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会抓重点。但陈今也很会转话题,“只要工作顺顺利利、开开心心的,我辞职干嘛?”
“啊,也是。”毕竟陈今是说过,大不了就回家收租去。
下午,陈今先在东城区和聂荣会合。
聂荣一身西装衬得人看着很精神又专业,但他一开口就是唠叨桥西村的家长里短的话,碎碎叨叨的,形象大打折扣。
私底下是吊儿郎当了点,不过干正事的时候也不含糊。
找了个小店坐下,聂荣就开始检查她带来的资料完不完整,然后道:“以个人名义先把厂和牌子买下来是对的,百优那个牌子暂时不说,就买厂这事,个人的名义去买,税率低、交易简单,比你办了公司再以公司的名义去买好多了。”
又抽出一份资料,“这是注册公司要弄的资料,你先看看,到时候我会带你去跑手续,你把资料准备好就行。”
“华哥联系的那位朋友,我也认识,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下午我们过去走申请和人打个招呼。对了,你那位新招的厂长呢?”
“下午在交易所见。”
下午是耿新以百优服装厂的名义提出转让申请,交易所还要进行审核、公示等等。他们找熟人,最多就是在合法合规的情况下,帮忙加快一下进度。还有就是,不让有心人拦着不给受理。但这个进度再怎么快,各种流程下来起码一个月了。
下午的事情办得也快,聂荣提前联系的朋友,他朋友带着他们去跑的申请手续。把他们送出交易所时,还承诺道:“只要材料没有问题,这事就妥了。放心吧,我帮你们盯着跟进。”
耿新背着背包过来的,不和他们一起走,和陈今道:“我去温州考察一段时间,最少一周吧,加上来回时间,怎么也得十天了。别的事情,等产权过到你手里了,我们再聊别的。”
陈今点点头,试探地问了一句:“你不会跑路吧?”
眼见耿新翻白眼,陈今又拍拍她肩膀道:“那些愿意陪你去上级部门拉横幅的老工人可等着你回来发展壮大百优,你可不能把东西一卖,转头就跑了啊。我二十万买个厂和一个牌子下来,反正我是不亏的。”
耿新看着她,无奈叹气,“你这段时间好好看我的计划书吧。过段时间回来再聊。走了。”
走了几步,耿新又回头道:“对了,厂里的门卫,王叔,要回去守门了。他找了厂里的老工人回去搞卫生,你有空就去厂里看看情况,要怎么改,也得出个方案。”
“行。路上注意安全。”陈今想了想,又补了句:“早点回来。”
耿新嗤笑了声,脚步迈得飞快。
不想听她废话,也确实想早去早回。
聂荣乐得哈哈笑,“我说今姐,你这不放心人啊?都愿意开20%的股份了,你还怕她不留下来?”
人家对百优有感情,陈今给的还不少,留下来多好。
“人太优秀了,我怕别人给抢了。”陈今叉腰叹气。
“优秀的人也得有伯乐看得到不是?”聂荣说完,拍了拍手里的资料,道:“今姐,以后你这公司壮大了,你请我做你公司的专用律师也成。唉,省得我天天出去挖大客户了,莫律师现在不愁没活干了。”
陈今看了他一眼,道:“行,下次我去上香,把这事也给说上,多上一炷。”
现在就等着最后结果出来,然后他们来签合同了。
“哎,对了,桥西村的拆迁工作还顺利吗?”这可关乎她的创业本金,桥西村的人要是闹幺蛾子,人家不拆了……她也想不到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测量很顺利,签字的时候得公安在场保护签字人。”
这……看来也是一场场的恶战。说得她都想去看热闹的。
“能签字就行,家庭内部问题不难解决。多吵吵就能解决了。”字都签了,人家已经定下来了,剩下的,就是家庭内部在既定的赔偿方案下谈判了。
想闹起来去重签?不可能是,开发商经不住这么折腾,三天两头来改主意还得了?现场还有公安在,就更不怕人闹起来了。现在村干部都支持拆迁工作,村里头闹也闹不大。
和聂荣说了改天请他和卫振华吃饭,陈今直接开车回了小洋楼去。
一到家,就是把自己的那些房产证都给找了出来,盘腿坐地上盘点自己的资产。
做事得想好最坏的结果,她最多能拿自己目前的存款和桥西村拆迁赔偿的一百多万来折腾,剩下的这些红本本,都是她的退路。
摆了三排,整整齐齐的。看着看着,心里就安定多了。
有退路呢,怕啥?干它!
大橘一本本地踩过去,像是在巡视它的“江山”。
就兴奋了两天,日子又平静了下来。毕竟手续还没办下来,耿新也才到温州,考察才刚开始。她的生活照旧,没什么大变化,上班闲下来的时候,开始琢磨榕市自救成功的国营厂经验,以及外头近些年创办起来的民营企业的成功案例,尤其是服装行业的。
榕市现在不少服装小牌子,定位和风格都有差别。南盛现在无疑是榕市服装行业的领头羊,但南盛的经验不适用百优。
不过呢,也得了解同行的情况。以后早晚都是要碰上的。
周定扫了陈今一眼,她这两天时不时就傻笑两下,不知道是遇上什么好事了。看她的样子,像是要去找人吵一架似的。
她这短暂地闲了下来,沈百川可没有,看着是更加忙碌了,说是桥西村那边买地的事情基本定下来了,但他不想参与程氏集团的股份竞争转而要集团名下的科技公司,被他二叔家的堂弟破坏了,他现在要蓄力收拾人了。
真不容易,比她难多了。
周四接到了大舅的电话,说村长要组织村里人一起吃饭。实质上,是想和大家说南城区郊区那些工厂地拍卖的事情。
陈今叹气,“我现在没钱掺和了啊,这事就不用带我一份了。”
“别想那么多,事情定下来还早着。现在能拿出来拍卖的都是些边边角角,没什么人要的。还有至少一半的工厂没搬迁,等正要叫大家一起筹钱拍卖了,今年肯定不成了。清明的时候没聚齐人,这次凑齐了人再说一声,省得大家把事情给忘了。”大舅道:“祠堂都修缮完了,怎么都得去吃一顿的。”
“啊?是去饭店吃饭还是回村里吃啊?回村能吃什么?锅碗瓢盆自带过去?”
“请饭店的人带东西过去现做就行了,多简单的事。行了,就和你说这件事,周六中午吃饭。不用去那么早,一点到就差不多了。”
陈今“哦”了声挂断电话,和隔着围栏斜对面的沈百川道:“才和你说我最近日子安安静静,后天就要来热闹了。难得,全村人都到场,嘿嘿,有点想周大婶,我最近太忙了,都没给她打电话。”
沈百川挑眉,他对她提过好几次的周大婶很是好奇。
“挺好奇你们这样一个村的人聚一起吃饭是什么体验的。”
对上沈百川直勾勾、什么都没说但暗示十足的期待眼神,陈今大大方方地直视回去,“你干脆和我说你想跟我回村里看热闹算了。”
沈百川缓慢地点点头,“那,可以的吧?”
陈今瞪他,“当然不行了!明天是村里开会,我带个看热闹的朋友回去,明天全村人都得传我准备结婚。”
她现在在桥东村,可以说是“焦点人物”,很多人关注她的动向的。
她的拒绝也在他意料之中,沈百川正想退而求其次说“下次再带他去也行”,就听到陈今也“暗示”意味十足道:
“我大舅最近问我有没有谈对象要回家吃饭,我说我最近满脑子都是百优、开公司、赚钱的事情,哪有时间顾得上带朋友回家吃饭啊。等我忙完这段时间再说也不迟。年轻人,该忙事业的时候,就先把别的事情放一放,专心忙事业先。沈老师,你说是不是?”
沈百川琢磨着她的话,按着自己的理解,反问:“所以,忙完这段时间了,就要谈对象了吗?”
“……”陈今把自己说过的话回想了一遍,道:“先忙完再说吧。”
现在谈什么谈,没心情好好谈。有人经常早出晚归的,她和电话谈吗?
“嗨呀,时间不早了,回去睡觉。”陈今拎起大橘就溜。
沈百川心情大好:陈今居然没否认?!
—
周六上午,陈今没急着先回桥东村,而是买了些零食饮料,开车直奔百优服装厂。
门口上还挂着百优服装厂的牌子,这牌子,比她年龄还要大。虽说以后变成公司了,留着这个牌子也行。
她车子刚在厂门口停下,保卫室的王叔探头出来一看,眯着眼睛定定地看了一会儿,高兴地一拍手,迎了出来,“哎哟!陈老板!”
这可把陈今尴尬住了。她还是没适应陈老板这个称呼。
“耿厂长和我说过了,你可能要来厂里看情况。里头收拾了几天,还剩一点,几个老家伙下午过来……我带您进去看看?”
陈今赶忙摆手,“不用不用,我顺路过来看看,改天再来厂里看情况。”说着,就去开了后备箱,把里头的东西搬到门卫室去,“听说厂里以前的老工人自发过来帮忙打扫卫生,带了些东西过来,王叔您给他们分一分,辛苦大家了。”
“不辛苦!不辛苦!”王叔一边说着她太见外,一边乐呵呵地去帮忙搬东西。道:“听耿厂长说,她给找了个靠谱的老板,准备把百优重新做起来。我们虽然不是厂里的人了,出点力还是可以的。我就说,咱们耿厂长能成。嘿,上次您来,我就说您是要来买厂子的。唉,要是早点来就好了……”
“哎呀,不用您动手,我来。”
“这就走了啊?行,反正我现在白天都过来守着,您哪天有空过来要看厂里的情况都成。”
从百优开车走时,在后视镜看到了王叔还在朝她这挥着手。一口气闷闷的堵在心里。
身后摸了摸大橘的小脑袋,和它道:“陈老板要好好加油了。”
一进到桥东村,那点闷气瞬间散去,什么“陈老板”都被抛到了脑后,下了车就和村里的人打招呼问好,目标精准地锁定了周大婶。
正要过去,就听到许久不见的陈三婆冒酸气,“三妹现在不得了了,桥西村拆迁又让你赶上了。”
陈今笑道:“是啊,怎么大好事都让我赶上了,三婆你赶上的那些都叫什么事啊?我就说,做人得有良心,看吧,没良心当恶人,现在啥都落不着好。”
陈三婆一噎,垮着脸直接背过身去。
她走过去和村长那桌的叔伯们打招呼,陈文振还呵呵笑着道:“三妹是好运气,桥东村的首富要改一改名字了。文强辛苦挣钱都没三妹拆迁挣钱快。”
陈今又扭了头回来,“文振叔,你家什么时候办满月酒啊?”
第142章 村里
陈今是发现了,有些人就是欠骂,怎么她都骂过好几次了,还是有人不长记性,非得来试探下她的底线,来和她“开玩笑”。
呐,她也“开玩笑”奉陪回去了,这些人还好意思臭脸,她都懒得说他们。心里没点数,白活一把年纪了。
说不过就臭脸扭头不搭理,就这个水平,桥西村的那些人嘴皮子都比他们厉害,那边的人是真不讲道理,就是无理取闹地发疯。
村长陈光满恨铁不成钢地瞪了陈文振一眼:真是吃饱了撑的,非得和个小年轻打嘴仗。说不过还要说……丢脸!
大舅慢悠悠地吭声道:“文振你这人,爱开玩笑,带得我家三妹也跟着学开玩笑。你这不行啊,长辈做个表率,有些玩笑以后不能乱开。咱们村自己人私底下随便说说就成了,有人专门盯着隔壁村拆迁的,万一这玩笑开大传出去了,那些人盯上我家三妹,就不好了。”
“对对对,叔和你开个玩笑。咱们村里人随便说说,这话传不出去。”陈文振忙道。嫉妒陈今的好运气是一回事,但把人吹过头把外头不好的人给引过来了,到时候就是他大错了。
内部可以“开玩笑”,但外头人的盯上来,那也是不行的。
要是他敢继续“开玩笑”下去,陈今可有不少话要“问候”他。但现在大舅给他台阶了,陈今也见好就收,说自己也是提前做准备,不然他到时候要摆满月酒,她请不了假怎么办?文振叔的面子不能不给
“行吧,那就是现在还没定时间。文振叔,到时候我家的请帖你记得给我舅哈,我肯定是要去的。
陈今过去周大婶那一桌坐下,周大婶立刻给了她个“不错”的眼神,拉着她小声嘀咕道:“听说那女的怀的也是儿子,人家去做检查了。我看陈文振又有点想法了,他儿子现在不听他的话,想给自己培养个小儿子出来带。”
“就他能培养啥啊,陈永明是村长带出来的,还能带得好点算了,不说这人了,瞎搞,真以为自己手里捧着皇位等着人来继承呢?”
陈今赞同地嘿嘿一笑,不愧是周大婶,说话一针见血。可不就是这个理?!
坐对面的马桂花问:“三妹,你那拆迁要钱还是要房子?我听说桥西村拆迁赔房子,比我们拆的时候多多了?有人能赔上百套房子,真的假的?”
陈今点头,“赔上百套房子是真的。但说比我们拆迁赔得多,也不是这么算,桥西村的人,人家房子多,拆得多分得多也正常。你们说他们赔的房子多,他们还觉得当时我们村赔到的钱多呢。没有对比性,他们纯拆房子,我们那时候房子和田地都划到拆迁范围里了,那些赔的钱就多些。”
总之,大家各有各的好,人都是只能盯得到别人最大的好处。
“桥西村拆迁,不是拿钱就是拿房,反正不能又要钱又要房,一家里头吵架的人多了去了。”
陈五婶道:“一家里头有想法的人多了,就难拿主意。还是我们之前的方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