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她还回了南州一趟,算是给周确吃了颗定心丸。
只不过就呆了一星期,就说要回华国旅游,因为有周豫之在,周确没怀疑什么,只是强调了一下,让她上完一年,体验一下大学生活就抓紧回南州。
理由却是可笑的:想她这个女儿想的紧。
各方面都很顺利,只是有一点让周岁宁有些不安。
回南州的时候,她倒是见了周祁枭一面。怕节外生枝,怀孕的事,她并没有告诉周祁枭。
周祁枭仍旧酷酷的样子,明明还是个孩子,眉眼却越发寒冷犀利。
听她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最后也只说了一句“华国那么好,就在那生活好了。”
语气平平,也听不出来是怨她不回来,还是真的希望她别回来。
周岁宁肚子里的小天使仿佛感受到了妈妈的不安,居然在期末考试结束后提早出生了。
虽然是早产儿,却没有任何问题,在保温箱养护了一段时间,健健康康的出来了。
周岁宁的私人病房是海景房,生完孩子昏睡过去,再睁开眼的时候,就看见窗外金色的阳光慢慢吞噬黑暗,将深沉阴郁的大海照的仿佛洒了层碎金。
她不禁看的有些痴迷,脑子里顿时冒出个“冉”字。
她希望她的宝宝如旭日般冉冉升起,不疾不徐,希望却永不磨灭。
而小名,周岁宁和周豫之一起商量。
想到他们前途未可知,希望孩子能有不同的命运,便给她起了一个“绵绵”,希望她福泽绵长。
平稳的生下孩子,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两人便开始下一步计划——将周祁枭也弄到华国来。
这必定就是撕破脸皮的一步了。
所以他们准备好隐居的地方,将女儿绵绵先送到那,由可靠的人抚养。
如果能不惊动周确,将周祁枭偷运到华国,那是最好的。
所以周豫之拜托周莽将人运到边境。
只是他们都高估了周确的人性。
行动的时候,周莽却没有在全封闭军事学校找到周祁枭。
最后他是在哪儿找到周祁枭的呢?
新的“炼狱营”,仍旧是上百个半大的孩子,扔在深山老林里“养蛊”。
更没人性的是,这回老林子里扔了不少毒品。
意志不坚定的孩子,因为疼痛难忍碰了毒品,变得更加疯狂。
当时的情景连周莽这种从最早的“炼狱营”爬出来的人都觉得恶心,恐怖。
他将伤痕累累的周祁枭拎了出来。
看着周祁枭深入骨的伤口,周莽都不得不佩服这小孩居然如此能忍疼,意志坚定的分毫没有碰毒品。
因为他不知道,冷漠到几乎没有人类正常情感的周祁枭最恨的就是毒品。
他又怎么会去碰。
周莽迫不得已的营救,到底惊动了周确。
可周确却什么都没做,只是给周岁宁打了个电话。
很简单的几句话:“就算我不阻拦,周祁枭也去不了华国,别看才七八岁的孩子,那可是有编制的南州童子军,呵,一辈子都洗不白的!
你以为你干净?你有没有想过从小到大你的吃穿用度哪儿来的?”
当天,周岁宁坐在沙发上,一遍一遍的看着周莽发给她的视频。
视频里,到处都是孩子的尸体,原本应该天真无邪的年纪,他们却被迫成为大人们欲望贪婪的牺牲品。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她爸爸就是其中之一。
她不禁回想起初见周祁枭的那一幕。
简直是人间炼狱。
她一夜未眠。
周豫之什么都没说就默默的陪在她身边。
太阳冲破地平线的刹那,周岁宁沙哑的开口:“对不起,我要回去。”
周豫之没有丝毫意外,轻轻的点了一下头:“那我陪你。”
周岁宁不觉得自己是要当个多伟大的人,做多伟大的事。
只是觉得如果就这么逃了,她心难安。
她身为周确的女儿,还有皇室的血脉。
她能做的很多很多。
所以她没法安心的做逃兵,仅此而已。
可是,她注定要对不起自己的女儿了。
周岁宁在医院病床上见到周祁枭的时候,缠满绷带的小孩儿皱着眉看着她,过了许久才恨铁不成钢的说了一句:“回来做什么?”
周岁宁却轻轻的笑了,笑的眼里闪着泪光。
过了许久,她哑着嗓音问了句:“小十,你会帮我吗?”
皇室要周岁宁这个傀儡,必须要她配合。
所以经过谈判,周岁宁会在26岁的时候正式登基成为女王。
这六年,是她争取的缓冲时间。
这期间,周豫之隐入幕后,和周莽联合全力培养周祁枭,以他来挤压周确其他养子的势力。
一开始谁都没把这个毛儿还没长齐的小屁孩放在眼里。
都觉得八九岁的小孩子,他们稍微跺跺脚都能把他弄死。
但就是因为轻视,当周祁枭十三岁时,已经成了周确养的“蛊”里最凶猛的一只。
而周岁宁也从天真烂漫的小姑娘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女强人。
这一年,她已经计划并安排好,等正式成为女王的那一天,就开始推行禁种罂子粟法。
六年前,她没有丝毫实力,任人宰割。
但现在,鹿死谁手,还未可说。
南州帕莱第一任女王登基加冕这天,皇室以为得到了一枚听话的傀儡,却没想到最后是请了一尊送不走的大佛。
正如周家低估了周祁枭那般,皇室也低估了周岁宁这个女人。
禁种罂子粟法一颁布,军政府顿时和皇室死磕起来。
帕莱女王渔翁得利,原本两强抗衡的局势瞬间变为三足鼎立。
南州难得有了发展和喘息的机会。
后来,南州近现代史上将帕莱女王称为“希望曙光”,来纪念她为南州做出的牺牲和贡献。
一切都很顺利,周岁宁甚至觉得再过几年,南州变得越来越好,她也可以功成身退,和周豫之去华国弥补对女儿的亏欠。
可最后她才明白,一切都是她虚无的奢望。
周豫之被绑架的那天,周岁宁就觉得哪里不对。
尤其是听到听到周祁枭说他是最合适去救援的人后,那种违和感就更浓烈了。
周豫之被绑架的地方在深山老林,是周祁枭最为熟悉的地方。
如今14岁的他,身体还没发育完全,虽然比一般的孩子高大些,却比成年人轻巧灵活,并且他常年在那片树林训练,最为熟悉不过的。
所以周祁枭提出,他一个人潜伏进去,看看能不能趁机将周豫之放出来。
凭他们两个人的身手,肯定能逃出来。
这确实是最好的计划,周岁宁没有理由反驳。
但心中的不安却越发的强烈。
当她被通知去那片树林的时。
当她看见毫发无伤却满眼痛苦站在劫匪旁边的周豫之时。
她就明白了一切。
被压在地上的周祁枭像是愤怒的小兽,第一次情绪外露,哑着嗓子嘶吼:“周豫之背叛了我们!周岁宁,你他妈的不能被情爱冲昏了头脑!”
想不通的,瞬间都想通了。
这世上能让周豫之做出这样违心事的缘由,除了她就是他们的女儿了。
看来对方是抓到了他们的女儿,以此来威胁周豫之。
如果单单是为了要势头正盛的周祁枭的命,那根本没必要弄什么让她在周豫之和周祁枭两人之间二选一的套路。
她懂了对方的最终目的。
她和周祁枭能分别在皇室和周家中搏出立足之地,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们的关系牢固如城墙。
对方故意布下这么一个局,就是为了挑拨离间。
周岁宁想通的瞬间,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周家就是一个地狱牢笼。
她因为血脉被困在这里,无法逃离。
但周祁枭还有的选。
再睁开眼,周岁宁已经做了决断。
她错开周祁枭的眼,艰难的说出了那句:“选周豫之。”
周岁宁和周豫之离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