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体贴。”江韵冷脸把岑妩扶上车,又把她的书包拎上去,小姑娘没有行李,这两天住院换洗的衣服都是江韵借给她的。
江韵那天仔细问过李允,知道了岑妩是珍贵超市老板娘冯燕珍的侄女,这学期从杭城转来理县上高三。
在江韵的盘问下,李允很确定岑妩不是周闻的女朋友之一。
至于为何周闻愿意让她去住静霞路,李允也不知道。
李允只明白岑妩跟那些主动盘旋在周闻身边,刻意讨他喜欢的女生不一样。
因而,周闻对她也是不一样的。
静霞路临着理县另外一个环境清幽的码头,最早周闻跟他奶奶戴秀芳来到理县,四处找房子住。
他看哪里都不满意,在城里脚都走麻了,连着找了小半月,最后才选了静霞路的老弄堂。
这里的房子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小楼房正对着清河,背后还有天井,给戴秀芳养病挺好的。
以前戴秀芳住这里,后来身体愈发不行,周闻就把她送去专门的疗养院了,他平时也不住这里,有空的时候才会过来看看。
楼房一打开,里面的布置跟家具都被收拾得挺整齐的。
江韵也第一次来,在楼上楼下转悠了一下,发现卧室只有两间,她选了一个差的给岑妩住,语气特别不好的说:“公主,这个屋给你住,等到我跟你小姨说好的时间过了,你从哪里来,就赶紧回哪里去。”
“嗯。”岑妩点点头,这些天住院都是江韵照顾的她。
江韵是刀子嘴,豆腐心,人其实不坏,起码比那个陆萱好得多。
“你的手现在能活动了吗?”江韵这次也是长见识了,第一次听说还有因为被蛇咬住院的。
“可以了。我能自己照顾自己,不用再麻烦你照顾我。”其实岑妩的右手臂还肿着,像萝卜,但她不好意思告诉江韵。
“那可太好了。我终于不用伺候公主了。行,你去休息吧,有什么叫我,我先去睡会儿。”江韵打了个哈欠,去睡隔壁房间了。
岑妩进了屋,环顾四周,衣橱里挂了很多老太太穿的衣服,李允说过,这是周闻奶奶以前住的房间。
岑妩踱步到窗外,看了看下雨的废码头,只有几艘破船无人在意的停泊。
她坐下,掏出手机看了看,小姨冯燕珍没给她打电话,外婆吴槿也没给她打电话,他们不知道她被学校里的同桌放蛇咬伤了。
岑妩寂寂的想,要是那天她倒在大街上,周闻没有来,她会不会死呢。要是她死了,谁会伤心呢。
岑妩越想心里越空,倒在床上睡了一觉,结果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的书包里还有蛇,不止一条,黑乎乎的缠在一起,蹿出头来咬她。
她后背发凉,出了一身冷汗的睁眼醒来,入目的却是贴在墙上的月份牌美人图。
穿旗袍,烫卷发的民国女人在画中盈丽的对岑妩笑。
画早就古旧得泛黄了,上潮后起泡的页脚写满了电话。
学校赵老师,医院陈医生,派出所李淡,豆腐店,菜场,鱼店,各种各样的人的联系方式都在。
最下面,名字写得最大,数字写得最用力的,是周闻的电话。
岑妩看到周闻的名字跟电话,心里的害怕忽然少了一大半。
那些电话应该是周闻奶奶拿笔写的,岑妩想起吴槿也这样,人老了,记性不好,总是随手把别人的电话写在墙上。
盯着墙面,把周闻的电话号码在心里背了下来后,岑妩感到有些口干舌燥。
她想起那个说法,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其实她最怕的动物就是蛇,第一次陆振旭在教室里把橡胶蛇丢到她的课本上时,她就被吓傻了,但是她还要装作不害怕的样子,她知道,如果表现出害怕了,陆振旭就会很得意。
岑妩以为这个闹剧就这么结束了,没想到陆振旭会更加变本加厉。
这两天她没去上学,都不知道周闻跟江韵是怎么帮她跟学校说的。
岑妩心里念着等周闻回来,她要好好问问他。
心里不断的想起周闻这个人来,准备去找水喝的岑妩甫一拉开房间门,就听到江韵在跟人说话。
“你没回来的时候,我可把她照顾得好好的,我从来没在医院给谁守过夜,上次我妈胆囊炎,在县医院切胆囊,住院几天我都是让我哥去陪的,现在我给这个女高中生在医院里寸步不离的守夜,你说你要怎么犒劳我?”
江韵的语调一直是娇滴滴的,跟她平时跟别人说话的方式完全不一样。
“你亲我一下。”等不到男人的回答,江韵自己帮他想了个法子。
他的仰月唇性感得要人命,跟了他的女人都想被他吻,还要吻遍全身,特别是那些经不住被吻的娇软部位。
可是男人好像风流惯了,从不拿她们当回事,从来都是吝啬的,连一个吻都不舍得给。
“亲我一下,好不好。”江韵不再撒娇,软软糯糯恳求的口气放得很卑微了,求一样的。
男人丝毫不被打动,不以为意的笑了,口吻懒倦,语气漠然,“想什么呢,刚跟人比完车回来,累死了。先让我进去洗个澡。”
“不行,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想进屋就得先亲我一口。”江韵站在他房间门口,掩住门,不让他进去,执意要跟他玩暧昧游戏。
脾气不好的男人很快就开始不耐烦了。
“我不亲你,让我进去。”他沙哑中带了点磁沉的声音在小楼房里响起。
两层楼的楼房太安静太空旷了,以至于烘托得突然出现的他不仅人好看得过分,声音也好听得过分。
岑妩悄悄翕开门缝,亲眼看见了,就是周闻回来了。
岑妩瞧着他,心跳加快的听他跟江韵说话,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发麻。
第016章 煽情轻吟
楼房二楼只有两个房间, 中间隔着个小厅,周闻的卧室就在岑妩所处的房间斜对面。
他跟江韵的这些互动,岑妩全都看在眼里。
江韵一直站在门口, 跟周闻故意撒娇似的挡着他,不要他进房间去,任性的拦着他, 一定要他亲她。
“亲不亲我?你亲不亲?周闻,你亲亲我……”江韵的声音绵软得快要哭了。
岑妩想起上一次有人这样卑微又执迷的要求周闻,是陆萱。
后来陆萱就迅速被周闻给甩了。陆萱到现在心里都还疯狂记挂着周闻这个蛊到极点的男人, 然而却不敢再来招惹他。
现在, 这个江韵的结果会如何。
还有, 一直在克制着自己千万不要为他心动的岑妩,结果又会如何。
岑妩悄悄窥视着命中带蛊, 天生会勾女人的男人,等待当漂亮女生这样主动送到他面前,要他亲她,他会是什么反应。
“江韵,老子真的累了。”周闻的耐性没有了, 收紧眼角,用高大身子逼了江韵后退两步,就那么居高临下,眼神酷寒的瞪了江韵一眼,“别给脸不要脸。”
他现在人刚从外地回来, 坐了长途车, 淋了冰冷雨, 只想找个安静的栖息地,裹着柔软干净的棉被好好睡一觉。
一头黑碎发还是湿的, 瘦高身材裹着简约款式的黑卫衣跟黑牛仔裤,眼睛布满血丝,显得眼瞳的颜色更漆黑,皮肤的颜色更冷白。
被狠瞪的江韵心里一怵,知道识相的话,就不该继续跟男人无理取闹了,但是她心里一直记挂着睡在隔壁房间的岑妩。
江韵知道岑妩现在肯定在偷听他们说话。这楼房就这么小,上下有什么动静,竖起耳朵就能听见。
骑虎难下的江韵嫉妒心作祟,觉得就是有这个必要,在岑妩听得见看得见的情况下,她找周闻要一个吻。
只有他吻了江韵,被周闻破例带来这里住的岑妩以后才会有跟周闻相处的分寸。
岑妩不准打周闻的主意。他是江韵的男人。
周闻身边的女人太多了,真的挤得慌,还轮不到岑妩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傻高中生。
江韵此刻就是想专门跟周闻玩暧昧,专门让岑妩知难而退。
她都认识周闻那么久了,岑妩才来理县多久。
江韵以为自己一定会有胜算。
可是周闻不答应江韵自以为是的胜算。
许久,察觉到周闻冷着脸,瞪着眼,颓着心,对她完全没有那种意思,“不管,你亲我,还要亲全身。”江韵泣声,说话终于带了清晰的哭腔。
说着说着,就要负气的将身上套的那件男式白体恤给马上扯下来,任性的要在周闻眼皮底下裸身子。
“我现在就把这衣服脱了。你抱我进去。”
“老子累了,要说几次。你他妈听不懂?!”周闻眼睛腾火,忽然一声闷吼,抓住女人的细手腕,一把将她推进卧室里。
很快,砰一声巨响,那个房间的门被关上了。
岑妩在她的这个房间里从门缝里再也窥伺不到任何进展,只能听见隐约传来的一些声音。
没有周闻的,全是江韵的。
她在怒火攻心的苦着大骂周闻。
“周闻,你这个变态……”
“周闻,你别以为你长得帅,就能让女人对你死心塌地……”
“周闻,哪个女人遇上你,就是哪个女人他妈倒了八辈子血霉,我告诉你,你这样的混混迟早蹲局子……”
“周闻,你是不是不正常,你为什么不亲我不抱我,呜呜呜呜呜……”
不到十分钟,江韵被男人一点都不怜香惜玉的掀了出来,江韵的脸上全是潮湿的泪水,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
身上原来架空穿的那件属于周闻的白体恤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江韵本来穿来这里的碎花裙子。
岑妩此时正好出来倒水喝,跟江韵眼对眼,脸对脸的碰了个正着,她还以为江韵跟周闻会在房间里纠葛很久。
毕竟江韵身材那么性感,前凸后翘的,平日里对周闻也是百依百顺的听话。
结果江韵是被周闻厌烦至极的掀出来的。
江韵早就听说了,那些靠近过周闻的女人都说周闻说不定有病,从来亲都不亲她们一下的。
今日江韵觉得周闻是真他妈的有病,有病到没救了。江韵这么热艳的撩他,他都能不为所动。
被岑妩撞见她即使主动宽衣解带送上床,屋里的那个痞气男人都不要,江韵感到特别丢脸。
不等岑妩张口跟她说些旁的话来缓解尴尬,江韵就牙尖嘴利的先骂道:
“看什么看,你这个小傻子,好好的在大城市里不呆,跑到这种垃圾县城来参加高考,傻得被班上同学欺负,他们放蛇咬你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你以为周闻送你去医院,是在救你啊?我告诉你,周闻才是最坏的那个,坏到了骨子里!他们起码还在学校上学,周闻像他们那么大的时候,连学都没上了,天天在外面浪荡犯浑,我告诉你,谁跟周闻扯上关系,谁的人生这辈子就他妈彻底玩完!”
岑妩以为,江韵现在的模样就是生动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知道了。”为了平息她的那股酸意,岑妩淡淡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