷的心思,直白地问道:“是不是会觉得很冷漠?”
她摇摇头说:“你太清醒了。”
他说:“可是在我的世界观里,七八分就相当于是满分了。”
他已经定型的世界观,他已经看透了这个世界的世界观。
顺着他的思路去理解也未尝不可,除了太过现实有点扎心。
陈谦梵握着她的手,亲了亲她的手背,说:“很幸运,我已经遇到了。”
温雪盈满足地看着他吻过的地方。
在回家的电梯里,她接了通电话,是个问她考研问题的师弟。
陈谦梵沉默不语,安静的轿厢里只剩她头头是道的对话声。
他听不出是哪个学弟打来的,但显然,是个学弟。
陈谦梵等她讲完,唐突一问:“小狼狗有那么好?”
温雪盈愣了几秒,她在想他在说谁,慢慢地、才反应过来。
是在讽刺她和程泽去玩的事?
她说:“我可没说他好啊,我都问你了,你自己说不介意嘛。”
陈谦梵说:“我要是干涉你,岂不是显得我很小气?”
“那你可千万别为了装大气就憋出内伤。”温雪盈笑着,拍拍他的胸口。
陈谦梵想,一会儿脱光了拍比较好。
他抓住她的手,直言不讳:“是,我小气。”
又正色命令:“不许和别的男人玩。”
还是第一次听他说不许,很稀奇。
温雪盈有点不敢置信,好笑地瞅他:“你都这么无理取闹了,当然是答应你啦。”
无理取闹一词让他无声地勾了勾唇角。
她还以为,陈谦梵不会把任何男人当成假想敌,没想到偶尔也要幼稚地闹一闹,可能是增进情趣的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