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中突击一个月,这个月,她最好每天都过来。”
狼人杀有什么意思,他恰巧是个狼人,过来让他杀一杀好了。
林音并没有在约定的时间,出现在约定的地点。
她居然翘课了。
第一天没来,第二天也没来,到了第三天,程老师说课先别上了,去学校把你妹接上,回家先一起吃个蛋糕。
季辞找出了很久以前就准备好的礼物,一条品相极好的绿松石手串,去了林音的学校。
发现她披头散发在保安室里哭,脸上红一块紫一块。
那天晚上,他们度过了人生中最残酷的一天。
只剩彼此,相拥而泣,从此命运将他们牢牢绑定,再无法分开。不论时间,不论生死,哪怕相隔千山万水。
那之后的十年,时光如同停滞,又如急管繁弦,转瞬而逝。
他再次见到她时,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生怕一切又是梦幻泡影,醒来周围黑寂,他孤单地漂浮在时间的迷宫,宇宙间唯余他一人而已。
……
季辞陪程音走到旧居门口,难得显出了一丝扭捏。
“你上次不是……看过了吗?”
“光忙着救你了,都没仔细看。”
“有什么好看的,和以前一样。”
“就准你怀旧,我不能看看?”
程女士现在基本已经恢复了年少时80%左右的任性,再加上20%的一家之主气派,季辞已百分百不是她的对手。
他一声叹息,帮自家领导打开了入户门。
上次程音来去匆匆,只记得这间出租屋,一切布局与十年前别无二致。此时细细品味,何止布置,气味都是一样的。
好像将十年前的空气做成了罐头。
“该不会柜子里还有糖果吧!”
程音兴高采烈,径直往五斗橱方向去,被季辞侧身拦住,脸上居然出现了淡淡的哀求之色。
有意思。
她一矮身,灵敏地绕过试图阻碍她的男人,一把打开了橱柜门。
……满满登登。
小手套。旧围巾。没墨的香味圆珠笔。做了一半的试卷。发绳上掉落的彩色玻璃珠。
琳琅满目……全是她的东西。
“你留着这些垃圾干什么……”程音惊呆,又拉开另一扇门。
她写给他的情书。送给他的礼物。那件她以为他早就扔掉的旧羊绒大衣,平平整整在架子上挂着,柔软芬芳,上面一个虫洞都没有。
旁边还挂了一套她的校服,用玻璃纸包好,过了十年居然还雪白的。
既然已被发现,也没必要继续不好意思,季辞低头笑了下。
“嗯,被你发现了。我的糖果。”
那件校服最后派了什么用场,程音根本没脸说。
她甚至怀疑季辞根本就是假装扭捏,一路哄骗她到了这里,就为了重温旧梦。
“那你……当时……晚上睡觉……还锁门……”她趴在桌上,一只手捂着嘴,怕被路过的邻居听出端倪,声音断断续续。
季辞俯身,轻咬她的脖子:“你当时还未成年……我又不是禽兽……”
程音简直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此时。此地。此人正在做的事……还好意思说自己不是禽兽?
他甚至连窗户都没关紧,她能听到围墙外马路传来的嘈杂街声。
情潮汹涌,程音在夜色中难耐地抬起了头,忽然发现透过玻璃顶窗看出去,枝叶与天空的构图特别眼熟。
“你的微信名……Z,代表什么?”她忽然问。
季辞气笑了。
他一把将她从桌上捞起,直弄得她骨酥腿软,站都站不住,才附耳道:“专心点,知知。”
我的一切都关于你,无需怀疑。
【📢作者有话说】
明天更几个一家三口小番外应该就结束啦
第94章 程女士趣闻一则
程女士近日烦恼日渐增多, 不奇怪,毕竟她已经是一名小学生了。
小学生是什么意思,十二年寒窗已然开始——听听, 寒窗, 这得多么辛苦才能行。
“妈妈,我是不是该上补习班了?”
“啊?”
“我同学都开始上了,各种补习班, 数学要上浅奥, 英语要看原著,语文得背海淀□□。”
“啥?”
“一整套小古文, 带拼音的,快给我买, 我要开始背了。”
按说程音已经算是一个职场上的卷王,却没想到她家这位居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种风气一听就很不健康, 程音立刻去找季辞告状。
或者说,定罪。
“像你吧?反正我小时候不这样。”
“我小时候也不这样,我学英语都初中了。”
“我以前很不爱学习的, 你老强迫我做题。”
“那是为了创造机会跟你说话, 我以前一放学就骑马去看野狼。”
互相推诿不是办法,问题还是得要解决,鹿雪小时候户外时间不够,远视储备消耗了很多,可不可能再让她继续乱来。
“这个难题交给你,哥哥最会刷题了。”程音发射糖衣炮弹。
不是她想逃避责任,鹿雪同学是个天生I人, 就连喜欢的体育运动都是室内运动, 要怎么骗她去户外, 程音暂时没有头绪。
不妨交给爸爸先试试。
季辞对于该任务的艰巨并没有充分的认识,自信满满地带着一个自以为很有吸引力的周末出游计划去找女儿。
结果——
“谁说我是天生I人呀,爸爸,我是因为小时候没人管,妈妈每天在外打工,只能当个留守儿童,宅家的习惯已经养成了,再也改不了了。”
她说话时的小表情十分哀怨,显然在冲季辞发功——成功地让他当场愧疚。
“对不起宝宝,都是爸爸的错……”
“喜欢读书有什么问题吗?书籍是人类的朋友,对于我来说,是唯一的朋友。”
“我的意思是,你也可以试着去认识一些其他的朋友,大自然也很有意思……”
“我的书朋友会伤心的,我不能像你抛弃我们那样,将它们抛弃。”
第一回 合,在心理与情感的双重夹击之下,季辞落荒而逃。
第二回 合,季辞做了万全的准备。
他找了一个山野之间的树屋旅馆作为plan A,可以躺在树屋阳台的吊床上,看天也行,看书也行。
又找了一个湖泊附近的露营地作为plan B,可以湖边看书、钓鱼,或者边看书边钓鱼。
总之张弛有度,能动能静,确保鹿雪的「书朋友」不会伤心。
“这么麻烦,我为什么不坐在阳台上,看小区花园和喷泉池?”程女士又有话说。
“因为我们不但要读万卷书,还要行万里路。”
“这句话是董其昌说的,他是明朝人,那时候既没有互联网,也没有纪录片,不出门就是井底之蛙。现在可不一样,我连火星上的乌托邦平原都见过了,根本不用自己去,天问一号去就行。”
“……”真说不过她,说不过一点!
两次铩羽而归,季辞十分沮丧,但转念一想,他愿称之为「光荣的失败」。
当然了,光荣属于程女士。
程女士是一个伶牙俐齿、逻辑清晰的反PUA达人,不听爸爸的有什么关系?反正也不会听其他人的。
季辞甚至都不担心女儿早恋了,什么人能搞定他家的程女士,那必然是一代天骄。
天什么骄,程音哈哈大笑。
看来爸爸还是不懂,对付小程女士,撒娇比天骄更管用。
“你不是说,最近可以给我安排治疗了么?”她忽然宕开一笔。
“嗯,技术基本成熟了,也过了III期临床,可以安全使用。”
“那我是不是……可以看星星了?”程音笑道。
“是啊,知知很快就能知道,星星是什么颜色。”季辞温柔道。