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再次追溯到那天杀的两百万,她喜滋滋拿房的时候哪想过这些啊,不过被推到了某个人生节点上,有些世俗意义上的人生进度就不得不开始推进了。
“我妈……她有点希望我明年生个孩子,说明年龙年嘛,生的小孩好还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
温雪盈说得声音很低,头也埋着,嘟嘟哝哝像个小孩。
情绪高不高涨显而易见了。
陈谦梵看穿了她的心思,直言道“他们有他们的期待,我们有我们的节奏。必要的时候会开会讨论,不用提前焦虑。”
他低眸看她,又添一句:“最后结果一定取决于你的意愿。”
温雪盈一愣:“讨论……什么?”
陈谦梵认真地说:“是要一个孩子,还是我——”
在后面的话说出口之前,他余光里走进来一个人。陈谦梵偏眸看过去,然后就顿住了视线。
他没把话说完,起了身,跟温雪盈低低说一句,“认识的人,过去打声招呼。”
“哦……”她讷讷挪眼,看到一个面容儒雅的男人,看起来比陈谦梵年长个几岁。
陈谦梵过去,跟对方握了下手,脸上带点社交笑容。
看起来认识,但算不上熟,然后陈谦梵递了烟。
她见过他跟什么什么董事长们碰面,见过他和老同学社交。
陈谦梵总是淡淡的姿态,虽没有矜傲,但也不表现得多么热情。
不知道他跟学校领导碰面是什么姿态,但温雪盈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笑。
原来他有满分社交技能,懂得跟人热络之道啊,温雪盈默默地想着,又去看那个男人的模样。
对方看起来对他也很尊敬,两人谈了几句,互递了名片。
十分钟之后,蒋老师领完了骨灰。
回去的路上,她问:“刚刚那个是谁呀。”
“一个院长。”说着,陈谦梵把男人的名片轻飘飘地递给温雪盈。
她看到一些字眼:临终关怀医院xx主任,医疗养护、品牌连锁……
温雪盈眼睛一亮,倏然领悟到这场社交的重要性,高兴到结巴:“那,那我是自己联系他吗?还是……我怎么说?要提你吗?”
陈谦梵说:“不用,保管着就行,今晚一个饭局,我先替你去探一探情况。”
必要的时间要留给必要的人,所以不用虚与委蛇的老同学就可是稍微往后靠。
他说男人多,怕她觉得不舒服,所以等改天有机会再带上她。
温雪盈连连点头:“那我等你好消息。”
陈谦梵轻轻一颔首,又看看她,脸上带点温存笑意,很宠爱的目光,说:“以后有什么交际和应酬由我来,你负责赚钱就好。”
温雪盈梗起脖子:“不用啊,我也挺能喝的好不好。”
陈谦梵刮一下她扬起的鼻尖:“能一样吗?”
她喝的那些闲情逸致的酒,和带着目的的碰杯。
当然是不同的。
温雪盈慢慢地笑了:“好吧,你就溺爱我吧。”
陈谦梵低垂着睫毛,看着她五味杂陈的眼,忽然问她:“想活多久?”
“嗯?”温雪盈因他突如其来的问题愣一下,然后不假思索说,“当然是越久越好,一百岁!”
陈谦梵微笑,说:“溺爱你到一百岁。”
第49章
送骨灰上山, 一路无言。
陈谦梵真正睡着是在回尹家的中巴车上,他没有想太多,也没有做梦, 就这么眯了会儿, 他坐的位置靠后, 窗户斜开一点缝隙, 空气里混杂着冬日灰烬的味道。
醒来时, 身边没有人。
一段平静的睡眠结束,陈谦梵却在清醒之际, 心脏往下一坠, 然后重重地跳。
温雪盈是跟他一起上车的,他确定,因为他刚才是牵着她的手睡着的。
怎么这一会儿就不见了?
陈谦梵环顾一圈, 很快在前面中间位置看到了温雪盈的脑袋。
这才松下一口气。
她不在身边,没有人聊天。
陈谦梵忽然觉得无所事事, 他平时也不爱关注手机, 只默默回忆,以前一个人的时候怎么熬时间的?
没有印象了。
撑着额,重新闭上眼。
“我刚才仔细想了想,活一百岁好像有点为难你了, 我活90就好。”
她悦耳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抬头看。
温雪盈跟那个哺乳期的女人聊完天, 坐回来, 笑了笑,跟他说, “又交了个朋友~”
陈谦梵并没有接茬,只是说:“以后离开我身边记得说一声。”
温雪盈惊讶:“啊?我就去前面说两句话也要跟你汇报啊。”
意识到他这话说得太小气, 他很快收拾好心情。
“不用。”陈谦梵揉了揉眉心,下意识握住她的手,抱歉地说,“是我多虑了。”
“刚那个姐姐加我了。”温雪盈置若罔闻,把手抽出来,忙着回应人家的微信消息,“她说想离婚,我在煽风点火。”
她一脸“你先别影响我”的表情,势要把这火给拱大的坚定眼神。
陈谦梵没问为什么,他感知敏锐,注意到了刚才那位做丈夫的漫不经心,孩子哭闹他也不放眼里,这现象叫什么来着?
丧偶式婚姻?
“他们俩恋爱很多年才结的婚,结果现在还一地鸡毛。”温雪盈一边打字,一边说,“恋爱和结婚完全就是两码事,我早就知道了。热恋的时候什么鬼话都能说,一到要操劳的时候,原形毕露,男人能有什么好东西?”
陈谦梵略一思忖,附和道:“如果人在婚姻里失去了自我,的确没有硬撑下去的必要。”
“我骂男人你怎么不生气?”温雪盈笑了,偏眸看他。
他很拎得清:“因为我没有觉得被攻击。”
她笑意更深,“还挺稀奇的,你居然不喜欢小孩。”
“算不上不喜欢。”陈谦梵说,“只能说对我来说,养育孩子并不是绝对的事。”
温雪盈说:“那你不会觉得无聊吗?或者就像很多人觉得,要养儿防老?”
“这想法很过时。”
陈谦梵直言,“如果你的内心足够富足有能量,不会总想着用孩子来填补什么。更多的时间可以安排给自己的喜欢的事情。读书、旅行,自我充实,很多很多。”
说完,他又严谨地补充一句:“当然,这毕竟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所以我说再商量。你现在还在学生阶段,说这些都为时尚早。”
他简简单单告诉她内心想法,没有再谈其他。
要孩子并不是绝对的事。
就像……婚姻对他来说也是一样。
按照陈谦梵的说法,因为被奶奶逼了一回去相亲,遇到了她。
发生了十分懵懂又浅显的一见钟情。
因为不够懂得爱情的组成要素,他只能说一句“应该是”,然后决定走进婚姻的围城。
对谨小慎微的陈谦梵来说,温雪盈算是他的……“意外事故”吗?
葬礼结束,蒋老师在收拾家里的时候,陈谦梵过去跟她聊了会儿天。
陈谦梵晚上去饭局,帮她打探一下医疗行业的一些情况,又怕温雪盈一个人在酒店无聊,找了两个本地的朋友带她玩。
两个女生,他用心很深。
陈谦梵回来时身上有酒气,没有和她说太多,也没有问她去哪儿玩了,因为累了,沾枕就困,但还是腾出手搂住了温雪盈。
他现在不抱着她,即便再困也会睡不着。
温雪盈知道他入睡不易,看陈谦梵闭着眼,她笑了一笑,轻轻地说了句:“看来还是喝酒管用,我以前一不开心就喝酒。”
陈谦梵说:“抽烟喝酒都没有你有用。”
“……”
他手掌抚到她的脸颊上,声音清润又低沉:“宝贝,抱抱我。”
掌心的一部分擦过她的耳廓,能感觉到那里在升温。
温雪盈又被他弄得面红耳赤。
他有时候觉得她不该是这么容易害羞的人,人为什么会害羞呢,是因为特别喜欢吗?似乎也未必,陈谦梵恢复平静的语气,问她:“还不习惯吗?”
温雪盈说:“因为你平时挺正经的,突然这样,我确实是有点不习惯。”
他回忆着:“做的时候喊得多。”
“……”好像是的,但是他说这种话的时候要不要带点表情啊?温雪盈嘀咕,“这不是没做吗?”
陈谦梵:“没做就不能喊了?”
“……”好羞耻。
这样凭空的亲昵会让她觉得很走心,有一点无法言传的违和。
“你喝多了。”温雪盈拍拍他,催促着似的,怕他下一秒就要讲荤话了,就像做的时候那样。
“赶紧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