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雪盈一脸热情洋溢的笑,抬头看向他:“你妈妈说你侄子明天过来哎,他多大啦,上学了吗?”
“……不知道。”
陈谦梵这辈子没觉得和什么人相处的时候是特别煎熬的。
但如果陈琦出现了,事情会变得不可控。
陈琦其人,他大伯的孙子。
叫陈谦梵叔叔。
掐指一算,今年应该是七岁。
真是让人束手无策的年纪。
朱思云这个老好人,对亲戚一向迁就,对孩子也无度包容:【答应了伯伯,毁约难看,玩几天我就带他走,顺便让你适应适应。】
陈谦梵觉得她话里有话,直白问道:【适应什么?】
朱思云:【没准你们以后会有孩子呢,小孩到了最会折腾的年纪,看看能不能教育,怎么带,先让你体验一下痛苦[偷笑]这叫什么呀,先用后付】
歪理真多。
陈谦梵扣下了手机。
洛山的夏天气候很闷热。
即便在室内,冷气打得很足,也不能避免汗流浃背的情况发生。
比如说,早晨被折了四肢,硬生生地闯入,肌肤相贴,不过片刻,身上就湿透了。
温雪盈在陈谦梵的怀里醒过来,身上落下欢爱的余裕,痕迹鲜明。
她企图在梦里等着他结束,再进入下一个梦,但是脚踝挂在他的肩膀上,韧带紧绷,敞露的幅度太大,睡是再也睡不着了。
对上他漆黑双眸,娇柔一声浅溢而出。
“干嘛这么早啊……”
陈谦梵帮她擦汗的时候,温雪盈嗔了一句。
再次闭上困蒙的睡眼,双臂倒是很自觉地张开,让他抱起来,用干毛巾擦背上的汗。
陈谦梵搂着她,声音就落在她的耳侧:“昨天精力有限,现在补上。”
哦,昨天喝了酒,怕双方体验度都不高,他忍到现在。
温雪盈闭着眼笑:“你怎么不说我太美了,让你欲壑难填。”
他放下毛巾,片刻,“嗯”了一声。
陈谦梵看着她在阳光里毫无遮掩的纯澈模样,倦怠的眼角,睫毛长得不像真的,他看着她的眼睛,又慢慢往下,上下扫了好几遍,又定睛细看,毛巾擦过身前,他恶劣地停留,让擦汗这事变得不单纯,嘴上说着:“的确是欲壑难填。”
这四个字可不简单。
扯掉了冠冕堂皇的大旗,就露出卑劣贪婪的底色。
真的等到各自满足,已经日上三竿。
陈谦梵用“我爱你”来记录频率,末了还要问她:“我说了几次?”
温雪盈支支吾吾:“三……三次?”
陈谦梵一边穿衣服,一边意味深长地弯唇笑。
显然,这是错了的意思。
温雪盈捞了枕头砸过去:“求你了,你少点心眼子吧。”
他淡定地接过,放到一旁:“起来吧,我妈到了。”
朱思云今天过来。
她没空着手,带了很多东西,都是她相熟的医生那里得来的这方那方,身后还……跟了个小孩。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系列——
陈琦上蹿下跳地进了门,扶正了他脑门上的“紧箍咒”,哼哈一声,表演了一出玩转金箍棒,“急急如律令,定!”
“……”
陈谦梵看他一眼,视若无睹地走过去。
被定住的温雪盈配合地做出一个举手投降的姿势,她说:“哎呀我动不了啦,快给我解开。”
陈琦龇牙一笑,做了一个解穴的手势。
温雪盈呼呼一声,做出松口气的表情。
“……”
陈谦梵余光看着,实在佩服,让他跟人类幼崽打交道,不如把他关在实验室里三天不要出门。
两位女性倒是很有慈母心肠,一直在配合小孩的玩闹。
于是,顿饭吃得很不正经,到桌子上,正事没聊几句,有个边界意识模糊的小孩在旁边,话题基本上就围绕他在转了。
紧箍咒是要带着的,金箍棒是要夹在咯吱窝里的,饭是要捧着碗吃的,米是要漏出来的。
陈谦梵腹诽,如果他小时候也是这般德行,这将会是天大的耻辱。
饭后,温雪盈和朱思云在闲聊,陈谦梵在书房处理了一点邮件上的信息,突然有人闷声叩门。
笃笃。
他还没说请进,戴着玩具的脑袋就探了进来,高喊一声:“小叔,我想下棋!”
陈谦梵椅子转过来,戴好眼镜,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问:“你要和我下?”
“我今年拿了围棋比赛第一名。”没有人问他,陈琦把兜里的棋掏了出来,势要跟他一较高下的意思,抬抬下巴,“厉害吗?”
陈谦梵不语,看着他在桌上摆纸质的棋盘。
“我可是神童。”陈琦说,“不过你别怕,我会让着你的。”
陈谦梵对此表示质疑:“依据是什么?”
“我考双百分!”小孩得意昂首。
陈谦梵思考了这件事情的价值并且给予了肯定:“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他说着,指了指桌面,冷酷道:“不过,这不是你的地盘,立刻收走。”
“你不陪我下吗。”陈琦呆住。
“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陈谦梵爽利直言,没心眼的人不需要他拐弯抹角。
陈琦撇撇嘴巴,“小气鬼!”然后哗啦一声撤走了自己的行头。
温雪盈正好过来送果盘,看小孩子面色难看,问:“怎么了呀。”
跟孩子讲话会形成一套独特的交流语言,比如这个捏着嗓子的“呀”。
母爱泛滥,一下就让小孩委屈了起来。
陈琦立刻添油加醋地梗着脖子告状。
我我我,他他他,来龙去脉讲了半天。
温雪盈哄着:“围棋?围棋,嗯……我会,就是围起来就赢了嘛,我能学我能学,我跟你玩。”
她笑眯眯,友好热情得很。
温雪盈拉着小朋友,把他带到小客厅,围着小圆几坐下。
陈谦梵隔得不远,能听见外头传来小孩子激动高昂的声线。
他正在拿着手机看她挑选的毕业旅行的地点。
温雪盈说想去岛上度蜜月,打算借此机会进行踩点,挑了几个海滨国家发过来。
他看得心不在焉,因为耳边不停地传来陈琦嚷嚷的声音:“这棋不是这么走的,哎呀你好笨啊。”
温雪盈脾气好得很:“好好好,你教我,我学呢。”
应该这么走,这么走。
陈琦高傲得很,指教的姿态里有着“你这凡人胆敢和神童一起下棋”的语调。
耐心告急,忍无可忍,陈谦梵起身过去,把小孩子拎起来,关进书房:“我陪你下,少烦她。”
第66章
借了陈琦的“光”, 陈谦梵提前体验了一把带孩子的艰辛。
陪他下了半宿的棋都是其次了,第二天一睁开眼,外边就传来威武的战斗声。
也可以说, 他完全是被吵醒的。
陈谦梵平生最怕不清净,被闹醒的早晨, 再泰然自若的姿态也难免有不悦。
早晨的时间多重要,被影响心绪, 一天算是不得安宁了。
他揉着褶皱不开的眉心, 往外走,心道, 他妈这个“先用后付”的方法用得挺好,成功地打消了陈谦梵对孩子本就不多的憧憬。
但让他很意外的是, 温雪盈倒是并不讨厌陈琦,还跟他顺利地打成一片。
早上, 不见朱思云。
陈谦梵的脚步停在日光前。
陈琦又拉着温雪盈在棋盘前坐下, 他摸着下巴,复盘棋局, 揣摩战术。
起因是昨天的棋局,陈谦梵一招一式就让某神童惨败,神童不肯罢休,势必要夺回这个棋盘上属于他的一切!
温雪盈单膝跪在小凳子上, 手里在百无聊赖地转一个魔方, 认真地瞧着棋盘格,听着一个七岁小孩冲她指指点点。
温雪盈很大度地不跟小孩计较, 还煞有其事地点着头, 她一边转着魔方一边研究着棋局,思考的神色里颇有“一手画圆, 一手画方”的慧根。
“学会了吗?”陈琦抱着手臂,颐指气使地出声。
“嗯……你真是神童吗?我看你也就是个半吊子嘛,欺负我不会是不是?”温雪盈捻着子儿,有故意挑衅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