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雪盈呆了呆。
不洗澡难道是洗衣服吗?
洗别的更不行了。
“为什么非得去浴室啊?”
他面不改色:“声音大,我喜欢。”
温雪盈在心里暗骂一句:啊啊啊啊这个骚货!
“我困呢~”她赶紧塞了手机在枕头底下, 闭上眼睛装柔弱, “睡觉睡觉。”
陈谦梵脱了上衣, 不急不躁地说:“十分钟内睡着, 我放过你。”
“……”如果她的演技足够高超,而他也不这么火眼金睛, 没准她可以顺利装睡。
然而事与愿违,只要陈谦梵一看过来, 她就憋不住要笑。
“可恶。”温雪盈蹭一下从床上坐起。
陈谦梵没脱裤子,拎着上衣走到她面前,说:“昨天那么热情,今天就开始矜持了?”
温雪盈说:“我有点涣散了嘛,想清醒清醒。”
他把她扛起来,她不愿意动,他可以替她动:“今天一天还不够你清醒的?”
又纵容道:“开学还早,涣散就涣散吧。”
他再次压下来的吻里,已经彻底褪掉了药的味道。
温雪盈站在花洒下面,被他箍住手腕,带在裤腰带上,他放开握住她后脑勺的手,分开这个吻,低眸说:“裤子你来。”
温雪盈秉持着非礼勿视的原则,脑袋一动不动地偏过去望着地滴水的墙面,三下五除二,解落一层。
陈谦梵不太满意,扼着她的手,紧紧地往下压。隔着绵薄布料,她收紧了手心,模糊的视线里是他上下滚动的喉结,还有脖子上慢慢浮出的青筋,他低声问:“要不要亲我一下?”
温雪盈急促地皱了眉,挣扎地要往回收手,嘟哝:“我不要。”
他没强迫,“不要就不要。”
然后捧着她的脸温柔吻住,不同于亲吻,莽撞又急迫的攻势,让她仰头扬声。
“整栋楼都听见了。”他说。
温雪盈睁开眼,对上他勾起的唇角,恶劣的笑眼。
她说:“你难道想我憋着吗?”
他果断答:“不准。”
“……”
浴室会放大声响,刺激着鼓膜,陈谦梵用中指指腹点她尾椎,温雪盈不受控地扭动一下身子,为了躲他的手,不得不往前一挺,就这样紧紧咬住。
陈谦梵握着她的腰,渐入佳境地进行下去,他喜欢让她低头看,但他自己却只想看着温雪盈的眼睛,就这么盯着她,直到结束,没有镜片遮挡的两双眼睛锐利直接地撞在一起,她抱紧他。
没有再比眼下更亲密的时候了。
他在这过程中往往沉默寡言,但今天,倒是意外地对她说了一句,声音很低:“你就说是真的心疼我,会怎么样呢?”
就像一个憋在心里的疑问,在最亲密的时候,终于耐不住要爆发。
“……嗯?”温雪盈到后半段都有点听力浑浊,努力把眼睛睁清醒了看他。
陈谦梵目无波澜,但好似在拧眉,并不显眼,微不可察。
他刚刚好像是说了一句话。深沉的,又仿佛是渴求的。
这是在介意什么?
刚才让他喝药的事情?
她抿了抿唇,艰难地出声说:“心疼你啊,真的心疼。”
温雪盈突然有点无奈,做了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我当然心疼你了啊,傻子!
谁要真的看他吃瘪啊?
她只想他好好睡觉,好好吃饭,不要有压力,不要靠抽烟缓解,不要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起床做早餐,为了他太重的责任心。
一天不吃到早餐她又不会饿死。
没关系的,睡到日上三竿也好,懒惰也好,不要一丝不苟地维持精神上的秩序。
不要沉默地扛着所有事情,即便他自身强大,深谙风雨都会过去,淋湿的那一小段路,也需要有一个人为他撑起一把伞。
温雪盈责无旁贷地承担着这个任务。
因为他们是爱人,也是家人。
陈谦梵总是泰然,即便心里有沮丧也不会展露,但她感觉到了,他心里的分量在对她缓缓地倾斜。
他习惯于把精力像切蛋糕一样均匀分布,一半是家庭,一半是工作——不是这样转换比例的倾斜。
而是让蛋糕融化在心里,难以区分出精密的百分比,她就这么粘粘稠稠地化掉,将他裹住了。
在心跟心的较量里,再精明的人也要认栽。
虽然是“惩罚”,温雪盈陷入被窝的时候心满意足,咂咂嘴巴。
心里暗爽:我貌美心善,好事做尽,这是我应得的!
她趴着睡,冷水冲洗过的微冷骨节刮在她柔软的臀瓣,轻轻一下,让她凉得一激灵。
温雪盈迅速翻了个身,警惕地看着他。
陈谦梵穿好衣裤,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和正经:“你田野调查要去多久?”
“大概半个月。”
他问:“那儿冷不冷?”
温雪盈说:“应该没我们这儿冷。”
陈谦梵嘱咐道:“多带些衣服,如果嫌累赘,我给你寄过去也行。我看那边在山区,网购的话很不方便,商场也离得远。酒店订好了吗?”
温雪盈说:“没订,我可能住村民家里。”
他皱了眉。
“住人家里?安全怎么保障?”
她笑说:“我又不是第一次了,你别瞎操心好不好,我还有很多同学呢,两个男的,人高马大,武力值max!”
陈谦梵的眉头慢慢松开。
紧接着,他声音更低地问:“他也去?”
她听不出他在说什么TA。
“谁啊。”她懵懵的。
然后反应过来。
“你说小土狗?”温雪盈好笑,“他是摄像啊,当然要去了,刚还在跟我讨论设备是寄过去还是托运,带上飞机肯定要超重,但他那些摄影机什么的可宝贝了——”
陈谦梵面色微冷,打断:“这种小事也要跟你商量?”
她憋着没笑出声:“是在群里说的啦。”
他稍稍沉默,忽然说:“其实拍东西也不怎么难,以后你需要的话,我多练一练,尽量能帮到你。”
温雪盈说:“那倒不用了,艺术类的专业还是很看天分的,什么运镜啊,构图啊,你要是没天赋,怎么教都学不会,有天赋的人都不用学,随手就是大片。”
她在委婉地表达他拍得不行。
陈谦梵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
他关了灯,没有生气,但也不打算接着聊了。
“术业有专攻嘛,你自己说的,”温雪盈笑着滚到他面前来,手拍拍他的胸口像是安抚。
陈谦梵仍然不吭声。
然后她又说道,“我刚刚在想一个问题。”
陈谦梵:“什么?”
“你那天说,即便是soulmate,彼此之间也只有七八分的理解,那你的喜欢是不是也只有七八分?也就是说,对你来说已经是满分了,但其实对方感受到的,并不是全部。”
他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件事,只沉声道:“理解和喜欢是两码事,怎么能类比?”
说得也有道理,她太容易发散了,不同的概念是不能举一反三的。
温雪盈放下抱他的手,转了个身。
却又被从身后抱住。
“雪盈。”陈谦梵轻轻唤她。
“啊?”
“你不在,我得一个人了,早晚餐都不知道做给谁吃。”他半开玩笑地说。
“我不就个出个差吗,你天天出差我说什么了?”温雪盈笑话他似的说,“而且你不是就喜欢一个人待着?”
陈谦梵不语。
每个问题都没回答。
他静静地抱了她一会儿。
陈谦梵这个人,无论行为还是想法,极少有过分煽情的念头,连情话往往都讲得正直克制,不会表现出拖泥带水的黏糊。
他不喜欢煽情。
看到电视上男男女女哭得稀里哗啦,抱在一起的那种肉麻戏份,他会立刻转台。
可这会儿抱着她,那种心里发酸的感觉又冒出来了。
是啊,只是出个差而已,有什么好矫情的呢?
他微微地蹙了眉,还是情不自禁地说了一句:“舍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