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还挺甜的。
让她托着疲惫的身子也不由地失了眠。
温雪盈本来不打算理了,但意犹未尽地听了好几遍,脸上挂着笑回复:【好的】
陈谦梵旋即:【就这样?】
温雪盈:【不然呢,你求我啊[勾手指]】
事实证明,人在必要的时候可以放弃骨气,比如欲望急需被满足,或者,浓烈的渴求滋长,惴惴不安的心神亟待抚平。
陈谦梵:【求你了】
陈谦梵:【温雪盈,说你爱我】
第58章
陈谦梵如愿以偿地听到了一句“我也爱你”, 她声音虚虚的,可能是觉得难以启齿,也可能是困了。
他的心里并无波澜, 这一来一回的话, 任务感很重, 说它是情话也好, 玩笑话的话, 也能成立。
他平静地保留了语音,口头的乞求点到为止。
晚上睡前, 陈谦梵接到了朱思云的电话。
“妈。”他问, “怎么了?”
没有事情的话,他妈一般是不会给他打电话的,嘘寒问暖在微信就可以完成。
朱思云温温柔柔的声音传来:“你有没有问雪盈婚礼的事啊?我们要安排时间和她家人讨论讨论的。”
陈谦梵说:“那天提了一句, 没有聊多,她最近有很多事情需要协调, 我不想烦她, 过了这阵子吧。”
朱思云:“因为今天和老陈商量了这个,我们希望今年下半年能尽快办好,就当了了一桩心愿。不然一直拖着,没有仪式就觉得缺了点什么。哪有娶新娘子不给人家穿婚纱的机会, 是不是?你爸还总是说, 怎么就这样闷不做声地就结了个婚, 都没什么感觉, 礼炮都没放一个……”
陈谦梵打断母亲的絮叨,说道:“我知道你是好心, 不管怎么样,以她的意志为主。我们两个都不急, 不用为了仪式而仪式,如果她想六十岁办,我也可以再等三十年。”
朱思云了然,叹一声:“对不起,妈妈不是想指手画脚。”
陈谦梵说:“不能怪你。”
他顿了顿,语气略显惭愧:“我也还没有正式地求过婚。”
没有求婚是真的,一是因为没有经验,还有一个原因,当时决心领证的时候,温雪盈看起来并不想走这些繁琐的流程。
——要不要和我结婚?
这话是他问的没错。
温雪盈也没扭捏。
那时候他们的关系仅仅停留在吃了几顿饭的层面,连男女朋友的身份都没有明确地确立过,她答应了他:“那能不能早一点领证?”
陈谦梵问:“你想多早?”
“一周之内行吗。”她说,“反正早晚都要结的,也省得我纠结了。”
虽然是他提的结婚,但又怕他觉得太仓促,温雪盈问他:“你还会改变想法吗?你有一周时间反悔,不想结婚尽快跟我说。”
她的利落语气,几乎快要跟一句后话:别耽误我找下家。
陈谦梵说:“我不会反悔。”
他后来才知道,温哲答应给她买房子的事情。
她当时很急于拿到一部分财产,越早到手越好。可以说是一个让他难以理解的理由,把她推入了婚姻的大门。
因为温雪盈很怀疑她这个不靠谱的爹,会不会某一天让她多出来一些素未谋面的兄弟姐妹。
这是她最深的顾虑。
万一温哲真的在外面和别的女人有了个男孩,或者好几个男孩,她的处境更是岌岌可危。
所以她需要一点靠山,因为丝毫不信任父母的爱意,很直观地来看,这靠山就是钱,两百万不是大钱,但足够让一个小女孩买到安全感。
所有东西都是虚的,只有钱是真的。
于是为此,他们就这样仓促地走完了结婚的流程。
那时候觉得省事的每一步,如今看来,省略的部分却都成了遗憾。
第二天,陈谦梵去见了廖琴。
在一家苍蝇馆子吃饭,他想跟她妈妈聊几句温雪盈毕业工作上的事,养护医疗,在这一些方面,陈谦梵虽然能帮上忙,但显然是比不上廖琴的人脉积累,如果有更好的选择,他不必去走弯路。
陈谦梵也不是傻子。
他进去后,看到了坐在窗边的廖琴。
“妈。”
陈谦梵赶过去,臂弯里挎着外套,发上沾一点雨丝,有几分风尘仆仆的疲劳,“外面堵车,晚了一些。”
廖琴对外人不会流露丝毫的小心眼,笑笑说:“不要紧,我也刚到。坐吧,看看吃什么。”
餐桌上,陈谦梵说了温雪盈的具体想法,她打算开一个临终关怀的医疗机构,所以他需要帮忙做一些前期的建设性工作。选址、规划、筹备。
廖琴对他很客气:“真是麻烦你了呀小陈。”
陈谦梵:“不麻烦。”
她笑笑,随口称:“你也真是惯着她。”
这话没什么恶意,也没什么偏见,但很难让人觉得好听。
陈谦梵心平气和地和她解释:“毕业的流程很复杂,她调查结束要写论文,论文要盲审,要答辩,有些学院的要求还得提供实习证明,还有档案袋的材料收集,被这些繁琐的小事压着,人就容易不顺畅。”
他不紧不慢地说:“因为我经历过,作为过来人,也作为丈夫,理所应当给她排忧解难,所以在她不方便的时候,我尽可能替她走动走动,都不是太难办的事。”
廖琴听完后,沉默良久。
她没有流露出什么情绪,好半天才微微一叹:
“去年,你们还没认识的时候,我高血压昏倒了几次,那个时候就愁啊,特别害怕,怕自己身体不好,说不行就不行了,就希望她早点成家立业。”
说到这儿,她哽了哽:“想让她赶紧结婚,后来病好了点,没什么风险了,我又开始自责,你说我催她结婚干嘛呢,结婚也不能改变什么,男人又不一定是个好依靠,万一嫁得不好,还跟我一样一大堆破事……”
意识到不合适,她急忙改口:“还好遇到的是你,要是别人,我恐怕还真不放心——哎,不该跟你说这些的。”
陈谦梵替她斟茶水,平静地说着:“我都知道。”
他心中在想:她分明自责,却不会让女儿感受到分毫。
等廖琴缓过情绪,几分钟后,陈谦梵说到正事:“雪盈和我提过几次外婆去世的经历,安宁养护的那位林院长,我也联系上了,和她聊了聊,她都还记得你们,可以给她提供帮助。机构要想成立,需要一定的医疗资源,这一部分妈你能接触的渠道比我多。”
他话没说完,廖琴领会了意思:“我懂你意思,我肯定尽力而为。”
随后,她对陈谦梵诚恳地说了句:“难为你了。”
陈谦梵不语。
廖琴又说:“这孩子就是想一出是一出,当年高考,我想让她学工科,她就不肯,现在毕业了吧,又发现不如人家好找工作,算了,随她折腾吧,我也懒得管了。”
陈谦梵说:“她的确是有些理想,但不是坏事,她的想法不是不能实施,只要没有被人磨灭掉热情就好。”
在此基础上,他一定会保护好她的理想。
生命力是很稀缺的,在如今的社会人身上。
“这也是一种成全。”他说。
如果不愁生计,陈谦梵希望她快乐地活着。在他的身边,最好不要操劳任何事。
陈谦梵越来越觉得,自己的确是在溺爱。
可就算溺爱又怎么样呢?他那么心甘情愿,就是舍不得跟她计较任何事,就是不图回报。
谁让他老婆是温雪盈呢?
在她这里,他逐渐丧失掉理性做事的原则。
不讲道理,就要溺爱。
这顿饭到这儿本该结束了,陈谦梵又不禁多问了一句:“妈,在你眼里,雪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从前的陈谦梵,并不想用一种调查记者的口吻去探寻这类复杂的母女纠葛。
而他现在却有些好奇,这种情感关系的背后动机是什么。
廖琴想了想,说:“雪盈啊,从小就不怎么乖,犟嘴,固执,吃软不吃硬。”
陈谦梵听着,弯了弯嘴角,并不是高兴的笑,而是带了点无法与长辈力争的苦涩,他说:“但是她大方可爱,有趣,也很健谈,有很多的优点。”
廖琴不否认,果断点了头:“对,她也有很多优点。”
她明明知道,他说得都对。
陈谦梵不敢说自己很懂得如何爱人,但他明白,构成幸福的必要因素,从来就没有纠缠与痛苦。
如果把这些积极的认可,放在犟嘴和固执的前面,爱是不是也能变得温和从容?
——你看到她的昏暗潮湿,我却看到她的温暖明媚。
人们常说,爱人之间的包容性表现在:你看,即便你有这么多的缺点,我也照样爱你。
但陈谦梵更倾向于表达的是:你看,你这么好,明明就很值得被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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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雪盈在伏秋忙了快一周,这雨看来短期内是停不下来了。
临近收工,她坐在一个汉族大户的旧祠堂大厅里等雨停,两个女生在隔壁镇子走访,程泽跟她们过去了。温雪盈和向承轩先在这儿避雨。
她不喜欢下雨。
温雪盈没精打采地倚着方桌坐下,望着屋檐的雨水往下淌。前几天看到学院公告,错失了优秀毕业生的荣誉。
虽然不是什么大荣誉,学院奖励五千块钱,放在简历上,无关紧要的一笔。
温雪盈不缺钱,但是任何落榜的时刻都让人沮丧。
打不起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