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为什么非要喊你去西禅寺?你撞鬼了啊?”
“啧!乱说什么呢?!我也猜不懂大舅的心思啊,想一出是一出。说不定他想着,和我去一趟西禅寺能有个好收获呢哈哈。”陈今开玩笑道。
今天行程虽然多,但都是在东城区里活动,就连西禅寺也是在东城区里。甚至还是东城区的老市中心位置。陈今开车过去也就十几分钟的车程。
等待大舅过来的空档,陈今找了个阴凉的停车位停下,开着空调,在车里睡午觉。
在约定时间到了西禅寺,发现大舅已经在大门等着了,甚至还换了身运动服装,也不知道他是来烧香的还是来运动锻炼身体的。
红墙金瓦、宝殿重叠,每一次到各种寺庙,陈今都觉得自己很渺小。好像举头三尺之上真的有神明,一眼就能看尽她的过往与未来。
一进到这样庄严肃穆的地方,陈今的嘴就像是被人拿针缝上了似的,呼吸声都不自觉地放浅,总之有大舅带着,他说先迈哪只脚就迈哪只,说拜就去拜,后面请香的时候她拿了就准备走,又被大舅给逮回去,说请香要自己请,不能让别人付香火钱。
规矩还不少。
从西禅寺出来后,陈今重重地呼了一口气。庙里庙外好似两个世界,她果然还是适合在吵吵嚷嚷的红尘人间问因果,想暴富问神仙问祖宗都没有用,人家管不着你一个小蝼蚁,应该去问邻居沈老师才是,他手头的消息八成保真。
陈今想了想,今天沈老师也没特意说这个消息不能外传,所以陈今就和大舅提了一嘴。
陈文强眼睛一亮,琢磨道:“桥西村要再等一两年,说明南城区郊区那些工厂所占的地也不会那么快……一两年足够了,咱们的时间来得及!”
陈文强满意地拍拍陈今的肩膀道:“我就说该来拜一拜,一来就有好消息!”忍不住哈哈大笑了几声。
陈今:“……”大舅是不是搞错了啊,消息是她邻居给的,又不是来烧香后大罗神仙给的。算了,她大舅的迷信,一时半会是改不了的。
“你这个邻居人不错啊,可以打好交道。”走了几步,陈文强又回头提醒她道:“交朋友可以交,要是谈对象的话,还是得多看看。高嫁、低嫁都有好有坏,你得把眼睛放大了。”
“嗯嗯,大舅您放心吧,沈老师对我没那个意思,人家家里很有钱,看不上我的。”陈今想到今天中午吃饭时,她和三表哥提到沈百川的那些车,三表哥和他两个兄弟都大呼“今天的饭不香了”。差距太大了,高攀不起。
但是沈老师这个朋友很值得一交。
陈文强担心陈今和她邻居谈对象吃亏,但一听陈今这么说,他又觉得不得劲了,叉着腰反问她:“怎么就看不上了?凭什么看不上了?”
他家三妹虽然现在手里头的资产是没人家多,但他家三妹财运好啊!以后多少钱捞不到手?
陈今没想到自己就那么随口一说,大舅这么大反应,赶忙道:“说错了,是我看不上他。得了吧?”
“我看他条件也不错,你眼光也放低一些点。”
“……”陈今实在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您要回家还是回公司?我准备去逛街了……哎,您别说我一天不干正事就会逛街,明天陈月办大学酒,我去给她挑个礼物。”
“话说,大舅,明天您也去啊?”
“去啊,怎么不去?”陈文强冷哼声道:“老支书和陈文颂都把请帖送到我这了,非说要给他们这个面子。我就去看看他们还能闹出什么事来。”
陈今挑眉,“不是可欣姨请的客吗?”
“谁知道他们,后来改成一起请客,还是去的君豪大酒店。陈文颂这人也有意思,现在又想着贴上去和女儿好了,之前做的那些恶心事,我都懒得说他。你看着吧,陈月以后会搭理他才怪。”
怪不得呢,可欣姨最开始给她打电话通知的是西城区一家没听说过的饭店,昨晚临时打电话来通知她改了地点,换成了君豪大酒店。
因为可欣姨还要赶着去通知其他人,陈今都没来得及多问。
她当时就在想,可欣姨也不是那种喜欢露富的人,怎么会想着去定君豪大酒店办升学宴呢?
现在一听,是老支书和陈文颂掺和了,陈今就觉得合理了。
陈今想到了另外的事情,问:“那,村长家是不是也去啊?陈文振也去?”
陈文强也突然想到了这茬,和陈今对视了一眼,甥舅二人高深莫测地笑了起来。
陈今到君豪大酒店时,自家除了二舅一家三口和大姨一家三口,其他人都到齐了,她先去把礼物和礼金给拿去登记上。
现在她是独自一户,出门走动代表的是她自己家,人情往来都得出一份钱才符合礼数。
陈月作为今天的主角,穿得比陈今还要普通。陈今问她怎么没去她大姨店里收拾一下,她就凑近了和陈今小声道:“反正今天就是请亲戚朋友吃个饭,我的老师同学都没请,过几天再另外办一场,陈今姐到时候你和陈永安一起过来哈。”
还另外办一场?陈今疑惑。
陈月继续道:“今天这顿饭,我爷爷和我爸非要掺一脚进来,我妈心里有气呢。反正我们也准备以后常住上海了,我妈堵了一年的气,就想着找机会出一出,说不得待会谁就遭殃了。”
陈今想说那也不必找个这样重要的日子啊,但一看陈月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她就知道她担心多余了,陈月为了高考,想必也是堵着一口气没出吧。
得,那她就等着看戏了。
可再看到村长被他大孙子扶着走进来,陈今又觉得有些不忍心,别的不说,村长真的很好很好。“你们悠着点啊,别待会把村长气病了。”
陈月摇头,“不会的,村长肯定是已经知道了,现在文振叔都不回玫瑰园了,村长也管不到他,我猜,村长也想揍他一顿出气。哦,村长特意和我们说了,要是文振叔带了别的人来,要把别的人给拦住,他还叫了文豪叔专门请假过来。”
陈今懂,这是找文豪叔来帮忙按人了啊。
陈今去了自家人的那一桌,陈永安问:“三姐,你和陈月说什么呢?”
“嘿嘿,待会你就知道了。”陈今神秘道。
客人陆续到场,陈今一看,桥东村除了陈八姑家,其他的每户都出了人过来,每户的主事人都来了。
光是陈月的一个升学宴能把大家都给号召来?老支书也没这个大面子吧,村里也不是人人都服他的,而且村里谁不知道他家的那点事?当初闹那么难看,现在陈月的升学宴都要来掺和一下,这家人是真的厚脸皮。
陈今一个扫视过去,就看到了正在咕噜咕噜喝饮料的周大婶,两人隔着三张桌子遥遥对望,都能看出彼此眼神里闪烁的八卦之光。
要说陈文颂这个人也是有意思,他居然还带着现在的老婆孩子一起过来给陈月办升学宴,可不就是纯纯恶心人?还坐起主来招呼来客,江家那边的亲戚一言不发,净看着他表演了。
陈文振这人也是发癫,居然好意思说陈文颂培养出了个名牌大学生。
然后……然后事情的走向就开始奇妙了,江可欣先是把老支书家的每个人臭骂了一顿,“还想打我房子的主意?做梦去吧!陈文颂,我看你以前不是挺能蹦吗?你爸妈现在又一块地准备被征收了,他们不给你分钱,你现在着急了吧?!”
“孩子有出息了你想起来了,就你这种人还能培养出个大学生?我看你是长得丑想得美!你是哪个牌子的垃圾,非要出来找存在感?”
“你什么你?陈文振,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你和你小姨子的事情掰扯清楚了吗?你可真厉害啊,跟着陈文颂,净学会养小三了。啊不对,你比陈文颂还厉害,你找小三都找到丈母娘家去了。”
“想打架?看我们怕不怕你?早就想揍你一顿了!”
陈文颂怒气冲冲地走上来想挥巴掌,被江可欣娘家的哥哥反手一巴掌甩过去,那个劲,自带掌风,多少是有点内力在身的。
陈今看热闹看得都忘了嚼菜。
桥东村的人你看我我看你,都犹豫要不要帮忙拦一拦,本来都有人撸袖子站起来了,但又被人按了下去,示意他去看仿佛事不关己的村长。
村长都没表态,他们还是再观望观望吧。
江可欣突然闹起来,最气的不是陈文颂和老支书一家,而是被抖出秘密的陈文振,他脸色发白,急着去和村长解释。
村长看了眼旁边的陈文豪,然后,陈文振就被反剪双手按住,村长拿起旁边备好的拐杖,毫不留情地重重抽了下去。
本来还坐在地上哭骂的老支书老婆,大气都不敢出。
场内更是安静得只有村长挥舞拐杖的呼呼声和陈文振痛得大喊的声音。
厅外候着的服务员察觉到不对劲,正要过来阻止,被陈文强几个人给拦住,“里头是老子打不成器的儿子,没大事,我们不破坏你们的地方。”
服务员又被劝了出去。
打了十几下,陈今光是看着,就觉得自己的手脚也跟着痛起来,一个激灵,转过头去搓搓手臂。
村长一声不吭地打了二十下,把拐杖往旁边一扔,道:“别人家的事情我管不着,自家的还是能管一管的。谁再拿这种糟心事来恶心我,亲儿子我也照样收拾。”
又看向陈文振,“外头的那个,我不管她是什么人,断了,你就还是我儿子。没断,以后你就滚出我家大门。”
说完,村长又看向陈文颂,意味深长道:“谁再敢在外面乱传些消息,把南城区郊区的计划给搅坏了,以后陈家的祠堂不欢迎这样的人回去。”
陈今挠挠脸,小声问大舅:“所以,又是谁在外面乱传消息啊?”
“脑子不好的人。”
第60章 领证了
村长训完话,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叫陈文豪把陈文振带走,“给他叫个救护车。”
又喊住了眼里冒着泪的张美贤, “有我一口气在, 外面的人就越不过你去, 安心坐着吃饭。永明, 带你妈下去洗把脸再回来吃饭。”
陈永明看了眼被二叔拖着出去的亲爸,又看看一脸威严的爷爷,不用别人提醒都知道该怎么选,当下就扶着亲妈出去。
出了宴客厅,陈永明有些失望地看着自己亲妈,“有爷爷在,我爸就是再闹都闹不翻天去,您也别整天在家委屈,该您拿在手里的东西, 您就算不为自己拿着, 也该想想我。”
张美贤哽咽的声音一顿,不可置信地看向陈永明, “可是他怎么说也是你爸!”
“他但凡考虑过我是他儿子, 就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陈永明气红了眼,找小三都还不是最让家里丢脸的,他竟然找的是他堂姨!外婆家那边的人谁不知道这个事情?人家看得明白, 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就他亲妈, 只会哭哭啼啼,难道还要他去体谅他爸不成?现在他是独生子, 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万一他爸给他生出个弟弟来,那他真是一点东西都不剩。
同样是差不多年纪的, 看看周大婶、再看看可欣姨,人家就算不为了儿子,单为了自己,都不该对男人出轨这种事情忍气吞声!
“以后您少回外婆家里,一天天的,新中国成立几十年了,他们以为还活在封建社会呢?”
什么有钱男人纳妾正常,这要不是他亲外公外婆还年纪大了,他真想学一回泼妇直接扇上去。他亲妈也是猪脑子!
他外公外婆也是教不会,就因为只生了他妈这一个女儿,处处就低大外公家一头,什么都听人家的,就为了以后能让侄子养老送终。
难道这么些年不都是他妈拿东西回去孝顺他们?别人对他们没个好脸色,他们还觉得人家好。真是好赖人分不清,脑子全坏掉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外公外婆?他们……”
“行了!”陈永明觉得自己这些年的好脾气都在这段时间磨没了,脾气也被这些糟心事搞得越来越暴躁,实在是不耐烦和他妈扯头花,直接道:“您要是在陈家待不下去了,待会回去了我就帮您收拾行李把您送回外婆家里!”
“还有!您最好和他们说清楚,以后再乱说封建糟粕,让几个堂舅别求上门来!什么人啊,当面求人办事,背后不干人事!”
以前没那么多钱的时候反而是大家都正常,他家发家起来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跟着给瞎搞起来了!
想让堂姨来取代他妈进门?啊呸!
陈永明气狠狠地呸了一声,他平时好脾气就当他好欺负呢?!
宴客厅里又恢复了正常,这回老支书和陈文颂老实下来了,没敢再闹幺蛾子,江可欣和她几个哥带着陈月去给各桌敬酒。
村长叮嘱了不少好话,让陈月出去好好读书,又对江可欣道:“虽说以后是要去海城常住,以后还是常回来和大家联络,陈月也是咱们村的人。”
不说别的,就江可欣离婚分到的那一栋楼,现在因为要通地铁,房价还有得涨,江可欣和陈月的身家不少。以后村里要合伙搞生意,她们也拿得出钱来参与。
陈今一边吃饭一边听大舅说,现在桥西村的人到处传桥西村肯定会拆迁,外嫁出去的姑娘想要把户口迁回来,难得的是,桥西村内部却没有闹腾起来。
这都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开始有别的小公司开始盯着南城区郊区和桥西村的地,个个都等着看能不能撕下一块肉来。
都怪陈文振和陈文颂,出去和人家信誓旦旦地说别人乱传话,也不知道他们去观察那些房地产大公司观察出个什么结果来了。
大舅抿了口酒,道:“桥西村那边,也可能是刘光满故意放出去的消息,制造桥西村要拆迁的假象。”
“不是,他有病吧,干嘛要搞这种事情?”
大舅笑了笑,“老狐狸精着呢,他应该是想把村里的地给承包出去,让人过来建厂。反正那些地都是集体的,被征收被拆迁,也没人分得到东西。但是要是有人为了以后拆迁,把厂子搬过去那就不一样了,正好把村里的那些人给送去厂里上班。”
这样说,陈今就懂了,只要有人过去建厂,就可以提前谈定要招多少工人。再不济,人家厂子开过去,厂里的工人也有要租房的,那不就给桥西村创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