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雪盈正在捣鼓她白天晒干净的被子,回眸瞧他一眼,倏然看到男人精壮的胸口。
哎?怎么感觉这货的领口越来越低了……
是错觉吧?
她恍惚地想着,也没多看,因为要忙着分开两床被褥。
陈谦梵擦了擦头发上残留的一点湿气,见到宽敞的大床上一边一个铺盖,像是卷好的煎饼,动作不由轻顿住。
“什么意思?”他站在那儿问。
温雪盈纠结了一阵子,还是把她妈给她的被子拿出来盖了。
这样方便夜晚的肆意蠕动,奔放睡姿,同时避免了一些不必要的尴尬触碰,裹在里面,打一套军体拳都不在话下。
一人一个小窝,像幼儿园的通铺,谁也不干扰谁,舒服得很!
她一边摆弄着,一边说:“我觉得这样会比较自由一点。”
陈谦梵:“自由?”
温雪盈给他解释说:“我上回不是不小心把腿翘到你身上了嘛,把你弄醒还挺过意不去的,然后有一次早上还不小心抱了你,可能你不会计较吧,但是我心中有愧,加上我睡姿一直比较豪迈,睡着了就不受控制的,就……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屡屡发生,我们还是分开睡比较合理,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他果断说。
“……”
温雪盈愣了下。
她以为夜里被她弄醒,陈谦梵勉强算个受害者,能跟她在这件事情上达成共识。
没想到,他居然觉得不怎么样?
“那,”她想了一想,考虑着还有什么合适的说辞,“那……”
陈谦梵沉吟片刻,好似斟酌完毕,瞥一眼床上两个春卷,又改口道:“不过也好。”
她如蒙大赦,重重点头。
而他下一句接的是:“既然这样,我可以脱衣服睡了。”
“……啊?”温雪盈一呆。
他用手指挑开一粒睡衣的扣子,动作十分的慢条斯理,沉声给她解释:“实不相瞒,我一个人的时候,有裸睡习惯。”
裸睡?
好小众的癖好。
温雪盈赶紧抬起手,企图制止他的动作:“等等,你先别急,那个什么,你让我梳理一下这件事!”
她按着太阳穴,满脑子都是:裸睡习惯,裸睡习惯……
既然法律规定性生活是义务,那有没有婚内耍流氓罪啊?
如果他想裸睡,她不让,婚姻法保护的会是谁?
温雪盈的大脑缓慢但努力地运转着,瞥一眼陈谦梵的手,惊呼:“我让你等一下!”
闻言,他顺她的意,减速了动作,但并没有真的停下。
她看一眼他宽松的睡裤,很快一眼及时收回,忙不迭问:“你的裤子也要脱吗?”
陈谦梵从容不迫:“不然?”
裤子不脱怎么叫裸睡?
“难道内裤……也……?”她说这话时,耳梢已经红得快发紫了,怕他的裤子下一秒就要掉下来,温雪盈的视线都不知道往哪里放,赶紧往旁边墙上看,眨都不眨,自证清白。
陈谦梵没再说话,只是轻轻挑眉,用一种“你说呢”的表情望着她。
他好像认为她可以自然领悟。
但是,温雪盈能领悟什么啊。
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脱、还是不脱啊?”她支支吾吾地问出了声。
见她如此慌张,陈谦梵一边将睡衣脱下,露出肌肉线条清晰、紧实又漂亮的上半身,一边妥协道:“裤子保留。”
“那就好那就好……”
温雪盈松了一口气,看着他宽肩窄腰的绝顶身材,下意识地做了个吞咽动作。
既然不脱裤子,只是上衣的话,好像也能接受了。
陈谦梵将睡衣拎着,一抬手,丢到房间角落的小沙发上。
看来他今晚是不打算穿着衣服睡了。
但温雪盈仍然企图跟他打商量:“那你能不能尽量不露出你的……肉.体,比如手臂、肩膀部位,你可以钻在被子里睡。”
她说完就觉得自己有点得寸进尺了。
陈谦梵自然也这么想,定定地望着她:“没有这种可能。”
温雪盈瞧着床上两层铺盖,思来想去,最后,小心地问:“如果我现在说,把这个放回去,我们还是像原来那样,就盖一床的话,你是不是就不裸睡啦?”
陈谦梵想了很久,像是很纠结于做出决定,最后点了头,略显为难,但也勉强接受的样子:“也好。”
“好好好。”
折腾了半天白折腾。
温雪盈往床上一躺,四肢拘谨。
怎么感觉……她掉进了一个圈套?
但是细究逻辑,似乎又合情合理。
经她的卑微建议,陈谦梵采纳了“自己用自己的床头柜”这个合理idea,他折起金丝边的眼镜,放下时,温雪盈瞥了他一眼。
陈谦梵说起工作的事:“环境是很关键的,有没有培育你的土壤,是不是喜欢的氛围,比起薪水前程,或者说,你想要在职场上有所学习、积累,这些反而更重要。”
温雪盈抬起眼睛,对上他正在下落的视线。
他继续说道:“因为你的工作期会长达几十年,尽量让幸福指数排在功利的前面,不然会被繁琐的东西绑架,导致忘了怎么享受生活。无效的劳碌只是消耗,带来的金钱也不会保证快乐。”
温雪盈说:“可是没钱更不快乐啊……”
陈谦梵一针见血道:“你现在应该没有这样的困扰。”
虽然还称不上大富大贵千金小姐,但温雪盈好歹也算个中产家庭出身吧。
确实,她不愁钱。
不愁钱就不用卷。
这事还挺现实的。
她说:“也是。”
接着又问:“你跟你的学生也说这些话吗?”
他是真的现实:“看跟谁。”
陈谦梵的直白锐利有时出乎她的意料,比如刀头舐血,比如享受生活比金钱重要。
对她来说,又无疑是受用的。
陈谦梵应该是困了,没聊太多,他沾了枕,有入睡的趋势。
温雪盈撑起身子,往下看他。
她突然脑子里想到一件事情,并不是一直在纠结考虑,而是这一刻恰好想起:
他好像……好久没跟她贴贴了。
温雪盈被自己弄得害羞撇嘴,说:“记得么,我还欠你一顿饭呢。”
他没什么情绪地应一声:“嗯。”
“你没兴趣?”
陈谦梵睁眼,听她话里有话的样子,问:“怎么了。”
“没什么啊。”温雪盈躺下,“不过你这两天好像总是在对付学生,是不是没精力啊?”
这话就真有点醋味了。
好像还是头一回。
陈谦梵不觉莞尔:“明天开始对付你。”
温雪盈急忙拒绝:“别!”
他突然欺近了她,然后伸手过来,一边轻笑着,一边说:“又要、又不要,你真难猜。”
“……”
随他倾身的动作,低哑的声线恰好划过她的唇角。
温雪盈心一惊,抿了抿嘴唇,敛眸就看到滚动的喉结。
她忙问:“你是要开灯吗?”
他说:“扯被子。”
“……唔。”
因为她刚刚一番折腾,被子分布不均,她那边短了一节,也不说。
陈谦梵给她盖盖好。
“要还是不要?”他又问。
温雪盈脑子短路,顺口就应了句:“要。”
答完才慢吞吞思索,要、要什么来着?
他带点笑意躺下。
温雪盈说:“那我可说清楚了啊,我要是再碰着你踢着你,就不关我的事了。”
陈谦梵处之泰然:“你就是睡在我身上也没关系,不用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