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聊过啊,但她就爱捕风捉影,疑神疑鬼,讲不通啊。而且她听不进我说的话,我们俩已经没法正常沟通了。”
“那找机会我帮你说一说,或者让我妈说一说?”
“行啊,谢谢姐。”
次日清晨,邵旖旎被闹钟叫醒,简单洗漱完,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院子里零星有几位在晨练的老人,邵旖旎和他们打过招呼,缓步走到大门口,还没看见人,先听见了李璋的声音,他半蹲在花花常趴的石狮子旁,拿了根毛茸茸的软绳在逗狗玩。
这画面似曾相识,几年前李璋刚拿到offer那会,也是这样,她每天白天在医院见习,晚上回宿舍整理大病历,三天两头还得准备多人汇报,忙得不可开交,终于等到周五回兰馨苑,正看见李璋和几个小学生在地上扔水瓶玩。
“李璋。”她朝他走去。
李璋闻言转头,起身看她,“起这么早?”
“嗯,要去医院。”
李璋比邵旖旎整整高出一个脑袋,一站起来她就得仰视,他穿一件湖绿色的短T和休闲短裤,未经打理的头发有点凌乱,像刚从床上爬起来,邵旖旎见多了他这副模样,又多看了两眼。
“看什么?”
“没什么。”
好像是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她问他:“你吃早饭没?”
“没,你请我啊?”
“好啊。”邵旖旎欣然应允,“少爷回国的第一份早餐想吃什么?”
李璋挑剔道:“随便。”
“切。就去罗叔那儿吃蒸饺吧,不过我买了就得走,不能陪你吃了。”
“哦。”
“那走吧。”
“何奕然说晚上约‘阿陆’,你怎么不回消息?”
“是吗?我没看,约的几点啊?”邵旖旎掏手机出来,“他这几天为了侯你大驾,话也太多了,我设了免打扰。”
“好啊你,不在群里欢迎我就算了,连消息都不看,邵旖旎,你现在变得这么无情无义了?”
“我欢迎了啊,怎么没欢迎,”邵旖旎连摇几下手花,“欢迎欢迎,热烈欢迎,这样够不够?”
“不够。包我一个月早餐。”
“那我请不起。我说李璋,你刀乐都赚了几年了,就别跟我一个工资还没到账的弱小规培生计较啦。”
等到了罗叔店里,邵旖旎打包了三份蒸饺,李璋原本要付钱的手又收了回去,他点头道:“好,请我请不起,请别人这么大方。”
邵旖旎装作没听见,与他挥手作别:“拜拜,晚上见。”
第3章
◎你是第一次恋爱吗,邵妮?◎
提着三份蒸饺,邵旖旎去心内科找潘斯语。
潘斯语焦头烂额地坐在电脑前,键盘都快要敲出火了。
邵旖旎:“看来昨夜是个不眠夜。”
“绝了,一晚上call机就没停过,那叫一个此起彼伏,此消彼长,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唉,我昨天早上就知道了,我就知道这种东西就是好的不灵坏的灵,我就知道命运又要来折磨我了。”
“怎么说?”邵旖旎搬了个凳子坐在她旁边。
潘斯语示意邵旖旎看桌角一个破破烂烂,仿佛被人揍了七八拳的红苹果,“我昨天出门特意精挑细选,选了个最——最最油光水滑的靓苹果,结果呢,刚下楼梯就啪嗒摔地上了,一路噼里啪啦从三楼滚到一楼,你能懂我的感受吗?”潘斯语顶着黑眼圈幽怨道,“你懂吗?邵妮,我那一下心都要碎了,我眼泪都要出来了,我都想死了算了。”
“不至于。”邵旖旎拍拍她,“你看夜班之神多贴心,还提前暗示你,这是给你时间做心理准备呢。”
“我谢谢他。”潘斯语翻了个白眼。
“你这样可不恭敬了啊。”邵旖旎玩笑道,“老这么用神朝前,不用神朝后,难怪被惩罚。”
“也是,”潘斯语双手合十,四下拜了拜,“莫怪莫怪,莫怪莫怪。”
周元森进办公室正好看见这一幕,“要不要再给你摆个条案,点几根香?”
“不用。”潘斯语立刻端正了坐姿。
“先吃早餐吧。吃完再弄。”邵旖旎将另一份送去了周元森桌上,“师兄早上好。”
周元森看了她一眼。
邵旖旎轻声道:“要不要帮你打开呀?”
“你们先吃。”
周元森都没沾椅子,转身又去了病房。
周元森的身影消失之后,潘斯语吐了吐舌头,轻撞了下邵旖旎。
“也不知道你怎么吃得消的。”
“你说师兄啊?”
“是啊,师兄脸一板好可怕,你都不知道我这一个月被冷脸问倒多少次,每次答不上来我就想我真不配,不配待在这里,不配学医,不配吃苹果,不配吃蒸饺……”潘斯语一口一个,一边吃一边碎碎念。
邵旖旎:“好吃吗?”
潘斯语:“好吃。”
邵旖旎笑了,“平常心嘛,学无止境。”
“唉,是的。好想汪洋。好想过点夫妻生活排压。”
“饱暖思……叫他来啊。”
“没错。”潘斯语摸出手机。
“那我先回去了。”
“好,下午去实验室吗?”
“去啊。”
“行。”
邵旖旎到眼科病房时,昨夜值班的师姐余亚静正在检查室给患者照眼睛,见她过来便将裂隙灯交给她操作。
“角膜有一点水肿。”邵旖旎照完之后说。
余亚静:“嗯,先用药吧。”
改完医嘱,邵旖旎依次去看了看管床的几个病人。
蒋阿姨早早就醒了,正站在走廊的窗边远眺,邵旖旎给她测完眼压,照例又陪着她聊了会天。
“今天起来没有觉得恶心想吐吧?”
“今天没有,小邵医生,等会还是你给我测吗?”
“是啊,下一次测十点钟,等会吃完药好好休息,不用着急哦,慢慢会越来越稳定的。”
“好。”
蒋阿姨答应得很好,但邵旖旎知道她一定等不到十点钟。
科室里像蒋阿姨这样的患者非常多,对自己的眼压极其在意,甚至到了严苛的程度,每天会反反复复找护士和医生测量,比正常值高出0.1都会焦虑,而焦虑又会加重病情,只能以劝导安慰为主。
晚上在阿陆烧烤,从实验室赶过去的邵旖旎居然最早到,做东的何奕然反而拉着李璋姗姗来迟。
谢璐不满道:“等你一小时了啊。”
何奕然笑嘻嘻地坐在对面:“错了错了,下次还我请。我跟璋儿试衣服去了,没注意时间,都怪璋儿太帅了,根本选不出来。”
谢璐问李璋:“他是不是怕你太帅了,要给你千挑万选件丑衣服啊?”
李璋:“我看是。”
谢璐和邵旖旎都笑了,何奕然说:“此言差矣,我能怕璋儿抢我风头?我跟璋儿那是各有千秋,不相伯仲。”
谢璐:“我看只有脸皮难分伯仲。妮妮是吧?”
“确实。”邵旖旎问:“你怎么没带欣欣来?”
“今天老友局,下次再叫她。”
谢璐看李璋:“你什么时候正式入职?”
李璋:“十月底吧。”
何奕然:“那岂不是能Gap一个多月?爽啊!”
邵旖旎叹了口气,“真羡慕。”
李璋踢了踢她脚尖,“带你出去玩,去不去?”
邵旖旎摇头,“我走不掉啊,早俩月还差不多。”
何奕然:“怎么不带我?”
李璋:“你不用度蜜月?”
何奕然:“这个……哎,璋啊,你现在这么有空,帮我写请帖吧。”
谢璐笑了,“那你想得倒挺美。”
李璋自小跟着爷爷练书法,一笔字银钩铁画,雨后竹节般隽挺清逸。
邵旖旎:“请帖还外包,你不怕欣欣打你哦。”
“谁打谁啊?”老板阿陆正好送餐盘过来,顺嘴问了一句。
邵旖旎:“没有,开玩笑呢。”
何奕然苦着脸抱怨道:“太难写了,邵妮,你是不知道,我现在每天晚上回去加班加点写啊,又不能写快了,又不能写歪了,手都要写出泡了。”
“少夸张啊。”谢璐伸手道,“我倒看看哪起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